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不遊牧想定居就亡國？對比伊爾汗國的短命與金帳汗國的長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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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冷兵器研究所的《為何成吉思汗死後沒多久，蒙古帝國就快速分裂了？》一文，提及了13世紀蒙古帝國如狂瀾一樣橫掃世界，然後很快又隨風而逝。那麼蒙古帝國分裂之後，四大汗國的命運又如何呢？為何只有金帳汗國存續到最後？本文就以伊爾汗國與金帳汗國為例，說說成吉思汗死後，蒙古汗國的命運。

伊爾汗國與金帳汗國同作為蒙古四大汗國之一，但兩個汗國卻可以說是完完全全的同種不同命。前者不僅是除了短命的窩闊臺汗國以外，最先覆滅的蒙古汗國，而後者恰恰相反，不僅其本身一直延續到了16世紀初，其分支克里米亞汗國，更是把自己的國運續到了18世紀。堪稱最長壽的蒙古汗國之一。不僅如此，金帳汗國與伊爾汗國，甚至雙方本身，就是一對死對頭，甚至將伊爾汗國終結的，也正是曾經是他們同胞的金帳汗國。那麼，兩個汗國的命運，為何會有如此大的差別呢？

如果要簡單概括兩個汗國的區別，那麼無疑就是他們的政治體制。金帳汗國的政治體制，是由拔都和他的弟弟別兒哥所一手締造。不過由於金帳汗國所處的欽察草原，本身和蒙古草原環境類似，因此金帳汗國本身的政治體制，也是非常標準的遊牧式帝國。只不過得益於對伏爾加保加爾人和南方穆斯林的學習，因此建立起了自己的都城。但是其本身也並沒有完備的官僚體系，整個國家很大程度上，也是像蒙古汗國那樣，依靠血緣和掌握最高權力的部族所具有的軍事力量壓制，來維繫著汗國內部脆弱的聯繫。

▲金帳汗國王冠，現藏於俄羅斯聖彼得堡的艾爾米塔什博物館

而與之相比，伊爾汗國的政治體制，則要複雜的多。與金帳汗國不同的是，伊爾汗國的建立者旭烈兀，他所征服的地區，是有著大量城市和農耕區的波斯、兩河，以及高加索南部地區。想要在這種地區進行有效的統治，單純依靠遊牧民族粗放的管理模式，自然是行不通。也因此伊爾汗國建立起了除了元帝國外，蒙古各個汗國中，最完善的官僚體系。

▲伊爾汗國有著較為完備的官僚體系

不過就像很多異族的征服王朝一樣，伊爾汗國的官僚結構，並不是基於當地本土勢力所建立起來的，甚至伊爾汗國在早期對於本土穆斯林們政治上的壓迫，也遠遠超過元朝在中原地區的對於南方漢族的統治。伊爾汗國的官僚機構可以說直接將蒙古軍事結構的轉化，同時又對中東地區本土一些非穆斯林群體進行利用。比如說中東地區數量龐大的聶斯托裡派。這個教派和東方，對蒙古人由巨大影響的景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加之旭烈兀的妻子和母親，都是景教徒。而聶斯托裡派本身，由於長期進行東方傳教的政策，因此對於像蒙古這樣的牧民族，其生活以及政治模式都極為熟悉。此他們很快得到了蒙古高層的器重，成為了伊爾汗國在基層地方的管理者。

▲中東的聶斯托裡派，其巔峰時期，僅兩河地區，就有多達百萬信眾，因此給了伊爾汗國建立地方有效統治，提供了極大的幫助。

而另一個為伊爾汗國的官僚結構，提供大量人才的，則是亞美尼亞人。亞美尼亞人在歷史上，就是中東地區重要的優質僱傭兵來源，也因此，無論是穆斯林還是基督教的國家，往往都會有規模龐大的亞美尼亞社區。而亞美尼亞人也充分利用了這一點，使他們成為了中東地區商業貿易的重要參與者。所以，在伊爾汗國亞美尼亞人，不僅憑藉著他們優秀的軍事素養，從而在汗國的軍政高層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除此之外，憑藉著他們對於中東商業的控制，也讓他們像元帝國的回回人一樣，充當了蒙古人的“賬房先生”。

▲13世紀的亞美尼亞人

而位於整個伊爾汗國頂層的，則是來自東方，作為征服者的蒙古和契丹人（包括契丹、漢人、女真等統稱為契丹）。他們佔據了汗國的頂層，並且在汗國初期，一直維持著自己的宗教和文化傳統。這也讓他們和底層的穆斯林群眾更加格格不入。

▲伊爾汗國阿魯渾汗1290年給教皇尼古拉四世的回信，使用的文字就是傳統的蒙古文，並用了中原篆文的大印。不過受限於蒙古人對於漢文的理解，因此實際上用錯了印章。

兩個汗國迥然不同的政治體制，實際上也最終決定了兩個汗國不同的命運。金帳汗國由於本身的鬆散型，因此與欽察草原本土的民族，很快進行了同化，最終形成了一個新的，突厥文化民族——韃靼人。因此即使是汗國鬆散的政治體制，使得這個汗國內戰頻發，但是共同的文化和信仰，讓他們在強大的外敵崛起前，依然能夠一次次的重組汗庭。

▲俄羅斯的韃靼人就是金帳汗國的後裔

而這一情況，在伊爾汗國卻是不可複製。因為在伊爾汗國的政治制度模式下，作為真正受統治者，同時也是最大賦稅來源的穆斯林們，則處於汗國政治金字塔的最下方。這不僅阻礙了汗國本土化的可能性，同時也讓底層群眾缺乏對汗國統治的認可。到了合贊汗時期，整個汗國發展，卻又出現了一個360°的變化。由於合贊汗本身即位，就是依靠波斯地區的穆斯林勢力，因此他即位之後，對穆斯林給予了極大的扶持，同時自己也放棄當時在蒙古人和契丹人之間比較流行的佛教，轉而皈依伊斯蘭教。

▲合贊汗皈依伊斯蘭教

然而一個尷尬的事實是，雖然合贊汗推行伊斯蘭教的決定，可能會在漫長的未來中，消除伊爾汗國上層和底層穆斯林之間的矛盾與分歧。但問題是，在那之前，伊爾汗國的伊斯蘭化政策，卻直接導致了汗國原本的官僚階級的崩潰。原本為伊爾汗國維持基層地方統治的聶斯托裡派，遭到了穆斯林們殘酷的反攻倒算，因此不得不大量逃亡。整個汗國的基層統治，也因而出現了嚴重崩壞。除此之外，對伊斯蘭教法的引入，也讓穆斯林們開始掌握汗國的政治，原本作為重要軍事和政治力量的蒙古人和亞美尼亞人不僅被大量強迫改宗，更是遭到了嚴重的邊緣化，這無疑汗國本身的穩定和軍事力量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合贊汗操之過急的伊斯蘭化，對汗國造成的短期破壞，遠大於長期利益

也因此，在合贊汗去世二十年後，伊爾汗國就爆發了嚴重的內亂，並因此讓汗國元氣大傷。最終在1335年，權臣阿布·賽義德死後，汗國便立刻分裂。1355年，金帳汗國賈尼別克汗攻入大不里士，伊利汗努失兒完不知所終，伊爾汗國也因此最終覆滅。而金帳汗國之後也經歷了中亞崛起的帖木兒的打擊，開始一蹶不振，最後在和他們曾經的藩屬和同胞的莫斯科大公國和克里米亞汗國的戰爭中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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