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逆北
明太祖眼中的“奇男子”
明朝開國後不久的一天，朱元璋同他的謀士劉基在朝堂上進行了這樣一番談話。朱元璋問劉基誰是這世間的奇男子，劉基思索片刻，便提出了常遇春的名字，卻被朱元璋否決了。
正當劉基疑惑不解時，朱元璋緩緩將自己的答案說了出來——“常遇春雖為人才，但卻能為我所用，因此不能稱得上是奇男子。那麼誰才算是呢？這個人也許莫過於是擴闊帖木兒（王保保）了。”但是也正是這個讓朱元璋喜愛異常的奇男子，在明軍北伐與西征的過程中多次擊敗明軍，從而成為了整個明帝國的心腹大患。
從民軍統領帶封疆大吏
擴廓帖木兒漢名為王保保，是蒙古乃蠻部人。雖然在血統上被歸為蒙古人，但在家庭的影響下，擴廓卻同時接受著漢、蒙古與維吾爾三種文化的共同薰陶，因此擴廓又可稱得上是一個文化的“混血兒”。
元朝末年的亂局，不僅讓農民起義軍的勢力迅速壯大，也給了地方勢力一個抬頭的機會。擴廓帖木兒便是這場亂局的受益者之一。當走投無路的底層民眾在華北地區紛紛揭竿而起時，他也組織起一部分武裝，參與到對起義的鎮壓當中。
擴廓的這番“辛苦”果然沒有白費，不久，他便因協助鎮壓有功得到了元廷的褒獎。而擴廓也憑藉元廷的認可和支持而不斷擴大自己的勢力，並一變而為元王朝在應對紅巾軍起義中的中流砥柱。
（影視劇作中的擴廓帖木兒）
崛起的明帝國
但是此時，得到褒獎的擴廓帖木兒並未繼續配合元軍鎮壓起義軍的軍事行動，反而同其他元廷大員李思齊等發生了嫌隙，並進而演化為大規模的內戰。擴廓也為他的行為付出了代價，就在擴廓等人內訌之時，朱元璋趁機打敗併兼並了割據荊襄地區的陳友諒、以及盤踞蘇州一帶的張士誠和出沒海上的方國珍等部，成為了元廷最強有力的競爭者。
朱元璋也敏銳的觀察到了元廷方面的亂局，並抓住機會，出動了數十萬大軍北伐中原。不久，山東與直隸等地區紛紛被朱元璋收入囊中，明軍趁勝追擊，兵鋒直指元大都。
元順帝在接到前線傳來的敗報後，本已是如坐鍼氈，而當明軍前鋒進抵至大都城下後，元順帝再也坐不住了，他當即收拾了收拾金銀細軟，開北門逃入了草原，大都旋即為明軍所佔領。
擴廓的如意算盤及其失敗
此時的擴廓帖木兒，正在河北一帶同明軍的湯和部作戰，湯和也算是朱元璋軍中較得力的老將了，但在擴廓帖木兒的有效調度與指揮下，湯和反被擴廓殺的大敗。
正當擴廓準備乘勝追擊時，卻得到了大都陷落的消息，擴廓大驚失色，但隨機作出決定，調轉馬頭，打算乘明軍立足未穩奪回大都。
（元末奔馳於華北地區的蒙古騎兵）
但是他的對手此時卻變為了徐達，徐達看到擴廓進軍的態勢後，並未急於出兵迎擊，而是虛晃一槍，率領精兵打入了山西境內。幾天之後，就在擴廓還在進軍大都的路上時，明將常遇春早已進了太原城了。
退往和林
擴廓沒有想到徐達會攻其不備，當即率軍試圖救援，但明軍已不會給他這個機會了，在明軍前後夾逼下，擴廓不得已遁逃向西北。徐達也感到，擴廓不除，勝利成果仍有可能化為烏有。於是徐達在向朱元璋請求更多官兵和糧草的補給後，帶領人馬繼續追擊擴廓到蘭州。
在蘭州地區，早已是疲憊之師的擴廓未能抵住明軍的衝擊，而再一次遭到失敗。擴廓不得已拋下殘兵敗將逃往和林（今烏蘭巴托），哈密等地區的地方勢力在看到徐達的勝利後，紛紛表示效忠明王朝，徐達也因兵馬亟待休整而暫時停止了追擊，擴廓也得已在和林重整人馬，伺機南下。
明太祖的總攻令
朱元璋在得到前方的戰報後，一面傳令嘉獎，一面又選派幹臣前往和林，試圖勸降擴廓。但當他得知派出的使臣被擴廓殺害後，朱元璋隨即發出了進軍和林的命令。於是，明軍兵分三路，由徐達、李文忠（朱元璋的外甥）、馮勝分別統領，再次進攻和林。
（描繪明軍出征場面的畫作）
但是這一次，明軍再沒有以往的好運氣了。一方面，蒙古軍隊雖放棄了大量的州縣，但由騎兵所構成的主力，卻未因城池的放棄而受到多大損失，北元方面的這種戰略退卻，反而有利於他們進一步發揮自身善於野戰的優勢；另一方面，明軍中大部分為中原與南方人，對在蒙古高原地區如何作戰缺乏必要的瞭解；再加上擴廓等屯集重兵，在大漠深處以逸待勞。因此，明軍此次北攻和林的結局，也因此愈發增加了幾分未知性。
擴廓的反擊
在擴廓的引誘下，明軍雖取得了一些小勝，但戰線卻越拉越長，蒙古軍隊見勢前後包抄過來，明軍難逃一場惡戰了。
在戰鬥中，明軍雖試圖依託糧車等障礙物開展反擊，但在蒙古騎兵軍團德反覆衝鋒下遺屍遍野，終於，在付出慘重的傷亡後，明軍且戰且走退出了大漠，至此，明軍北攻和林的戰役以自身失敗而告終（與徐達和李文忠不相比，馮勝部因作為“偏師”而損失不大）。
（明初期火銃手編隊想象圖）
據明人葉子奇的《草木子》中記載，明軍此戰的傷亡達到了60萬人左右，筆者認為這個數據是有所誇大的（傷亡應在10～20萬人左右）。但此戰對明軍乃至朱元璋本人的影響，卻是極為深刻的。即使是幾年之後，當朱元璋同兒子們聊天回憶起此事時，朱元璋仍為這場戰役的失敗與傷亡而感到痛惜。
擴廓雖曾因輕敵和內訌而被明軍擊敗，但從此次戰役來看，擴廓所代表的漠北蒙古軍事集團，仍將是明帝國在日後發展中所不可小覷的一大威脅。明帝國的邊防建設之路，也仍將任重而道遠。
參考文獻：《明實錄 太祖實錄》 中華書局
葉子奇《草木子》 上海古籍出版社
張廷玉等著《明史 擴廓帖木兒傳》 中華書局
孟森《明史講義》 民主與建設出版社
吳晗《朱元璋傳》 三聯書店
吳晗《胡惟庸黨案考》 商務印書館
指文烽火工作室《明帝國邊防史》 吉林文史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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