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阿黃|讀客來稿

原文@小森Winnie 載於中讀App

阿黃,十八年前爺爺家裡養的一隻中華田園犬,一想起心裡會泛起一股暖流和感激。

阿黃來我家的時候,我才10歲。冬天的時候,爺爺從親戚家抱回了阿黃,那時候狗狗在農村還是奢侈品。

還記得我們兄弟姐妹幾個為了爭奪誰能抱久一點,經常是鬧的不可開交。

阿黃小時候真是可愛呀,一身毛絨絨的黃毛油亮亮的,圓滾滾的身型抱在懷裡手感可好了!農村人對狗的名字不會太在意,因為它的毛髮是黃色的,自然而然就擁有了“阿黃”這個名字。

第二年夏天,阿黃從一隻軟萌的小可愛變成了一位英俊瀟灑的少年。年紀不大,脾氣可不小,經常衝著從我家門前過路的人一頓狂叫,但在我們嚴厲的呵斥聲中又乖乖就範。

阿黃身手矯健,馳騁在農村廣闊的水田和土地上。每次它的小夥伴在對面院子一呼喚,它馬上飛奔而去。平時村裡面土狗們的群架總是少不了它。那傢伙,面對外來入侵的野狗們,上去就是一頓狂咬。阿黃就像一個守衛家園的戰士,面對外來侵略者,誓死捍衛自己的領地和疆域。

好在阿黃聰明又強壯,在打架這件事情上基本上沒輸過。

說到阿黃的聰明,它絕對是我們全家見過的智商最高的一條狗。阿黃雖然調皮,但是很聽話,讓它坐下久坐下,讓它叼個鞋就叼個鞋。爺爺奶奶出去勞作,讓它好好看家它就趴在家門前睡覺。有時候下達一些讓它為難的指令,它知道自己辦不到就開始撒嬌。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你,嘴裡還不斷髮出嚶嚶的聲音,還不斷往你身上蹭,要抱抱。

高中的時候我跟著爸爸媽媽搬到了小鎮上。因為思念爺爺奶奶,所以每個月學校放月假的時候我都要回村裡面看望他們。從小鎮回去的時候我可以搭車回,但是從村裡面去小鎮搭車機會很少,基本上得靠走路。

從爺爺奶奶的村子到小鎮大概是5公里的距離,有一條專門步行的路,要翻過兩座山。這樣的路程對一個孩子來說,還是充滿著恐懼的。

有時候奶奶會送我走過那段山路,但是畢竟奶奶年紀大了,我常常不忍心讓她送。而後來我擁有了一位活潑可愛的護送者,那就是阿黃。

阿黃第一次送我是跟著奶奶一起的,我們並沒有呼喚它,是它自己默默地跟在身後。

後來我再一次回家,走的時候堅決不讓奶奶再送,我倆推推搡搡走到村口,發現跟在身後的阿黃,奶奶突然意識到可以讓阿黃陪我一起走,然後喊了阿黃的名字說,你陪著一起去吧!阿黃收到了命令屁顛屁顛的就往前走,而我告別了奶奶也趕緊跟了上去。

一路上阿黃像脫韁的野馬一樣,興奮的來回折返跑,還不忘不停地在路邊撒泡尿做好標記!而走山路的時候它又變的小心翼翼地在我前面,有時候聽到鳥飛的聲音它就惡狠狠地發出警告。

我倆一路追逐著走到了小鎮的家裡,為了犒勞辛苦送我回家的阿黃,我總是會給他一些美味的食物。阿黃每次毫不客氣地享用完就自己屁顛屁顛的往回走。第一次怕它走丟,晚上特意給奶奶打電話確認它是否安全回家。

後來阿黃和我就形成了默契,每次回家都是它護送我,走山路也不怕了,總感覺阿黃能戰勝一切牛鬼蛇神,特別有安全感。

進入高三的那年秋天我回到奶奶家,奶奶告訴我阿黃已經消失快一個星期了,爺爺這幾天經常在外面找,但是都尋不到阿黃身影。那時候農村有一些心眼壞的人為了吃狗肉,經常給一些狗下藥,然後把狗關起來,有些直接賣給外面的人,有些就一群人偷偷摸摸把狗吃了!

我們猜測阿黃可能是被人下了藥關起來了,我們全家人又氣憤又無助,奶奶也只能經常在村裡面喊“要是有人關了我家狗還麻煩放出來吧!它也可憐!”

又過了兩天,一位上山砍柴的伯伯說好像在山上見到了一隻黃色的狗,病怏怏的。聽到這個消息我和爺爺還有弟弟趕緊跑到山上,我們一路呼喚著阿黃,卻始終不見有迴應。

從山上回來的那天,我們都覺得阿黃也許已經不在了。接受了這個假定後,我和弟弟從山上一路哭到了家中。

再過了兩天,阿黃突然一瘸一瘸地出現在了家門口,它的腿都被別人打斷了!它的舌頭搭拉在外面,非常地虛弱。我們全家喜極而泣,不管怎樣是回家了,只是農村根本就沒有獸醫,無法給它看病。

回來後阿黃就趴在地上,它的呼吸變的很粗重,我們準備了各種食物它都沒有嘗一口,我們過去撫摸它的時候才艱難的睜開眼睛看看我們。爺爺說是吃了別人下藥的食物,被關起來了,後來逃到了山上,現在那個毒藥估計已經進入到五臟六腑了!阿黃的日子已經不久了!

兩天之後,一直趴在院子裡的阿黃不見了,我們轉遍了村子都沒有找到!爺爺很懊悔應該用繩子拴一下的,這樣阿黃就不會走丟了!

可是我們心裡都清楚,阿黃突然的出現只是為了跟我們做最後的告別,它在最後身體還吃得消,神志還清醒的時候再回來看看。可是它不忍心讓我們看著它死去,不忍心面對死別場景,所以它默默地走向了遠方,這是它告別的方式,也是它為主人做的最後一件事情。

消失的阿黃|讀客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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