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事怪太監?
明朝正德朝大臣陳洪謨在其《繼世紀聞》裡寫到,“逆瑾用事,賄賂公行,凡有干謁者,雲饋一干,即一千之謂;雲一方,即一萬之謂。後漸增至幾幹幾方,世道益頹矣”。
說的是凡有人想請劉謹辦事,去拜見的時候,必須備上賀禮。一干就是一千兩,一方就是一萬兩。想來是他們還有點對大明律例的敬畏心與道德羞恥感,當然,更主要的是為了掩蓋罪證,才用隱語將錢的數目蓋住。
陳洪謨評論到,“世道益頹矣”,意思是,人心越來越不古了,道德越來越低下了,世風越來越讓人看不慣了。
他明顯就是怪劉謹啊。
問題在於,作為太監,劉謹能對這些事負多少責任呢?
首先我們來摳字眼。
陳洪謨那個感嘆裡,有個“益”字,作越來越解。也即,大明朝的人啊,以前就已經墮落了,現在是更加墮落了。敗壞,並非自劉謹始。
其次,劉謹確實囂張跋扈。多少大臣被他找藉口廷杖打板子死去活來,扔錦衣衛大牢裡折磨得不成人形;甚至,為了找出是誰在御道裡扔不利於他的傳單,召集百官跪在夏天大太陽底下,渴死了三個人……但,他並不能一手遮天啊。還是有很多人前赴後繼地揭露他的罪惡——因此,那些給他送錢的,那些越送越多的,那些讓陳洪謨感覺是拉低了大明朝道德水準的人,他們其實有得選。
他們可以辭官,可以遁入空門,甚至可以像都給事中許天錫那樣,寫彈劾劉謹的奏摺,卻又害怕搞他不定,乾脆將奏章裝在懷裡,自縊而死——但他們為了保住小命與官位,去舔太監的腳,這是他們自甘墮落。與劉謹無關。
再次,劉謹能牛掰,是誰縱容的?就是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啊。沒有他的絕對信任,劉謹怎麼翻得起拱子?他發怒的時候,劉謹不也怕了嗎?他要抄劉謹家的時候,不也一下就抄了嗎?他要將劉謹凌遲的時候,劉謹不也是引頸就戳嗎?
誠如很多朋友所言,明朝太監雖然專橫暴戾,卻都不過是皇帝的奴才,一切盡在皇上掌控。
因此,大明朝一日不如一日,也不能把皇帝的“功勞”埋沒了。
也許有人要說,你這是洗白劉謹啊,洗不白的,壞蛋就是壞蛋。
對,壞蛋就是壞蛋。只是我覺得,真要負責,皇帝、文臣武將,他們要負的責任,該比劉謹多得多。沒有皇帝的姑息,沒有佞臣的配合,連命根子都沒有的劉謹,算哪根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