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瑞大戰嚴嵩:別被忽悠了,他哪有那能耐?

明朝 海瑞 嚴嵩 中國歷史 天外村藥房 天外村藥房 2017-08-27

大明朝二百多年,湧現出的官吏何止百萬?這裡面最出名的一個,大概要數海瑞。

在中國歷史上,海瑞是與包拯齊名的清官。

海瑞大戰嚴嵩:別被忽悠了,他哪有那能耐?

在民間的評書和傳說中,海瑞是一個聰明過人的大才子,因為剛正不阿,敢於和惡勢力鬥爭,從而遭到了奸相嚴嵩的陷害。但他不屈不撓,終於鬥倒了嚴嵩,伸張了正義。

比如著名的《海公大紅袍案》,就是敘述海瑞鬥嚴嵩的故事。惡搞的是,這本書的託名作者,是李春芳——李春芳是海瑞的同時代人,徐階的學生,張居正的同學,曾經擔任過內閣首府,後來被高拱逼得下臺離職。不過,李春芳是南直隸(江蘇)人,這裡的大紅袍作者卻是“晉人李春芳”,山西和江蘇可差遠了。

總而言之,這本書其實是清朝的一位無名氏寫的。

而更後面的民間評書《海青天》,則講述了一個更生動的故事。說是舉人海瑞進京趕考,恰逢嚴嵩的家奴嚴二仗勢欺人,強男霸女。海瑞見義勇為,幫同宛平縣令張俊風嚴懲嚴二。嚴嵩聞訊,微服前來,企圖收買能力出眾的海瑞,卻被海瑞識破,將計就計,痛打嚴嵩。嚴嵩惱羞成怒,一面在科場上舞弊,使才華滿腹的海瑞不幸落榜;一面又派殺手樑如飛潛入宛平縣衙,刺死張俊風。海瑞不畏強暴,接任宛平縣令,抽絲剝繭,逐漸訪查證據。他得到了大俠李鯤鵬、徐達後人徐延昭老王爺、宛平縣衙張平、義民柿子湯等的幫助,鬥智鬥勇,經過連番激戰,終於伸張正義,將奸臣嚴嵩打入天牢。

然而這全是美麗的謊言。

海瑞大戰嚴嵩:別被忽悠了,他哪有那能耐?

海瑞並不是什麼絕世才子。他的資質也就是中等偏上。更重要的是,他根本沒有和嚴嵩斗的機會。是民間藝人們為了藝術的需要,把這明朝第一奸臣和第一清官,穿越時空來了個對峙。

海瑞出生在明正德九年(1514年),是海南人。有人說海瑞是回族,這個恐怕難以確認。就算海瑞真是回族,他讀孔子書,信奉儒家,而非伊斯蘭教徒。他後來在衙門買的也是豬肉。

海瑞出生在書香門第,幾個叔叔不是進士就是舉人,只有他爹海翰在海瑞四歲的時候去世,只是一個秀才。海瑞只能與母親相依為命。在母親的教導下,海瑞養成了獨特而極端的個性:十分方正和枯燥,卻又十分倔強。書中的大道理,完全融入了他的腦海和靈魂。

雖然學習努力,但海瑞天資並非特別出眾,直到明嘉靖二十年(1541年),才以二十八歲的年齡考入了縣學,成為了秀才。這時候,比他小11歲的張居正,已經考上舉人了,比他大兩歲的高拱,剛剛考上進士。

當然,如果不去和那些精英比,單純說28歲考上秀才,也算是超出一般水準了。

接下來,海瑞考鄉試,兩次落榜,終於第三次在三十六歲時考中舉人。此時是嘉靖二十八年(1549年),張居正已經在兩年前考上進士入了翰林院,內閣中嚴嵩也已在一年前取代夏言當權。這一年,俺答入侵,大掠北京近郊,徐階挺身退敵,張居正與嚴嵩決裂。可惜海瑞在本省考舉人,來不及湊這個熱鬧。

如果按照民間傳說,海瑞真的趕考進士時候鬥了嚴嵩,那麼這故事就該發生在次年,也就是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但真實的海瑞沒有去鬥嚴嵩。嚴嵩也沒有在這麼早就被鬥倒。相反,那時候連徐階都還不具備和嚴嵩抗衡的實力。

海瑞繼續考進士。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他第二次也沒考上。實際上並沒有嚴嵩和他作梗,嚴嵩也犯不著。看來就是個人的天資水平問題。畢竟連張居正也曾落榜一次呢。就在1553年,忠臣楊繼盛向嚴嵩發動了一次自殺性攻擊,慘遭陷害。海瑞在京城不知有沒有聽說此事,但也沒記載他有什麼表現。

1553年落榜的時候海瑞已經40歲了。他放棄繼續深造,於是去吏部報到做官。當然,以舉人身份做官,仕途比起進士做官是要差的遠的。於是海瑞被分配到福建南平縣擔任沒品的教諭。在那裡,海瑞嚴格管理,嚴格考勤,對違紀嚴懲不貸,因此被學生冠上了“海閻王”的稱號。但他同時剛直不阿,從不收受賄賂,待人公正。所以,學生們又尊敬他。甚至面對前來視察的知府、御史,他也傲立不跪,落下一個“海筆架”的諢名。

由於有才能,講正氣,海瑞得罪了上司,卻做出了成績。嘉靖三十七年(1558年),四十五歲的海瑞升為浙江淳安七品知縣,達到了不少舉人同學一輩子的成就。這時候,徐階已經羽翼豐滿,派遣吳時來、張翀和董傳策勇猛彈劾嚴嵩,向嚴嵩發動了一次大規模試探進攻。

海瑞在淳安縣的任上,嚴厲整頓吏治,約束部下,為民伸冤,逼得全縣官吏叫苦連天,卻讓百姓生活蒸蒸日上。

就在這期間,海瑞幹出了兩件驚天動地的事。

一次是嚴嵩一黨的抗倭英雄總督胡宗憲,他的兒子在江浙四處巡遊,一路吃拿卡要。路過淳安時,因為嫌棄驛站的招待不好,竟然把工作人員吊起來打。海瑞大怒,帶著衙役衝過去,把胡公子也抓起來痛打一頓,還沒收了隨行的金銀。

然後,海瑞把胡公子送到胡宗憲那裡,還寫了一封信給胡總督說,您素來清正廉明,以前也曾教導我們要厲行節約。這次竟然有惡徒假冒您的兒子,到驛站胡作非為,敗壞您的名聲。我把此人逮捕,送給您發落。

這個故事,被改編成戲曲、評書,流行在民間。

海瑞大戰嚴嵩:別被忽悠了,他哪有那能耐?

另一件事,是嚴嵩的另一個黨羽,都察院左副都御使鄢懋卿,在嘉靖三十九年(1560年)擔任欽差,到全國視察鹽政。此人所到之處勒索地方,偏偏還要裝模作樣發公文,說自己素來儉樸,要求地方接待莫浪費。

海瑞便寫了一封信給鄢大人,信中先引用鄢懋卿自己的告示,吹捧他清廉潔身;隨後筆鋒一轉,說另有傳言,鄢大人所到之處,各地接待非常奢華。淳安縣財政匱乏,如果這樣,那是真接待不起了。到底如何是好,請鄢大人明示出路!這封信軟中帶硬,冷嘲熱諷,鄢懋卿氣得七竅生煙,但又無計可施,乾脆繞道不去淳安了!

所以,海瑞雖然沒有如評書中那樣鬥嚴嵩,倒真和嚴嵩的兩個黨羽小小來了這麼幾下。

不同之處在於,胡宗憲雖然是嚴嵩一黨,但卻是個大局為重的好官,收到海瑞的信,他沒有報復海瑞,反而把自個兒子責備一頓,也就算了。不久之後,海瑞為了慶祝母親生日,破天荒買了兩斤豬肉(可知海瑞不是穆斯林),胡宗憲還把這當做笑話講。

雖然貪廉有別,但胡宗憲和海瑞一樣,都是想為國家做事的人。

然而鄢懋卿卻要惡劣得多。他被海瑞噁心了一把,就一心報復。嘉靖四十年(1561年)任滿後,海瑞治理地方政績優秀,本來該被晉級通判,卻遭到了鄢懋卿手下御史的彈劾。辛虧吏部侍郎朱衡保護,海瑞最後平調到江西興國縣擔任判官。

海瑞換了個地方,繼續勤政廉潔,苛待自己,也苛待官吏,讓當地百姓的生活越來越好。

就在這一年,西苑大火,徐階對嚴嵩取得優勢。

次年,即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嚴嵩被鄒應龍彈劾退休,徐階擔任首輔。

等到嘉靖四十三年(1564年),徐階終於讓嚴世蕃下獄,次年更斬殺了嚴世蕃,取得對嚴嵩戰爭的全勝。嚴嵩的黨羽紛紛被株連。鄢懋卿當初貪汙的案子被揭發,判處勞改。而胡宗憲更是被以矯詔的罪名殺死在獄中。

相反,海瑞曾經被鄢懋卿陷害和毆打胡宗憲兒子的歷史,反過來成為對抗嚴黨的光榮事蹟。再加上他史無前例的清廉,早已聲譽天下,於是被提拔為正六品的戶部雲南司主事。

海瑞大戰嚴嵩:別被忽悠了,他哪有那能耐?

才華平平又不懂得討好的海瑞,竟然在官場上一路晉升,短短10餘年已經超越了大多數舉人同學的終身成就。可見,官場如戰場,戰場上,偷奸耍滑的死得更快(所以戚繼光要招一群老實人當兵),官場上,老實人也未必一定吃虧。唯一的難度是,你必須老實到海瑞那種變態的程度。

只不過,老實人海瑞,確確實實並沒有如同民間傳中一樣,和嚴嵩大戰。雖然,以海瑞的脾氣,如果有機會,他是一定會和嚴嵩玩命,學習楊繼盛的。只是他確實沒有這個機會。

說句笑話,楊繼盛年齡雖然比海瑞小兩歲,但當時好歹是進士,是京官。罵嚴嵩也能罵出響聲來。海老夫子不過是個舉人做的地方官,跳著腳扯著嗓子罵,嚴閣老也聽不見呢。

此外有一點,《海青天》中對抗嚴嵩的老王爺徐延昭,歷史原型應該就是徐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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