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城市的夜空

有人說是悲秋，可我覺得，那是生命與生俱來的孤獨感。

1.夏雨會扼腕斷臂，但秋雨永遠不會。它像奶奶的裹腳布，剝一層，還有；剝一層，還有；總像是層出不窮的樣子。一層一層剝完也不徹底，它蓋過的地方，是持續的層出不窮，不過不再是布，而是沒有邊際的憂傷，歷史、生命滄桑中的憂傷。

這樣的天，到了夜晚，你茫茫無依走著的時候，那味道更會傾盆而下，滂沱中蝕骨孤獨。

2.

隱隱約約的路燈光在雨霧裡混沌著、飄著浮著。半明半昧的黃，半給半要的溫度，半開半合的死水微瀾般的生命。道牙上紅塵寥落，馬路上卻如同戰場。

一輛催著一輛的車，車內的人，雖然隔著玻璃這道屏障，但仍然向彼方咬著牙較著勁，無時不在、無處不在的角力，充斥著夜，充斥著紅塵，充斥著這茫茫的宇宙。

冷，我打著噴嚏，縮緊身子匆匆忙忙趕路。接近小區的一段空間，冒出個騎電車、鄉音濃濃的老人，他發著很大的脾氣慢吞吞行駛著，他身後冒出他同樣特徵的老伴。他們在等待，在接，在找他們早該下學到家的隔代人。

我走過他們後，身後傳來混合的責罵，他們才轉到城市學校的孫女丟了坐車的一元錢，不敢告訴老師，不敢問任何人借，走著回來了，又淋溼了新買的衣裳，老人越發氣不打一處來。

“別罵了，快點帶孩子回去吧。”我冷，我扭頭後，看見孩子比我還要冷，我改不了多管閒事的毛病，特別在大家都嗜好止語止心的城市，我往往閒得格外土裡土氣化，我不相信人與人之間溫暖的徹底消亡，所以我連吼帶說帶發洩地來了這麼一句。

孩子坐上他們的電車反向超過了我，風馳電掣中，一片水紅的葉子飄到我的腳前，我彎腰拾起它，竟然在剎那間滿眼是淚。

葉子溼淋淋的，它也滿眼是淚。

誰知道究竟為了什麼！

3.

華燈初上，那是年輕；淡燈搖曳，那是老年的從容。現在，是尷尬的中年，所以苦辣酸甜混合不明，如同穿過城市的夜空，這眼觀，這耳聽，這心，暗流湧動。（歡迎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