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的經驗與智慧24」毛澤東:閱讀“西學”的情狀

  社會上有一種印象,覺得毛澤東讀西方著述不多,對西學不瞭解。毛澤東讀中國古代文史著述確實比讀西方著述要多,而且興趣更大。但不能說他對西學不瞭解,或不願意讀。事實上,毛澤東對西方著述不僅有興趣,所讀在他那個時代並不算少。

  閱讀“西學”的情狀

  毛澤東自覺地接觸西學,那時叫“新學”,是從1910年秋到東山小學堂讀書開始的。1912年秋冬之際,毛澤東在湖南長沙定王臺圖書館自學了半年,後來談到自學的內容,給他印象最深的,主要是達爾文的進化論,亞當·斯密的經濟學著作,孟德斯鳩、盧梭的法律學和政治學著作,約翰·穆勒的邏輯學著作,斯賓塞的社會學著作等等,基本上是嚴復翻譯的。應該說這是青年毛澤東一次比較系統的對西學的接觸和了解。特別是孟德斯鳩、盧梭的著作,屬於18世紀歐洲啟蒙思想的代表作,對法國大革命產生了直接影響,是瞭解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制度及其成因的必讀之書。

  毛澤東1959年5月15日會見智利政界人士時回憶說,我那時相信康德的唯心論、無政府主義,“我崇拜華盛頓、拿破崙、加里波第,看他們的傳記。我相信亞當·斯密的政治經濟學,赫胥黎的天演論,達爾文的進化論,就是資產階級的那一套哲學、社會學、經濟學”。這說明,讀西學著述,在毛澤東青年時代的思想探索中產生不小影響。

   五四運動前後,毛澤東更加註重閱讀譯介新思想、新文化、新思潮的書刊。在當時,所謂“新思想”“新文化”“新思潮”,其實就是西方文化、西方資產階級思想和西方流行的各種社會政治思潮。毛澤東當時對西方近代思想家、哲學家諸如托爾斯泰、克魯包特金、柏格森、杜威、羅素等,很感興趣。1920年6月7日給黎錦熙信中,他說自己“近來功課,英文,哲學,報,只這三科。哲學從‘現代三大哲學家’(指柏格森、羅素、杜威——引按)起,漸次進於各家”。1920年經營長沙文化書社,毛澤東也主要向讀者推薦譯介西學的著述,包括柏拉圖的《理想國》、羅素的《政治理想》《社會改造原理》、杜威的《美國之民治的發展》《現代教育趨勢》等。毛澤東那一代中國先進知識分子,是在中西方文化激烈碰撞和相互比較過程中,來尋求自己的“精神驛站”的。毛澤東最終選擇信仰馬克思主義,也是通過對西方各種政治主張和學說進行反覆比較後才得以確定。

  從延安開始,毛澤東大量閱讀馬克思主義著作,是他了解西學的一個重要途徑。馬克思主義本身就是西學之一種,在成為中國共產黨的指導思想後,才把它從西方思想文化中獨立出來。讀馬列著作,不能不大量涉及西方的哲學、經濟、政治、文化、歷史;不瞭解這些領域的西學基本內容,就難以讀懂馬列,就弄不清楚馬列主義產生和發展的來龍去脈。列寧有本《黑格爾〈邏輯學〉一書摘要》,是他讀黑格爾《邏輯學》所作的筆記,毛澤東就很喜歡讀,經常引用該書的一些話。他在1970年9月19日提出領導幹部要加強學習時,就舉例說:要使大家知道馬列主義是怎麼發展起來的,就應該讀《拿破崙第三政變記》《法蘭西內戰》。

   讀馬列當然不能代替直接讀西學。新中國成立後,毛澤東讀談西學,比較從容和寬泛。1949年訪問蘇聯時,他集中看了一批俄國和歐洲的歷史人物傳記影片,例如《彼得大帝》《拿破崙》《庫圖佐夫》等。擔任翻譯的師哲回憶:毛澤東拜會斯大林時,斯大林對他講,“毛澤東真聰明,有空就看人物傳記片,這是瞭解歷史最簡捷的辦法”。到晚年,毛澤東還讓出版機構把一些西學著述印成大字本書籍給他讀,包括摩爾根的《古代社會》,海思、穆恩、威蘭合著的《世界通史》,法國福爾寫的《拿破崙論》,蘇聯塔爾列寫的《拿破崙傳》,達爾文的《物種起源》,楊振寧的《基本粒子發現簡史》等等。

  毛澤東讀西學著述,並非漫無目的。比較起來,他更感興趣、更為注重和讀得更多的,是西方哲學、西方近代史、西方自然科學這樣三類。

(作者:陳晉;選自《新湘評論》2017年第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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