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美術 八大山人 徐渭 齊白石 吉祥書畫 吉祥書畫 2017-08-26

對徐文長(徐渭)與八大山人(朱耷)的才華,

齊白石曾言:

青藤雪個遠凡胎,缶老衰年別有才。

我欲九願為走狗,三家門下轉輪來。

這個“青藤”就是徐渭、“雪個”即八大山人朱耷。

齊白石老人甘願當他們的“走狗”,

當然白石老人是自謙了,

但無論是磨墨理紙還是願當“走狗”,

都表明了徐文長與八大山人對後輩影響之深遠。

這也許正跟他們的“狂”有關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朱耷(八大山人) 徐渭(徐文長)

徐渭的“狂”是兩種不同內質的體現。

一種是才子的狂,一種是瘋子的狂。

才子一般都會有些狂,如詩人李白。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 梁楷《李白行吟圖》

杜甫寫過一首《近無李白消息》:

不見李生久,佯狂真可哀。

世人皆欲,我意猶憐才。

敏捷詩千首,飄零酒一杯。

匡山讀書處,頭白好歸來。

一個“殺”字令人不寒而慄,反襯了李白的才,

也昭示了才子們因才而狂的悲劇命運。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 徐渭《黃甲圖》局部

徐渭可能是明朝最不幸的知名文人,他

一生坎坷,二兄早亡,

三次結婚,四處幫閒,

五車學富,六親皆散,

七年冤獄,八試不售,

九番自殺,十 (實) 堪磋嘆!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謝稚柳 《徐文長嬉蟾圖》

徐渭《四聲猿》裡“擊鼓罵曹”的才子禰衡,

史稱他“少有才辯,而尚氣剛傲,好矯時慢物”。

這和徐渭“恃才傲物,不拘禮法,

憤世嫉俗,孤僻偏執”的性格多麼相像。

據說他有才而屢試不中的因素之一,是他答卷時恃才逞氣的結果;

他在胡府做幕僚時也因不拘小節和傲視權貴,

而引起官場某些人的“畏而怨”。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徐渭《四時花卉圖卷》局部

狂,是才氣膨脹的結果,是成就感難以抑制的發洩。

徐渭是一位多才多藝的文學藝術大家,

用現在的話說簡直就是“全能型”文藝跨界人士

徐渭詩書畫皆精,文學成就更是卓爾不群,

他的《四聲猿》劇本,

令當時著名戲劇家湯顯祖擊賞不已。

看後曾大叫一聲:

安得生致徐文長,自拔其舌!

大意就是老徐你要不要把故事講得這麼好啊,

你寫這麼好,讓我這個知名的專職劇作家情何以堪,還怎麼混哪!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 明 湯顯祖

但他成就再高,在當時也只限於他所在的小圈子,

博得幾個知音欣賞而已。

這隻能讓他聊得慰藉,根本不能平復他

奔赴主流價值體系的激盪心情。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 徐渭《雜花圖》局部

徐渭不僅有抱負,而且抱負很大,他是要做濟世安邦的棟樑之才的;

在儒家的道統裡如他被喝彩的這些文藝才能,

在文林裡只能算株奇花異草而已,怎甘心?

所以徐渭不可能把主要精力放在繪畫上的,

雖然他“最終”的價值還是體現在繪畫上的開拓性,

而成全他這番作為的,

恰又是他的這種天縱之才和特異個性。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 徐渭 《墨葡萄圖》

另一種狂,是他在胡宗憲案之後,害怕受牽連,精神極度緊張導致崩潰,

採取斧擊、穿釘、碎腎等手段自殺,“九死而九生”。

這是一種狂疾,日後受刺激又多次復發,

並因此誤殺繼妻,釀成更大的人生悲劇。

這種狂與思想、性格有很大的關係,

但主要是一種生理上的病態。

這種病態反映在藝術中,也就不同一般。

在這點上,他與後來的荷蘭畫家凡·高有相似之處。

朱耷的“狂”也分兩種,一種文人的狂,一種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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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 朱耷(八大山人)畫像

狂,是文人特色性標誌之一,也是文人自信的表現。

自信,使中國文人具有抗爭的勇氣,

也是中國文人保持精神獨立的根本。

所以歷來有“寧為狂狷不為鄉愿”之說。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 朱耷畫作

作為真性情的流露,

朱耷的狂一方面類同於魏晉文人的“返歸自然”,

另一方面卻是不得已而為之。

朱耷的現實遭際已不僅僅是徐渭似的仕途受挫,

家破人亡,

而是伴隨王朝覆滅的一切價值和權利的“粉碎虛空”;

徐渭似的金剛怒目,憤世嫉俗

已遠遠不能使他躲過生死浩劫。

面對政治黑暗、戰爭離亂、社會不公、生老病死,

歷史上的哲人有時會用自己特有的方式理性地直面慘淡的人生。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 朱耷《魚》

如發生在戰國時代的莊子“鼓盆而歌”,

妻子死了,不泣而歌。這在常人看,似很荒唐;

但在莊子看來,人總是要死的,死是迴歸自然。

這是智者對悲痛沉重和死亡的超越方式。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 朱耷畫作

這些“笑在嘴角,悲在心尖”,

堪稱“黑色幽默”的故事,

在朱耷的現實人生裡,不斷上演。

面對慘痛人生,他依憑老莊哲學精神的傳承沾溉,

使他能夠以大智慧,

一次次地化解困境,絕境,僥倖活命。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 朱耷畫作

比如有一次,朱耷在臨川為清廷服務的文人胡亦堂的堂上,忽大笑,忽大哭。一日傍晚,突然撕裂自己的僧衣投入火中焚燒,獨自走回南昌,於鬧市手舞足蹈,癲態百出——朱耷出家,本是覆巢之下的無奈之舉,為“覓一個自在場頭”,靜心修行,他曾有詩云“棲隱新奉山,一切塵事冥”。可漸漸發現那裡依然有各種紛爭,隨著師父的圓寂,內心的掙扎又激盪開來,對自我,對存在價值的追問,讓他下決心還俗。由人間——世外——人間,如此戲劇般的輪轉,現實畢竟不是舞臺,談何容易啊。只有讓一個正常人變成瘋子,用這種方式朱耷遂“脫殼”“逃禪”。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 朱耷 《花果冊》局部

朱耷還俗後,對人不交一言,遇有人要說話,便以“啞”字示人——據說朱耷的父親喑啞,而他本人卻是“善詼諧,喜談論,娓娓不倦,嘗傾倒四座”的人。

父不能言已是悲哀,為避禍(他的好友北蘭寺主持澹雪,就因出言不慎,被官府殺害),自己善談會論卻要裝聾作啞,這是何等悲哀,荒謬。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 朱耷書法

其三,有武人強逼他去府上畫畫,幾日不讓回,他便在大堂之上拉屎撒尿,弄得武人無可奈何,不得不放他走——這是秀才和兵的對峙,也是精玉和粗石的對壘。一個“金枝玉葉”要用這種方式方擺脫莽夫的糾纏,何等無奈悲哀。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 朱耷

其四,自號“驢”——56歲以後,朱耷如此稱呼自己,有時在畫上就籤一“驢”。是自虐,自嘲,還是反諷?亦或是赤子之心的袒露?也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儒家講“內斂”,道家講“超越”。

可實際操作起來又是多麼的艱難,

這其實是人格、意志、信念和智慧的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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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山人 孤禽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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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大山人 花鳥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八大山人 透網何如此只魚

八大山人VS徐文長,“狂”是一種精神境界

八大山人 丁香花圖並行草題跋(兩冊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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