西哈努克港淘金記

要明白2019年的西哈努克正在發生什麼,你必須要弄明白1989年的海南發生過什麼,時代總是如此相似,讓30年後今天的西哈努克港與30年前的海南無論是生態、經濟、文化都出奇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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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哈努克就像一個大工地

用海南發展歷史的視角審視西哈努克的今天 ,雖不能高拋低吸大富大貴,但也可汲取經驗,保命逃生。

“柬埔寨是美元資產國、無外匯管制、博彩業合法,開放的政策比香港和澳門加起來還要好⋯⋯”這幾乎是現在西港任何一個樓盤的必備臺詞,面對不同的中國看房客,重複相同的“利好”。想當年我也是聽了這番話才下決心來看看這個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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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通六君子


畢竟對於很多人來說當年潘石屹、馮侖、鍾睒睒在海南的機會這輩子都不會有一次,更何況是民智開化的今天,信息不對稱所帶來的資本收益率越來越低,一旦一個市場的利潤達到一定數值,數以千計的年輕人就會擠進來,西港正是一個這樣每天在誕生奇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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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10年柬埔寨的GDP均值超過9%

據柬國土規劃和建設部的數據,2000-2017年,外資企業在柬開發的房地產項目共有287個,總投資額42.97億美元。其中,中資企業擁有110個項目,總投資16.56億美元,佔比均接近四成,中資已是柬埔寨房地產的最大投資方。

在各方資金的推動下,西港帶裝修的高層住宅每平方米售價要1.8萬-2.1萬元,均比3年前翻了至少1倍,直逼杭州主城區的價格。值得一提的是作為承接了我國東南沿海省份輕工業製造的柬埔寨,工人平均工資還未超過1500元人民幣。【注:本文中的“元”即為人民幣,美金即為美元】

首都金邊和西港的土地價格也不斷被推高。例如,西港獨立海灘附近的土地,兩年前為二三百萬元一畝,如今已經漲到1200萬元左右。金邊和西港各熱門區域的地價普遍上漲了四到五倍,有的漲幅高達十倍有餘。

再加上在國內政府的百日除黑行動,各個社會團伙骨幹成員被抓,全國所有夜總會停業整頓,壓力全部釋放到了西港,現在的西港是一個集黑五類、賭客、炒房團、淘金客等多維一體的大熔爐。

政治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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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非常負責任的說,整個西港的海關是完全垮掉的。任何人只要沒有嚴重的犯罪記錄均可以採用付費清關的手段輕鬆出入境,海關人員的服務讓你覺得貼心到極點,收了護照之後還會幫你後續做好一切手續。

而警察則和東南亞其他國家警察差不多,一旦看到是中國人開車,而且開的是豪車或者豐田阿爾法商務車,哪怕你連駕照都沒有,只要遞上50-100美金的小費就可以明目張膽地取得放行。

需要說一下的是在西哈努克的馬路上基本上是看不到任何一個紅綠燈的。

物價

西港的物價除非是長時間在歐美生活的人,習慣了美元花銷。不然一時間真的很難接受西港的物價,在西港的華人聚集區的物價則遠超北京三環內物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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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份簡單的路邊店的涼菜單,如果你不幸採用移動支付,則匯率一律按照7元結算。基本上是國內銷售價的兩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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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邊隨處可見的沙縣小吃,可以把一碗雲吞+一碗伊麵賣到11美金,會讓你感覺的錢真的是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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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習慣了拼多多上10元兩雙包郵的拖鞋,或者樓下五金店15元元一雙的拖鞋,那麼請相信我哪怕是最普通的款型,在西港你買不到任何一雙可以低於40元的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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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閩匯國際商城上下層加起來不到2000平米,是整個西港超市體量最大價格最優的超市。二樓1000平米的超市已經是這個城市目前零售業的最高配置,裡面所有的產品均是國內價格直接乘以2。【嚴格來講這個超市應該小於中國任何一個大中專院校的校內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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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個代表西港頂級零售業態的超市中已經明顯壓損的蘋果要賣到2.88美金/斤,摺合下來差不多20元人民幣/斤。而這個價格在酒店樓下水果店是35元人民幣/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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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一份15.4美金/份的海鮮炒飯彷彿也在提醒我這個城市和實際生活是多麼遙遠。

如果你說我是一個淘金客,我自己租房子做飯吃,價格可以下來嗎?沒有問題,先不說蔬菜的價格,我們來聊聊房租。

在西港,一個20平米的精裝修單身公寓租金不會低於1300美金,這個價格足以讓你在北京二環邊四處都是金融白領的地方租到一個豪華裝修的一居室。抑或是在上海內環租一個70平米的兩居室。而在西港這樣1300美金/月的房子每天中午還要穩定停電3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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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港的物業租金平均回報率已經連續三年不低於12%每月,這意味著如果你自己蓋一幢樓出租物業,年內就可以收回所有投資額。這在今天的中國已經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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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這個江蘇老闆剛在西港開辦了這家淮揚菜飯店第10天,130多平米的店鋪每個月的租金超過13000美元/月,這個價格已經超過了中國任何一條核心主幹商業街的物業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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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港一個帶線上牌照(線上博彩)的物業租金可以高達65美金/平米/月,員工的住宿區域租金保底也要25美金/平米/月,這個價格已經可以讓所有在陸家嘴和北京金融街的白領們望塵莫及。更可怕的是這樣的物業在封頂之後基本上就被搶訂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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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速發展的地產業則讓周邊行業賺的盆滿缽滿,上個月花50萬美元包下一座山頭做砂石,這個月山頭就有可能變成250萬美元。作為鋼筋混凝土必須的建築砂石則從上個月的70美元/方漲到現在100美元/方,就這個天價還做不到穩定供貨,所有貨品必須先打錢再發貨交割。

醫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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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哈努克省立醫院

整個西哈努克只有一家公立的大醫院,大小可以參照國內的區醫院,醫院中的醫生採用著英語和高棉語摻雜的奇怪口音和你對話,讓你實在有一種擔心看錯病吃錯藥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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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田醫療的創造力在西港得以更好地發揮,這個“西港第一人民醫院”這麼大的名頭居然只是一個一層半樓的診所。樓上連個稍微貴重點的醫療設備都沒有,就是一個大點的輸液門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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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西港,高端醫療絕對是稀缺資源,剛好有朋友受傷,跑遍了整個西港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做CT SCAN。拍完之後大夫表示沒有任何處理的辦法,一小塊的骨裂需要去250km之外的金邊做手術。而在這個國家200km的路程開車需要5個小時。結合這個地方黃賭毒如此密集,如果受傷真的不容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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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立診所的中國醫生要麼是在看網文、刷網劇,要不就是在玩棋牌,這個診所門口只有三個床位還有五把椅子,加上後面一個小倉庫,一個月的房租需要9000美金。這些都會攤入患者的醫療費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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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陪同朋友輸液的時候,有三個衣著暴露的小姑娘也來看病,看樣子是從事“服務行業的女生”。三個人應該是都得了流行疾病,一起來輸液,但是大跌眼鏡的是幾句攀談之後,為首的小姑娘給每一個在場的男同胞發了一個名片。

在這個遍地都是錢的地方,沒有人願意錯過任何一個可以賺錢的地方。

基礎商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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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西港城區面積非常小,有多小呢?基本上以這個獅子為圓心,以8km為半徑就可以覆蓋的了所有的中國人活動範圍,在中國你可以把柬埔寨的這個第二大都市理解為你老家的一個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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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大潤發

在這裡不要店面設計、不要堆頭陳列,國內有的東西堆過來就有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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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寨海底撈

考慮到國內這些餐飲品牌基本上沒有在柬埔寨做商標保護,這家海底撈火鍋店應該是全球最有鄉土氣息的海底撈了。

當然也並不是每個人餐飲店都有好的生意,在這家門店對面的同是山寨的“小龍坎”火鍋由於無力負擔高額的房租,在上個月正式關門歇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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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本地人講,這個1919酒類直供的生意也非常不錯,老闆很會做人,本地餐廳基本上都從這進貨,但是看著這門頭,實在是無力再去探究它和國內1919的合作關係。

在西港還有山寨版的亞朵酒店、山寨版的七天酒店、山寨版的肯德基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不能山寨的。這些老闆的心態也非常容易理解,沒有人可以保證西港像現在的樣子還能支撐多久,拿一個知名品牌過來直接用,品牌標示性強,琅琅上口利於傳播,幹兩年趕緊走人才是正確的方向。

女人

女人是黃賭毒中承擔潤滑劑的部分,由於國內嚴厲打擊黃色產業,國內以酒吧、夜總會、KTV、水療桑拿為生的女孩子都需要找到一個新的出口為生。這些女生過慣了日入接近5000元人民幣的日子,很難在短時間內把自己的消費水平降下來。於是乎西哈努克成為了她們新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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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隊等待接送的夜場從業者


西港本地居民大概20萬人,來這裡淘金的形形色色的中國人大約30萬人,根據知情人士透露西港目前性從業者大約5萬人,這也就是說只要街面上走的中國女生面孔,兩個裡面就有一個是做相關行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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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人也並不是機器,這些女生來自五湖四海,家境以及下海的原因也大都不相同。長時間陪酒、接客之後,偶爾會在下午的沙灘上看到她們俏麗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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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女生午後的放鬆

午後海邊的娛樂,是她們難得放鬆的時間,在這裡她們會放下一切偽裝,以姐妹相稱嬉戲潑水。我笑著和旁邊來自貴州的小老闆說,這些女孩子十有八九是做夜場的吧。老闆說你剛才的話把十有八九去掉就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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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港的海邊

女人也是人,在中國傳統價值觀裡,這些以自己肉體作為槓桿換取遠超社會平均回報率的女生被社會各界鄙視。鄙視的人中包括普通女性、他們的朋友、以及在他們身上花費過大量現金的客人甚至是她們自己。

所有的人都希望她們不得善終,或者在上岸後的某天被自己的枕邊人發現那齷齪的過去。但是從統計學的角度來講,這些小姑娘往往都有著比普通人不錯的結局,很多人靠著這條路徑有機會去觸摸主流社會的邊緣。世俗道德的枷鎖往往起到的是提醒和警示的作用。

而作為一個男生不至於讓自己太過於被動的方式大體上還是找一個知根知底,陪伴成長的人,兩個人在一起價值觀和由於教育所產生的認知是最為重要的。

博彩行業

整個西港的能有今天的發展基本上完全仰賴博彩行業的發展。和其他行業的鄙視鏈一樣,在博彩行業中也有一條不成文的鄙視鏈即澳門博彩看不起菲律賓博彩,菲律賓博彩看不起西港博彩,西港博彩看不起搞詐騙的,儘管一起看起來匪夷所思,但是事實卻真的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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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柬埔寨所有的建築都和博彩行業息息相關,在西港這個幾百平方公里的小土地上,有著幾百家賭廳,以及1000多個網絡博彩團隊。從倒流、轉化、運營、售後、支付、配套服務各種業務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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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如果你去過澳門的話你就會明白,整個西港的賭廳嚴格意義上來說應該都是村民農家自建房簡單修改了一下外立面。也就是說從賭客的角度來講,西港無論從硬件設施、接待標準都要遠遜於澳門,但是物價和消費卻遠遠高於澳門。所以在西港不存在澳門常見的一擲千金與香車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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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往是淘金客或者是過來打工的年輕人在獲得了遠高於國內的收入之後,一時間需要消費來到賭廳裡消遣一下。而柬埔寨本地人則一般坐在老虎機和抓魚機邊上慢慢地消磨人生。

而這些小賭場一樓之上的各種各樣線上引流團隊、網投團隊才是這個城市能夠維持今天繁榮的核心。

結語:

西哈努克港能夠擁有今天的發展,完全是因為國內對於黑惡勢力的巨大打擊造成的一些資源溢出。以及伴隨著一帶一路,柬埔寨本國經濟天然也處於自然高速增長時期。在這兩者的催化之下如此畸形的淘金熱土才會誕生。

可以肯定的是目前整個西港的經濟完全依賴線上博彩行業,而本地這些做餐飲、醫療、物業、娛樂的淘金客則最多稱得上為“配套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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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樣一個已經接近癲狂的熱土上,一塊蛋糕誰可以吃相吃的最優雅,誰可以吃的最容易,誰可以撤退時撤的最迅速都是我們應該認真思考的問題。

就目前西哈努克肉眼可見確實存在著大量的機會,只要你低頭去撿,就一定有所獲,無非是大小、多少的問題。

1989年的海南已經過去,當年在海南望海樓以及中國城揮金如土的青年們大多已到天命之年。而那些紙醉金迷與夜夜笙歌終將化作回憶沉澱在每一個經歷過的人心中。2019年揮汗在西港的中國年輕人們也終將成為一段新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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