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憲宗朱見深在位二十三年,人們不一定記得他的英明:他除掉錦衣衛佞臣門達及奸臣錢溥,前期重用良臣李賢、彭時、商輅,官員多名賢俊傑,朝政也一時清明;他為民族英雄于謙等平反,追封景泰帝的代宗名號,深得士民之心;他平定荊襄流民、廣西苗人及平涼豪強造反,打擊外蒙勢力,確保了社會大局穩定。人們也不一定記得他的昏庸:他寵信宦官汪直,陷害朝中許多正直大臣;他開啟皇家直接兼併土地的先河,其實是為了滿足他驕奢淫逸的生活;後期所用非人,重用、信任李孜省等贓吏以及所謂的“紙糊三閣老、泥塑六尚書”,此等官員毫無建樹,為憲宗後期朝政腐敗負有責任。人們更記得他與皇貴妃萬貞兒的風流韻事,給後人提供了窺私探隱的無限暇想。
一代帝王與一名普通宮中女子何以被後人時時提起?無外乎這段情事違背大多當時常理,即便放在現在,也難以被人理解。
這是一段年齡懸殊極大的忘年之戀
朱見深出生於1447年,萬貞兒出生於1428年,兩人相差19歲。按照古代人的生育年齡,萬貞兒完全可以做朱見深的媽媽。而且古代歷史記載女性,一般生卒年不太明晰,多半有生年、無卒年或有卒年、無生年,而這個萬貞兒的生卒年記錄得非常準確,可見確實這段忘年之戀讓歷代史官都記憶猶新。
這是一段身份懸殊極大的非常感情
朱見深一出生就含著金鑰匙,是天之驕子、國之儲君,後來更是貴為天子、九五之尊。萬貞兒不過是一個獲罪小吏之女,四歲進入宮中,既無背景亦無地位。歷朝歷代,除部分開國皇帝因為起步卑微,皇后亦有民間女子之外,一般的帝王在選擇皇后的問題上都講究門戶等級,都是非富即貴家中的女子,他們在成婚之時一般做不了自己婚姻的主。而朱見深當皇帝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立萬貞兒為皇后,實在捱不過太后們、大臣們的勸諫才退而求其次,把萬貞兒立為貴妃,最後還封了皇貴妃,也就比皇后差一個等級,而且是事實上的後宮之主。萬貞兒是“躍上枝頭變鳳凰”的“灰姑娘”,但每個“灰姑娘”的故事都離不開一個深愛著她的王子。
這是一段延續時間極長的感情長跑
朱見深兩歲見到二十一歲的萬貞兒;1462年,十五歲時要了萬貞兒做貼身侍女,估計此時兩人已經有了風流之事;1464年,十七歲的朱見深登基,對皇后不理不睬,但對三十六歲的萬貞兒仍然情有獨鍾;1476年,二十九歲的朱見深冊封四十八歲且無子嗣的萬貞兒為皇貴妃;1487年春,五十九歲的萬貴妃因病去世;同年八月後,四十歲的朱見深亦追隨他的至愛而去!
這段情事,從朱見深兩歲算起是三十八年,即便從十五歲算起是二十五年,至少可以從十七歲算起也前後長達二十三年。二十三年間,朱見深後宮女子眾多,萬氏難免年老色衰,但朱見深對萬貴妃寵愛不斷、喜愛有加、至死方休,不論在古代還是當代,都是難得的感情長跑。
這是一對經歷諸多考驗的磨難鴛鴦
九五至尊愛上一個大他十九歲且出身卑微的女子,本來就為當時的社會所不容。太后也好,大臣也罷,對兩人之間的事情都是嗤之以鼻,甚至橫加干涉,他們阻止了朱見深冊封萬貞兒為皇后的計劃,安排了朱見深並不喜歡的女人當皇后;新任皇后對萬貞兒大打出手打得萬貞兒傷痕累累,至於朝野側目、汙衊陷害、抹黑訐告肯定還有不少,但不論多麼艱難,都沒有拆散這對鴛鴦!
這是一對感情如膠似漆的恩愛情侶
朱見深對萬貞兒之愛表現得無以復加,他毫不忌諱禮制規矩、風言誹語,一如既往地寵愛著萬貞兒;他為萬貞兒出氣,可以與太后、大臣撕破臉皮廢掉皇后;他給萬貞兒的父親、兄弟加官進爵,萬氏一門皆入公門;他雖不與萬貞兒同年同月生,但願與萬貞兒同年同月死,萬貞兒死後,朱見深並沒有什麼病,但他卻說“貴妃去世,我亦不能久存了”;他在萬貞兒死後,效仿唐明皇,用幻術召喚萬貞兒,但無奈畢竟只是幻境,不能親致紅妝,春風桃李,秋雨梧桐,更加觸景生情,是年八月就追隨萬貞兒而去。
萬貞兒對朱見深用情也不可謂不深,朱見深兩歲時父親就被也先俘虜,叔叔朱祁鈺稱帝,五歲被廢除太子位,直到英宗復辟才重新恢復太子。在八年間,朱見深應是被朱祁鈺視為眼中之釘、肉中之刺,時刻生活在恐懼之中。雖然有太后及當時景帝皇后保護,但也離不開萬貞兒的不離不棄、悉心照料。可以說,朱見深對萬貞兒的感情絕大部分是在這個階段建立的,畢竟他那時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兩人算是患難之交,患難之間見真情。萬貞兒受朱見深專寵是事實,但她年老色衰之日仍能得到朱見深的寵愛,這絕對不是所謂美色誘惑所能做到的,更不是有些好事之人所說的房中之術所能做到的。
也許,明憲宗心中只有這樣一個曾經和現在給他慰藉、溫暖的女人,只記得有那麼一段風雨同舟、患難與共的純真歲月,只記得有那麼一個最懂他心、最知他苦的純情女子。哪怕後宮女人最多、最年輕、最漂亮,哪怕他也曾御女無數、子嗣數十,在他看來,都不過是履行著傳宗接代的義務罷了!帝王是孤獨的,雖有滿宮粉黛,皆為攀龍爾!何人能懂朕心?唯有萬氏貞兒。
如果換一個角度來看,明憲宗朱見深與萬貞兒二十三年的水乳交融、綿綿恩愛,倒還算是歷代皇家中的一段奇事!至於說萬貴妃為獲得皇帝專寵,不允許其他宮中女子懷上憲宗的兒子或者說毒害憲宗的子嗣,有很多文章已經作過詳細分析,這裡也就不拾人牙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