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建平:土地的耕耘者

農民 文學 黍子 微安塞 2017-05-31

那時候,走出校門,父親不止一次地勸道:“娃呀!別嫌棄土地。土裡能刨出金子來的!”。注視著父親深沉的目光,將信將疑地點了點頭,於是,跟在了他們走過的黃塵步履後。感知自己是走不出黃土地的龜兒子,那些纏著白羊肚毛巾,腰帶裡彆著旱菸袋的父輩們,他們世世代代依賴黃土高原的坡地,,晨起五更暮夜歸,過著循環往復的農耕式生活。瞧,他們握著把子磨得光滑的老钁頭,吼著那些酸溜溜的曲調兒,溝壑對面迴響著他們的顫音,手掌裡吐一口唾沫,開墾著自己腳下那片貧瘠的土地,養育著一茬又一茬的黃土人。扛著父親遞過來的鋤頭,走在颳著西北風的土峁峁上,大口呼吸著鹹腥的泥土味,累了,四肢分杈地仰臥在母土的懷抱裡,看那天邊上飄蕩的白雲。春夏秋冬,四季分明。面朝黃土背朝天,披著曙光,第一次手扶犁把,嘴裡哼著《希望的田野上》的歌兒,歪歪扭扭地劃出一道道“直線”,徒步式的丈量,那一凸一凹的地被翻耕得露出一稜一稜的溼潤。太陽升到頭頂上了,遠遠看到父親肩頭上挑著一根槐木做的彎曲扁擔,一頭掛著一個圓形籠子,罩著一塊白底蘭花的方布頭,那是母親手工織出的格格布;擔子的另一頭掛著一個黑乎乎的陶罐兒,罐口蓋著一個圓形的蓋兒,挽著一個手提花。風吹過,晃悠著那麼顯眼。肚子“咕咕”地不停叫喚,手使勁揚了一下鞭子,鞭稍子在空中旋了一個美麗的弧花,飛快地划向側旁,“叭”的一聲脆響,驢兒向前緊走幾步後又慢蹬著蹄子,肚皮下邊的毛溼淋淋的,兩個鼻孔張開得像兩個喇叭口,忽閃忽閃抖動得厲害,呼出的氣息凝聚鼻尖上,形成一個個圓形的小水珠兒,透過太陽光明亮明亮地,一滴一滴地往下淌。於是,就有些憐惜起驢子來,一聲吆喝,牲口停了下來,順手在地邊拔了一些青草,丟在它的面前,算是一次獎賞,驢子大口地嚼著草,感激地樸稜著兩隻芭蕉扇一樣的大耳朵,這時,父親的擔子也晃悠到了田邊,放下籠子和水罐,趟過去,端起陶罐咕嚕嚕地往肚裡灌,大口嚼著磚塊似的老窩頭。多少個冬夏,幾多個春秋,父親在土地裡終究沒有刨出金子來,他帶著遺憾和不甘疲憊地倒在了他一輩子用鋤頭治理的黃土地裡。歲月的打磨,本來平滑的臉龐上卻被風霜刻下了紋痕,成了地地道道的莊稼傳承人。種地除了要精通每種作物的習性,還要承受田間地頭的勞作和正午陽光直射的那份酷熱吆。杏子黃的時候,麥子也黃了。這個季節,是盛夏最酷熱的時候,太陽當空,烈日像燒著的火,地裡幹嘣得泛著白光,那是龍口奪食的搶收季節,搶二次回種蕎麥、糜子、穀子和豆類等的秋料作物的時節。地頭割到地尾打結捆綁,眨眼間,一攏攏麥捆不很齊整地散列地裡,像一個個睏乏歇躺的農人。正午的陽光直射脊樑,汗滴落入口中,鹹鹹的味道,黃塵飛揚著,嗆人的口鼻。麥香濃郁飄過。收穫是快樂的。終於明白父親嘴裡的“寶”——耕耘黃土地真正的意義了!現代傳教士再次吹響著科學的號音,別再愚昧,努力向前。從此走過了黑夜,邁過了溝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補償,直至永恆。歷經時光的磨練,手上的老繭是一代典型農民的兒子的驕傲,血液裡流淌著父親的智慧,辛勞中,懂得了付出,以自為傳承守候。來吧,讓我們用鋤頭在田間盡情地舞蹈吧!那些生活於夢幻和離棄土地的懶惰者,你們想要過充實的生活,就掄起鋤頭,咂吧著“滋滋”絲響的老旱菸,在這黃土地裡,聞一聞薰香的葉草味,摘一顆青蘋果,咀嚼那誘人的青澀。做農民的兒子吧,當黃土地忠實的守護者!

賀建平,宜川壺口人,農民,當過十多年的猴兒王,如今三畝果園是他唯一的世界。喜愛文學,田間樹下用心感受生活,用筆記錄人生閱歷,文章散見於《陝西散文論壇》,《延安日報》,《社區文化》,《文苑漫步》《微安塞》《飛瀑》《宜川文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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