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丨芙蓉花敗君未歸來

木芙蓉 九月書上 2019-04-10

待到九月,芙蓉花開,我定歸來,終了相思斷了流離,換舉杯共飲常伴相依。

九月已過,芙蓉花敗,君未歸來,窮途風起末了前路,自此天上人間永不見。

……

妖僧丨芙蓉花敗君未歸來


這日酉時,弦女一行人來到芙蓉鎮,查詢悔淚的下落。剛進鎮子便被一陣惡臭吸引,眾人急忙走進鎮中查明原因,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情,震驚了所有的人。

“這才剛到酉時,鎮上竟這般安靜?”弦女疑惑的問。

“不是安靜,是恐懼的死寂。”阿璃環顧四周嚴肅說道,“還記得我們剛進鎮子時聞到的那股惡臭嗎?如今進了這鎮子,那股味道卻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止是惡臭消失了,整座鎮子都沒有絲毫的人氣。大家小心,這鎮子不同尋常。”秋雙眉緊皺,握緊了手中的長劍。

街上店門緊閉,路兩旁枯草遍地,圈圈蜘蛛網籠罩著凌亂的集市攤位,盛夏時節連聲蟋蟀聲都聽不到,整個芙蓉鎮像是被荒廢數月的死鎮。

眾人小心翼翼的繼續向前走,剛到一個拐角處便被一陣打鬥聲吸引。匆忙上前查看情況。只見一名身穿白灰納衣,手持一根頭部裝有長刀禪杖的僧人正被一群黑衣人圍堵。那僧人法力高深,黑衣人本不敵他,但這些黑衣人彷彿沒有痛覺,打倒在地後可瞬間起身接著戰鬥。

“他們不是人,是被邪物控制的活死人。”阿璃言道。

“那大師豈不有危險。”說著,弦女便要去幫眼前的這位僧人。

“且慢。”秋伸出右手擋住了弦女。

妖僧丨芙蓉花敗君未歸來


只見那僧人將左手放到禪杖的大刀上,深深割了一道,鮮血隨即湧現出來,他將鮮血摸滿刀刃,雙手合十口中陣陣有詞,只見那沾滿血的大刀發出了金色佛光。僧人雙腳一蹬跳出數米高,他雙手緊握禪杖用力一揮,周圍的黑衣人便都紛紛灰飛煙滅,僧人也重重的摔倒在地,他單腿跪地,右手緊握禪杖,使其支撐著自己不會倒下去,然而他還未站起,喉嚨一熱一口鮮血隨即噴湧而出,眼前一暈還是倒在了地上。

次日,陽光正好無風。芙蓉鎮外的一間竹屋裡,僧人緩緩醒來,他看了看手上的傷口已被包紮好,心中大喜忙起身四下尋找,口中不時喊著“九兒”。屋內未果便要到外面找尋,他剛打開門便看到弦女一行人,還未開口,弦女便高興言道:“大師,你醒了。”

“你們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此。”僧人的臉瞬間僵了下來,看得出他很不喜歡這些外來客。

“大師,我們初到芙蓉鎮,昨晚見你暈倒在大街上,便將你帶到這裡。”秋客氣的闡明事實。

“是你們給我包紮的傷口?”僧人臉上寫滿了失落。

“是的。”阿璃回道。

“你們走吧,快些離開這芙蓉鎮。”僧人說著關上了門。

“唉……”弦女剛要說些什麼,便被秋攔了下來。三人決定再次回到鎮上查看原因。

眾人回到鎮上,只見街道兩旁的茶樓、酒館、當鋪、作坊裡滿是人,街道兩旁的曠地上也滿是張著大傘的商販。溫暖的陽光普灑在小鎮上,那高高飄蕩的酒旗,粼粼而來的車馬,川流不息的人群,一張張幸福愜意的笑臉,無一不在反襯出芙蓉鎮人們對鎮子盛世繁華的得意其樂。然而這一切和昨夜的經歷又是極為不同。弦女一行人甚是疑惑但又尋不得緣由,便找了家茶樓暫且坐下。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外面突然吵鬧起來,眾人紛紛外出看熱鬧,弦女幾人也跟著走了出去。

沒曾想‘鬧事之人’竟是那僧人。弦女幾人站在人群中看著僧人被眾人唾罵妖僧,還紛紛向其扔投爛菜雜物,鎮上之人對他的厭惡已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僧人卻未曾反駁,拿著禪杖口中陣陣有詞的一直向前走。

妖僧丨芙蓉花敗君未歸來


“他口中念得竟是超度亡靈的大光明咒。”阿璃吃驚的說。

“大光明咒!之前聽夫人說起過這佛咒,它是用來超度那些橫死之人的。”弦女疑惑。

“這僧人肯定知道些什麼,我們跟著他,尋個究竟。”秋對眾人說。

“妖僧,快離開我們鎮子。”“打死這妖僧。”“呸,你這妖僧,打死你。”“……”眾人一邊惡狠狠的說著一邊拿棍棒打僧人。僧人口唸經文緩慢前行。

“他和初九那惡婆娘是一夥的,早晚會害死我們,我們要燒死他。”“對燒死他。”“燒死他。”“……”

僧人一聽“初九”,眼睛瞬間溼潤了下來,他停下腳步握緊禪杖,滿目仇恨的盯著眾人。眾人一看嚇得忙向後退了兩步……僧人壓制住心中的怒火,轉身繼續朝前走。

“出來吧,你們跟了我這麼久不累嗎?”僧人坐在河岸邊,對背後躲藏的弦女一行人說。

“大師莫怪,我們本無意跟蹤你,只是這鎮子……”秋雙手作揖解釋道。

“快些離開吧,這鎮子不是你們能呆的地方。”

“大師佛法深厚,可否指點一二。”阿璃追問道。

“我一無名小僧,怎可指點姑娘?快些離去吧。”

“我們不能離開,我們還要找尋悔淚。”弦女激動言語。

“悔淚?傳說中孟婆湯八大湯引之一的悔淚。”僧人連忙起身看著眼前這些不同尋常的人問道。

“大師可知悔淚下落。”秋問道。

“這等神物我怎會知曉。”僧人上下打量了這些人,心想“這群人並非常人,莫不是和那山上妖物有關?我先試他一試。”

“我雖不知悔淚下落,但知東百里有座浮玉之山,山上有妖獸。其狀如虎而牛尾,其音如吠犬,其名曰彘,是食人。他蒐羅了鎮上的所有奇珍異寶,也許就有你們所尋的悔淚。”僧人言語。

眾人大喜,拜別了僧人便趕往浮玉山。僧人為查詢他們是敵是友,亦跟隨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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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時剛到,明亮的天瞬間暗了下來,整座浮玉山陰風陣陣,眾人越往山上走氣氛越是詭異,遍地白骨讓人無從下腳,越來越多的魂魄穿梭於樹林間。

“大家小心。”秋叮囑道。

“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的孤魂野鬼,地府也未曾察覺。”弦女問道。

“看來這妖獸有些能耐。”秋嘆言。

走了一段時間,終於一個發著血紅色光的洞口出現在大家面前,隨著大家的靠近,一股濃濃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大家小心的走進洞中,沒曾想洞裡卻異常乾淨,也沒了在外面聞到的血腥味,有的竟是女人的脂粉味。

“這兒好香啊。”弦女笑著說。

“是幻境,大家小心。”阿璃擔憂道。

正在大家仔細尋找悔淚時,一隻看似像虎卻長著牛尾的龐大猛獸正悄悄的朝洞穴走來,臨近洞穴時她發現洞中有人,雙眼閃著紅光猛地朝靠近洞口的阿璃撲過來。這時躲在一旁的僧人見狀,知道弦女等人並非妖獸同伴,便立刻衝出來擋在了阿璃前面,他本不是妖獸對手,幾個回合後被打倒在地。

“你們快走……”僧人朝弦女他們喊道。弦女看到連忙跑到僧人面前,扶起他說:“大師,您沒事吧。”

“你便是那食人的彘。”秋拔出長劍狠狠的盯著猛獸,剛要出招,那猛獸便化作了一名身著黃衣的俊美女子,妖嬈言語:“哎呦,這位小哥哥生的好生俊俏。你剛說什麼吃人,奴家好怕呀。”說著便朝秋顫巍巍的走來,搖搖擺擺中肩上薄紗脫落,一對傲人酥胸半露,魅惑盡展。

秋劍指妖物,眼光忙躲閃到一旁,往後推了兩步。

“哈哈哈哈哈……”妖獸見秋這般躲閃,得意的笑了起來。一轉頭看到了受傷的僧人,連忙裝模作樣的擔憂道:“道心大師,您受傷了呀。九兒不是有心的,您可莫怪呀。”

“你這妖物,你以為用了九兒的臉就能扮作九兒了嗎,簡直痴心妄想,畜生終究是畜生。”僧人鄙夷不屑的說。

“道心,你不要以為我真捨不得殺你。我對你的耐心是有限的,最後問你一遍要不要留下來陪我。”妖獸生氣的說。

僧人在弦女的攙扶下站起身來,回絕道:“我之所以殘存於世就是為了殺你,為九兒和芙蓉鎮的百姓報仇。”

“就憑你。”妖物說著雙手變出了兩把鋒利的骨刀。面目猙獰的朝僧人刺來,旁邊的弦女順勢抽出長鞭阻擋住妖物,打了幾個回合,妖物忙停下來驚惶的問:“你乃地下之靈?”

“是又怎麼,我今天就收了你這妖物。”弦女盯著她,斬釘截鐵的說。

妖物自知不是他們的對手,丟下一句“以多欺少,妄為神靈”後便倉皇逃走了。

整個山洞也瞬間變了個樣子,滿地的斷肢殘骸上爬滿了蛆蟲,濃烈的血腥味夾雜著屍體的腐臭,眾人噁心不已連忙跑出山洞。

妖僧丨芙蓉花敗君未歸來


弦女等人將僧人帶回竹屋,從僧人口中得知,這鎮上的人其實早已死去,白日的那些人只不過是被妖獸控制的活死人,他們的身體每日都重複同樣的事情,靈魂會在酉時過後返回妖獸哪裡,供妖獸享受他們白日吸收的日之精華。

當年,僧人道心下山遊歷途徑芙蓉鎮,看到一手持雙刀的女子正在刺殺一名郡守,於是他出手相救,女子告訴他這名郡守殘害了很多少年性命,必須殺了他償命。僧人自持我佛慈悲,還是放了郡守一條性命。沒曾想郡守是被妖獸彘所控制,妖獸告訴他只要拿少男少女供奉他,郡守就可獲得長生不老之祕術。如今郡守受重傷找到妖獸救命,可沒想到妖獸不但沒救他,反而吃了他並佔用了他的身份,繼續殘害生靈。而且他還更加變本加厲,不再只吃肉體開始吃靈魂。

僧人無意打傷女子,為表歉意 便留下來照顧她至傷愈。女子名喚初九,是名殺手,年齡不大卻殺人無數,但她殺之人皆是十惡不赦之徒。僧人慈悲勸其收手,初九聽從了,同時心也跟從了僧人。

僧人一心只為修行,逐回絕了初九心意。初九不捨,以傷未愈為由留住了僧人。日夜相伴,僧人終是被初九的善良直爽吸引,破了修行。幾日歡愉過後,僧人決定返回寺裡,求的師傅原諒,讓其還俗。

離別日立誓:待到九月,芙蓉花開,我定歸來,終了相思斷了流離,換舉杯共飲常伴相依。

初九含淚送別僧人,沒曾想這一別竟換來了天上人間陰陽相隔。

妖僧丨芙蓉花敗君未歸來


僧人回到寺裡,正遇師傅病重,伴其一月,師傅臨終時將住持之位傳與僧人,僧人大悲,自視負了師傅。數月後僧人處理完寺中事物,想起芙蓉鎮中等待自己的九兒,一陣鑽心之痛湧了上來,已然負了師傅莫不可再負初九,逐將住持之位傳與師弟,自行下山找尋初九。

自僧人走後,初九獨自一人守在竹屋,看著院中芙蓉花,想著九月一到芙蓉花開百里,道心微笑著朝她走來。

另一方面,妖獸自從變成郡守之後,一直被眾人唾棄,難得食人,這一切他都歸結於深受鎮上百姓愛戴的初九。在僧人離開期間,妖獸得知初九沒了幫手,便蠱惑百姓,只要殺了初九大家即可獲得長生不老之祕術。百姓雖知初九恩德,但也經不起妖獸的挑撥以及長生不老的誘惑。夜深人靜之時,眾人紛紛帶上面具,身著夜行衣,來到初九竹屋,將門鎖死,一把火燒盡了這裡,任憑初九在屋內求救,也無一人站出來阻止這場惡行。

人們啊,總是可笑的。他們總以為帶上面具,就會變成另外一個人。所有躲在面具之下所行的罪惡都可以在摘下面具的那一刻當作從未發生過。

妖僧丨芙蓉花敗君未歸來


沒有了初九的保護,妖獸開始大肆屠殺百姓,一日之間這座繁華的小鎮變成了死鎮,無一生物得以生存。妖獸將他們肉體做成活死人,吃了他們的魂,魄白天依附在屍體上吸收日之精華,晚上供妖獸享用。

九月已過,芙蓉花敗,君未歸來,窮途風起末了前路,自此天上人間永不見。

僧人回到竹屋,看到滿地殘灰,崩潰大哭。次日他在原地又築起一間竹屋,將初九的刀裝在自己的禪杖之上,立誓:殺初九者,必誅之。

僧人多方調查,終得知妖獸惡行,但食過魂魄的妖獸法力大增,僧人並不能敵。於是他便整日遊蕩在鎮中,吟誦大光明咒以超度這些早已死去的百姓,妖獸被他對初九的情意感動,於是化作初九模樣,逼其陪在自己身邊,像對初九那樣對自己。然而僧人一心想殺之,妖獸便蠱惑百姓魂魄讓大家認為僧人為妖僧,會害死大家。以此脅迫僧人就範。

……

“大師,您節哀。”阿璃聽完,安慰道。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如果當初我沒有阻止九兒殺郡守,如果當初我能按約定時間回來,九兒就不會死。是我害死了九兒,是我的錯。”憶往事淚決提,僧人悔恨不已。

“大師,這怎會是您的錯,是妖獸害死了初九姑娘和芙蓉鎮的百姓……那妖獸肯定還會殘害更多的生靈,我們定要降了那畜生。” 弦女怒目圓睜的說。

“經過昨夜那一戰,妖獸定會有所戒備,不會再輕易現身。”秋皺著眉頭失落言語。

“七天之後,他定會現身。”僧人信誓旦旦的說。

“為何?”秋一聽,高興的連忙問道。

“七日後便是七月十五,鬼門大開之日,妖獸定會出現吸食魂魄,而且每次妖獸吸食大量魂魄之時,為防止魂魄在體內亂竄擾亂經脈,他都會自封經脈,致使其功力大減,在吸食完魂魄後,他在衝破經脈使魂魄與內丹融合,功力大增。所以我們必須在鬼門關開啟之前將妖獸殺死,否則今後的人間將生靈塗炭。”僧人言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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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後

“我找夫人幫忙,將鬼門關開啟的時辰推遲了半個時辰,所以大家必須在半個時辰內殺死妖獸。”弦女叮囑道。

眾人提前來到鬼門關口等待妖獸,沒曾想關口空無一人,就在關口大開的最後一刻,突然湧出無數的妖獸……這讓大家大為驚慌。

“是幻術,這裡面只有一隻真正的彘。”阿璃喊道。

“我們只有半個時辰,到底哪一隻才是真的。”弦女一邊打一邊問。

時間越來越少,彘卻越來越多,妖獸自知敵不過他們,便想出這一招,以眾敵寡。

……

就在大家打的筋疲力盡,一籌莫展之時,僧人突然喊道:“找左肩有傷疤的彘,快……”

眾人一聽鬥志重新被點燃,紛紛跳到妖獸身上查看是否有傷疤,可彘實在是太多了,這無異於大海撈針。

僧人看著禪杖上的刀,眼含熱淚的說:“九兒,如果你在這裡一定要祝我找到彘。”說完,他將左手深深的在刀刃上一劃,鮮血隨即染滿了刀鋒。僧人盤腿而坐雙手合十,禪杖駕御臂彎之間口唸佛咒,只見僧人慢慢升起周圍散著金光,升到一丈高時,僧人兩腳一蹬突然騰空站起,手握禪杖用力一揮,凡血滴濺到的妖獸紛紛灰飛煙滅,幾個回合後妖獸所剩無幾。終於一個左肩帶有明顯傷疤的彘映入了僧人眼眸。

僧人騰空躍起,飛到彘身上,彘體積龐大兩三抖動便將他甩落在地,弦女見狀,忙將長鞭困於彘的兩隻前足,阿璃設結界困住後足,秋翻身跳到彘的背上,長劍化絲纏於頸部,彘如惡狗般仰天長叫。僧人順勢將禪杖通過彘的左肩傷口刺入心臟。

彘毖。

妖僧丨芙蓉花敗君未歸來


多年後,江湖上出現了一名閒遊妖僧,他嫉惡如仇,所到之處當地惡霸權貴無不聞風喪膽。他之所以被稱之為妖僧,不是因為他不遵守清規戒律,而是他整日對著禪杖上的刀講話,入夜後他身邊還總會有一名著黃衫的妙齡女子……

注:圖源自網絡,侵刪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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