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在行走 | 子午嶺的貓

螞蟻 不完美媽媽 澳門 知了 封面新聞 2019-07-13

子午嶺的貓

張檣

來到這座隴東最高的山,不免失望。我們行走此地是多麼不易,一位親戚專門請了假,開著自己的車給我們帶路。從百里外的慶陽,我們兩輛車一行數人跨州過縣,翻山越嶺,一路顛簸,才“跋涉”到了這高高的子午嶺。

將車徑直開進一個叫秦直賓館的院落。院落裡靜悄悄的,有著少被人驚擾的寂寞和冷清。除了我們的車輛,還停著一輛某地球研究所的車。可以看出,這是一處遊人罕至之地,雖然這裡早已被闢作國家森林公園,但在人們的眼中恐怕還不是一個旅遊景點。此前我從網上得知,秦直路遺蹟恰好從子午嶺通過,這裡的賓館又取名秦直賓館,是否意味著秦直路的遺蹟就在此處?但眼前尚無任何提示,無法得知。

大家坐在石凳上聊天談笑,逗弄孩子,我一個人走出賓館的院落。

賓館外有一條長長的山路,一端連著我們來時坑坑窪窪的路,一端則被繁茂的樹木遮掩,不知通往何方。

立秋沒過幾天,路旁已落滿樹葉。在被鐵絲網圍起的密匝匝的樹叢,我認得有北方特有的油松,綴滿串串沉甸甸的鬆塔;還有熟悉的白楊,我聽見一隻叫哥哥趴在上面。而在更高處,叫不上名字的樹上,迴響著高亢持續不斷的蟬鳴。我要說,西北的蟬鳴與別處迥異,那聲音是吐字清晰的“五音五音”,而非一串單調而拉長的鳴叫。這一聲聲五音五音在這夏日業已撤離秋日大舉進犯的時節,充滿了留戀、依依惜別的況味。

在路旁撒滿黃色小花的地方,我彎腰扒開一塊土坷拉,立時一隻只螞蟻四散潰逃,揹著的食糧也棄之不顧,顯然我輕易毀掉了一處螞蟻的家園。也許曾讀過《南柯太守傳》,我常常喜歡扒開蟻穴,觀察螞蟻的生活,彷彿想從中悟出什麼。記得一次與同事在南粵三門島休假,我扒開一塊土坷拉,看到一隊隊忙忙碌碌覓食的螞蟻,忽然心有所動:這活生生就是我們這些單位中人的真實寫照。當我對同事提及這一發現,大家表情尷尬面面相覷。是不滿於我將大家比喻為可憐的蟻群,還是從螞蟻身上看到了自身命運的不堪?

忽然手機響了。這手機在我所居住的喧鬧城市總是斷斷續續,時有時無,在這遙遠而偏僻的山野卻如此清晰。是一位同事打來的,問我赴澳門的通行證有無辦妥,何時進軍賭城將上次的血本撈回。我懊惱這喪氣的電話打破了山林的寂靜,也打破了此刻的興味,我愈發堅信我們與土坷拉下那些匆匆覓食的蟻民們無異。

往回走時,在賓館外的石牆下,忽然發現臥著一隻褐色小貓,見我在注視它,它馬上警覺地睜開惺忪慵懶的睡眼。這是一隻流浪的野貓,還是賓館餵養的寵物?可以想象,在這寂寥而清靜的子午嶺,它寂寞而孤獨,沒有同伴相互之間的廝打和嬉鬧,也無城市主婦那渾圓手臂溫柔地撫摸,於是,倚在牆邊,伴著秋蟬那悠長而響亮的鳴唱,常常打個盹,做個清夢,便成了一天裡至高的享受了。此刻,它顯然對我這個貿然闖來的陌生客攪擾它的美夢心生不快,並對下一刻將要發生的一切保持足夠的警覺,那晶亮的眼睛圓睜著,一動不動,與我長久對視,見我稍一靠近,便撒開兩腿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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