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三年後,東方夢工廠再出發

沉寂三年後,東方夢工廠再出發

“東方夢工廠是CMC的一個核心資產,不光是品牌影響力,它的內容、未來的IP衍生, 對CMC都有非常寶貴的價值。我們很自豪經過六、七年艱苦的探索,找到了一個適合中國人的運營體系和管理模式。”

作者 | 張友發

編輯 | 申學舟

“我們想給市場一個迴應,東方夢工廠又回來了。”4月的上海因為下雨而變得有些寒意,但在東方夢工廠的看片影廳裡,早早趕來的黎瑞剛語氣頗為熱忱。

一個多月以前,由東方夢工廠製作出品的《雪人奇緣》宣佈將於今年9月在北美上映,國內有望同步。這是繼2016年《功夫熊貓3》以來,東方夢工廠與美國夢工場動畫再次共同打造的、面向全球講述中國故事的動畫電影。

從《功夫熊貓3》到《雪人奇緣》的這三年裡,雖然未有作品面世,但東方夢工廠一直在發生變化:在股權結構上,由中美合資變為中方全資;在製作體系上,由把控所有動畫生產環節,轉變為僅把控核心生產環節、非核心環節在全球範圍實行外包的生產模式,整體更加靈活。

“接下來的五年將是中國動畫電影的紅利期,其整體票房將快速增長。”東方夢工廠CEO朱承華表示,為了迎接這一紅利期,東方夢工廠在創意、運營,以及商業化上都已經構建了一套更為成熟的體系。

CMC資本和華人文化集團公司董事長、CEO兼東方夢工廠董事長黎瑞剛也對包括《三聲》在內的媒體表示:“東方夢工廠是CMC的一個核心資產,不光是品牌影響力,它的內容、未來的IP衍生, 對CMC都有非常寶貴的價值。我們很自豪經過六、七年艱苦的探索,找到了一個適合中國人的運營體系和管理模式。”

沉寂三年後,東方夢工廠再出發

東方夢工廠CEO朱承華,華人文化集團公司董事長、CEO、東方夢工廠董事長黎瑞剛,東方夢工廠首席創意官周珮鈴,東方夢工廠運營負責人周從意

經過一系列的調整之後,東方夢工廠也迎來了作品的整體爆發期。除了已經定檔2019年9月的《雪人奇緣》外,與Glen Keane合作的《Over The Moon》以及與周星馳合作的《The Monkey King》預計分別將在2020年和2021年上映。從2022年開始,這種生產節奏還將進一步加快,預計將實現每年1-2部原創動畫電影的產出。

但在作品迎來爆發期的同時,東方夢工廠也必須重新經歷市場的考驗:首先,在離開美國夢工場動畫後,東方夢工廠是否依然具備主控世界級動畫作品的能力。其次,在這種能力基礎之上,如何向全世界講好中國故事。

“2019年開始是我們的新出發,我們將拿作品說話,在可見的未來,這將是中國唯一一家能夠生產世界級動畫的公司。”黎瑞剛說。

01 | 更輕的模式、更快的節奏

在成立初期,對好萊塢頂級製作資源的獲取是東方夢工廠的一大優勢。其參與制作了首部中美合拍動畫電影《功夫熊貓3》,最終這部上映於2016年的動畫電影在國內獲得了超過10億元的票房,全球票房超過5億美元。

但在2018年2月,華人文化及其帶領的中國財團收購了原本由美國夢工場動畫持有的45%股份後,東方夢工廠由一家中美合資公司變成了一家徹頭徹尾的中國動畫公司。

因此,在與美國夢工場動畫分手後,東方夢工廠是否有能力繼續製作世界級的動畫作品,以及能否用合資期間獲取的能力及資源講好中國故事,一直都未有答案。“市場上有各種傳聞,說中美分手了、項目瓦解了、東方夢工廠折騰了幾年折騰不出來新的片子了、無疾而終了等等。我們也不迴應,我們也不針對這些說法辯駁。”黎瑞剛說。

這些問題因今年9月即將上映的《雪人奇緣》,以及後續的《Over The Moon》(中文名暫譯《奔月》)、《The Monkey King》(中文名暫譯《齊天大聖》)等作品的集中爆發而變得逐漸明朗。“我們將拿作品說話。”他說。

事實上,自2016年《功夫熊貓3》上映至今的三年的空白期裡,東方夢工廠一直在對自身體系進行調整,以應對上述挑戰。黎瑞剛指出,公司已經在創意、運營和商業化三個層面完成了迭代。

這套生產體系中居於指導性地位的是“Creative Hub”模式。

成立早期,東方夢工廠的內容生產模式延續的是美國夢工場動畫“大而全”的風格。美國夢工場動畫把控著從創意到製作的每個環節,巔峰期達到2000多人。員工聚集在一個工作園區,園區內修建了配套的生活、娛樂和康健設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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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人奇緣海報

東方夢工廠一開始延續了這樣的模式,一度擁有有超過250名員工,併為創意人員提供了豪華的生活設施:上萬元的進口座椅,全套動畫製作軟件,甚至包括專門的模特。

“隨著互聯網的成長,內容迭代、用戶快速變更後,這種模式遇到很大的挑戰。”在2013和2014年,美國夢工場動畫開始遭遇虧損問題,黎瑞剛也對這種長週期、高成本的生產方式產生了一定的疑慮。

據黎瑞剛介紹,東方夢工廠和美方進行了深入討論,最後調整生產模式,以適應中國快速變化的市場。在2017年,東方夢工廠開始建立“Creative Hub”模式。

對“Creative Hub”模式,朱承華的表述是:“將重點聚焦到動畫的創意編劇開發及相關製作的核心環節,對部分非核心製作工序我們在全球範圍內實行外包生產。”

在黎瑞剛看來,美國夢工場動畫的體系適合於生產標準化、大製作、長週期的作品,而“Creative Hub”能同時推進不同預算級別的項目。

全球採購後,成本得到控制,單片生產週期也得以縮短。朱承華曾在採訪中表示:“原來每部電影要3到5年,現在可能只需要3到4年。”

02 | “三駕馬車”

在此基礎上,創意、運營,和商業化成為拉動東方夢工廠發展的三駕馬車。

創意是“Creative Hub”的源頭和基石。在合資時期,創意環節由美國夢工場動畫主導,中方不起主要作用,只能通過董事會施加影響,在日常運營中處於被動地位。對“功夫熊貓”這一IP長期的價值衍生開發也沒有完整的自主權。

完成中資控股後,東方夢工廠將核心的創意環節掌握在自己手中,支撐其能力的則是內外兩個體系。

內部體系由首席創意官周珮鈴領導,成員遍及上海總部和紐約分部。創意團隊一半成員是美籍華裔,或是中國出生,但有好萊塢工作經驗。另一半則是在中國本土成長起來的藝術家。“確保每個創意產生都經過兩個不同的腦子碰撞。”

為了講好中國故事,公司同時也注重對北美亞裔及華裔人才的挖掘。朱承華表示:“(好萊塢)亞裔和華裔創意人才比較小眾,基本上被我們搜尋的差不多了。”此外,公司還在美國高校設置了創意獎學金,重點面向亞裔和華裔人才。

在外部,東方夢工廠通過週期性的活動來和好萊塢創意人才合作。公司每年會召開年度創意頭腦峰會,邀請五位好萊塢頂尖華裔或亞裔創意人才來公司一週進行交流。在駐場藝術家項目裡,公司每月會邀請好萊塢對東方題材感興趣的年輕藝術家,來發掘中國的創意資源。公司2020年將推出的電影《Over The Moon》就是從一次創意頭腦峰會裡誕生。

這套創意機制頗為行之有效。在和好萊塢長期打交道的過程中東方夢工廠瞭解到,藝術家們分散在全世界各地,其中很多人並不願意固定綁定在一家公司,而是以項目為基礎和公司保持合作。據周珮鈴介紹,目前東方夢工廠形成的創意,部分來自於內部,部分來自於外部。

沉寂三年後,東方夢工廠再出發

東方夢工廠在安納西國際電影節做品牌宣傳

在搭建完創意體系之後,東方夢工廠需要對接全球優質的動畫生產資源。這依賴於上海、洛杉磯、紐約三地辦公室的運營工作。在過去兩年,公司從法務、財務到工會都建立了和好萊塢對接的體系,這在中國的公司中十分罕見。

這吸引了不少一線動畫人才加入。《雪人奇緣》導演Jill Culton曾執導《怪獸電力公司》。《Over The Moon》導演Glen Kean曾是迪士尼元老級的製作人員,去年獲得奧斯卡獎。“這部片子,我們完全衝著奧斯卡去的搭建的團隊。”朱承華說。

與此同時,海外辦公室亦在全球市場裡進行品牌運營。合資時期,東方夢工廠的英文名是“Oriental DreamWorks”,Logo也和美國夢工場動畫類似。在2018年成為中資公司之後,東方夢工廠確立了新的Logo和英文名稱“Pearl Studio”。

對中國市場,“夢工廠”的品牌仍有意義,但在國際市場去夢工廠化,樹立獨立品牌是當務之急。在連續兩年的電影發佈會上,公司都用Pearl Studio來發布《雪人奇緣》等項目。“(Pearl Studio)已經成為好萊塢都知道的來自中國的世界級動畫品牌,這會成為公司的長期運營資產。”朱承華說。

通過全球化運營,黎瑞剛認為東方夢工廠已經初步建立起自己的工業體系:“動畫電影比真人電影工業體系更難,我們還在不斷地探索和摸索的過程中,但是我們今天可以說,東方夢工廠是中國唯一一家能系統化對接好萊塢動畫工業體系的公司。”

這個體系做的仍是長週期生意。周珮鈴表示,動畫的打磨十分耗費時間:“至少要3年,我們不可能一年做3-5部。”對於《三聲》提出的投入時間表問題,黎瑞剛也表示,即使公司對好萊塢的重資產模式進行了改良,但是仍需要進行“持續、穩健的長期投入”。

在創意和運營體系搭建完成後,基於優質作品的商業化有了更大的空間。

朱承華曾是迪士尼中國地區IP衍生業務的負責人之一。東方夢工廠的商業化由朱承華直接負責,向來表現不俗。比如,《功夫熊貓3》在國內的衍生品零售額累計超過了15億人民幣,在三部曲中表現最為出色。

通過《功夫熊貓3》,東方夢工廠搭建了合作伙伴體系。而在《雪人奇緣》的創作初期,東方夢工廠就已經面向目標受眾,以合作伙伴為基礎開發了衍生品圖庫。這次,朱承華想在新零售環節有所突破,將衍生品開發和中國的線下零售業轉型結合起來。

去年,負責線下業務的華人文化副總裁謝力曾對《三聲》表達過對和東方夢工廠合作的期待:“我們的家庭娛樂產業裡面一定會有零售店,而東方夢工廠擅長的領域正好就是在衍生品開發這一塊。”

“我們也非常樂意調集其他資源和規劃,共同推進這方面工作,這已經在落實過程中。”黎瑞剛表示。華人文化將在遊戲、體育、音樂節、文娛類地產等領域與東方夢工廠進行協同合作。

03 | 兩個窗口期下的機遇

時間回到七年前。在2012年洛杉磯的中美經貿論壇上,黎瑞剛和時任美國夢工場動畫CEO的傑弗瑞·卡森伯格簽訂了合資協議。美國夢工場動畫和華人文化牽頭的中國財團就此組建上海東方夢工廠公司:中方公司控股55%,美國夢工場動畫持股45%,首輪投資達到3.3億美元。

根據《財經》當時的報道,在簽約完成後,卡森伯格曾雄心勃勃地表示:“從今天起五年以後,世界上最重要、最大的娛樂市場就會是我們此刻所在的地方,我在為明天創造。”

東方夢工廠確實站在一個絕佳的位置上,中國加入WTO後,對中外合資的內容公司一直有著嚴格的市場準入。但在2012年,在相關部門的特許下,東方夢工廠拿到了許可證,成為當時唯一一家中美影視類合資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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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今為止,東方夢工廠仍是中國唯一出品過世界級水準動畫電影的本土動畫公司。黎瑞剛後來對媒體表示:“對於東方夢工廠來說,這五年是個非常好的學習過程。如果沒有合資,你是不能夠深入地介入到好萊塢創意產業流程裡的。”

比如,在2016年的《功夫熊貓3》編劇過程和製作環節,黎瑞剛和朱承華多次訪問美國夢工場動畫,中方團隊在創意、製作和IP開發環節都深度參與了討論。

東方夢工廠成立後的最初幾年,中美團隊經過了漫長的磨合。卡森伯格一開始雄心勃勃,甚至希望東方夢工廠能夠拍攝真人電影,但在一番討論後,東方夢工廠將業務聚焦到家庭娛樂。

但在太平洋的彼岸,當時的美國夢工場動畫正面臨著自己的問題。通過不斷地整合、併購,好萊塢動畫製片集中到了迪士尼和環球兩家,連年虧損的美國夢工場被環球收購,而收購美國夢工場的環球更在意自己北京的環球影城資產,而不是製片業務。

東方夢工廠也覺得獨立的時機已經到來。因此,雙方在2018年和平分手,東方夢工廠轉為中資公司。

在朱承華看來,隨著好萊塢動畫產業整合完畢,中企再想和它們開設合資公司已不現實。之前短暫的、以合資方式向好萊塢動畫公司學習的窗口期,東方夢工廠抓住了機會。

隨著這個窗口期的結束,獨立發展的東方夢工廠,面對的是中國動畫電影市場提供的新機遇。

近年來,中國動畫電影市場發展迅速。據朱承華觀察,中國動畫電影票房份額,從五年前佔大盤不足5%,增長到2018年的接近10%。但中國本土動畫電影產業發展曲折,《大聖歸來》在2015年的成功提振了從業者的士氣,但從那時到今天,在市面上算是獲得成功也只有票房破五億的《大魚海棠》一部。

這證明了中國觀眾對本土題材動畫電影的期待。此外,朱承華還認為,《尋夢環遊記》等作品的成功意味著中國市場對合家歡動畫需求正變得旺盛:“觀眾對合家歡的需求和相對落後的內容供應房之間還是存在更大的矛盾,這是我們的機遇。”

根據美國市場的經驗,當佔比達到電影總票房的15%-20%時,動畫電影市場會基本穩定。因此,朱承華將未來五年看作中國動畫市場的紅利期,這個時期結束後,動畫電影的票房將會超過一百億。而新的市場增量很可能來自頭部的東方閤家歡故事,這對應著東方夢工廠的生產能力。

海外市場在東方夢工廠的商業地圖中仍然重要。七年的中美合作讓東方夢工廠具備了國際化發行能力。朱承華表示:“我們在中國是獨一無二的雙引擎驅動,每一部作品在進入製作之前同時鎖定國內國際的市場。”

在院線,北美的動畫電影格局已經比較穩定。新的突破口可能在新興的流媒體平臺。據外媒報道,奈飛今年準備花11億美金在動畫行業上,東方夢工廠也將《Over The Moon》的海外發行權交給了奈飛。對於北美的流媒體變革,東方夢工廠做好了分一杯羹的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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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en利用VR現場作畫

另一個機會在於對中國故事的講述能力。好萊塢對於源於非英語區的故事正變得越來越感興趣,《尋夢環遊記》的創意來自墨西哥,《功夫熊貓》是東方背景,這些作品證明了自身的吸金能力。“中國題材、亞洲題材在全球是一個新的增長點。”

朱承華對未來雄心勃發:“我們在特殊的歷史窗口期,所有好萊塢動畫領域華裔、亞裔的藝術家,要麼和我們合作,要麼加入我們,從天時地利人和的角度,這都是一生一次的機會。”

在這次交流會上,黎瑞剛將朱承華形容為“最滿意的CEO”,兩人都對公司迭代後的體系信心滿滿,也對接下來的作品和下一個五年的市場紅利期寄予厚望。

準備工作已經完成,在未來幾年的時間裡,東方夢工廠需要收穫的是更具體的成功。就像黎瑞剛說的那樣:“用作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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