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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原創)黨史博採


毛澤東在五四運動前後


黨史博採與UC聯合報道

文/陳昊


五四運動,是毛澤東由一個進步青年轉變成為馬克思主義者的關鍵時期。毛澤東積極參加了五四運動。五四運動也對毛澤東的人生走向,產生了重要影響。

特立獨行的探索

1911年,已經在東山小學接受了一些進步思想的毛澤東到了長沙,先在湘鄉駐省中學讀書。辛亥革命爆發時,他當了半年兵,又考入省立第一中學。這是他父親的安排。此時,接受了進步思想的毛澤東,在行為上,也表現出特立獨行的特點。正因為進省立第一中學是父親的安排,更因為這所學校學的課程很受限制,毛澤東在入學不久就離開了這所學校,由自己安排學習計劃——到長沙定王臺圖書館自己找書讀。這是毛澤東獨立自主安排自己人生的開始。

在定王臺湖南省立圖書館,毛澤東又讀了大量中外進步書籍,其中有西方18世紀、19世紀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和近代的科學書籍,毛澤東對盧梭的《民約論》、達爾文的《物種起源》、亞當·斯密的《原富》、孟德斯鳩的《法意》、斯賓塞的《群學肄言》特別喜歡。通過閱讀這些中外進步書籍,毛澤東的思想更加激進。辛亥革命所帶來的中國思想開放,對毛澤東影響極大。此時毛澤東形成的追求進步和特立獨行的性格,對他後來的人生起了重大作用。

在《新青年》的影響之下

經過半年的自學,毛澤東雖然收穫不小,卻不得不重新回學校讀書。後來毛澤東回憶道:

那時候我沒有錢,我的家裡拒絕供給我,除非我進入學校。因為我不能夠再在會館裡住下去了,我開始尋找新的住所。同時我正在認真地思索我的前程,並且將要決定我最好適合於教書。我又開始留意廣告。這時候湖南師範學校一則很動人的佈告,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帶著興趣讀著它的好處:不需要學費,廉價的膳費,廉價的宿費等等。我有兩個朋友,也鼓勵我投考。他們需要我幫助他們準備入學試驗論文。我把我的打算,寫信告訴我的家庭,並且得到了他們的允許。我替我的兩位朋友寫了論文,也替我自己寫了一篇。三個人都被考取了——所以,實際上我被考取了三次。那時候我不以為我代替我的朋友的行為,是不道德的,這只是一件友誼的事情。

1913年春,毛澤東考入湖南第四師範,一年後,第四師範合併到第一師範。從此,毛澤東開始了他的五年半師範學習階段。

毛澤東在五四運動前後


◆1913年毛澤東在湖南。

湖南第一師範,聚集了一大批學問好、品德高、思想進步的教員,在當時被稱為進步新青年的搖籃。毛澤東進入這所學校讀書,對他的一生影響極大。正是在這所學校裡,毛澤東的思想發生了重大變化。在這所學校裡,楊昌濟等老師對毛澤東影響很大。毛澤東從這些老師那裡,進一步接受了西方進步思想,並且和中國傳統文化中的有益思想相結合,他特別注重經世致用的實事求是思想方法。讀報,是毛澤東在一師的愛好。他每天花費大量時間讀報,從報紙上,他進一步受到了進步思潮的影響。同時,毛澤東也讀了許多進步書籍。

在一師,對毛澤東有決定影響的,是《新青年》雜誌。那個時候,中國先後發生了袁世凱稱帝和張勳復辟事件。這使中國許多進步人士認識到,中國的共和體制不能鞏固,關鍵是沒有對舊的封建舊思想舊文化進行徹底批判。於是,他們把注意力轉到了思想文化領域。1915年9月,陳獨秀主辦的《新青年》創刊。這個刊物創辦不久,就在其周圍聚集了一大批進步青年。青年毛澤東就是這些進步青年之一。

毛澤東的老師楊昌濟是《新青年》的第一批讀者,也為該刊撰稿。他向毛澤東推薦了這個刊物。毛澤東讀了這個刊物後,“非常佩服胡適和陳獨秀的文章。”由此,青年毛澤東形成了從哲學、倫理學入手,改變全國之思想的觀點。在《新青年》和西方進步思想的影響下,毛澤東確立了“從我做起、積極向上”的人生態度。

毛澤東在五四運動前後


受到《新青年》等進步思想影響的毛澤東,更重要的是在行動上表現了特別之處。他曾經和同學一起“遊學”,瞭解中國社會。他曾貼出交友廣告,結交進步同學為友。他曾經組織同學繳了一批北洋潰兵的槍。他還擔任學友會的幹部。他還和同學一起為工人辦夜學。在毛澤東周圍,逐漸聚集起一批追求進步的青年。這些,都是與當時中國多數進步青年不同的舉動。這個舉動的特點,就是務實,是通過實踐探索真理,尋找改造中國的現實途徑。毛澤東的這些不同於其他進步青年的獨特之處,是他成為一代偉人的重要因素之一。毛澤東終生懷念他的這段十分有趣又對他影響重大的經歷。他後來回憶道:

我在師範學校做了五年的學生,努力反抗著一切後來的廣告的引誘。最後我確實得到了畢業文憑。我在這裡——湖南省立第一師範的生活中所遭遇的事情是很多的,而在這個時期中,我的政治觀念開始形成。在這裡我也學習了在社會行動中的最後的經驗……

對我印象最深的教員是楊昌濟,一個從英國回來的留學生,他的生活,後來和我有了極密切的關係。他教授倫理學,是一個唯心主義者,一個有高尚道德性格的人。他很堅強地信仰他的倫理學,努力灌輸一種做公正的、道德的、正義的而有益於社會的人的志願,給他的學生們。在他的影響之下,我讀了一本關於倫理的書。這書是蔡元培翻譯的。我讀完後寫了一篇論文,題目叫《心智的能力》。那時我是一個唯心主義者,而我的論文被楊昌濟老師大大稱讚著。他給了我一百分。自然他是從他的唯心觀點來看的………

毛澤東在五四運動前後


◆1918年,湖南第一師範學校8班合影,4排右2為毛澤東。

因為感覺到要向外發展和需要一些親密的伴侶,有一天我就在長沙報紙上登了一個廣告,邀請對愛國工作感興趣的青年和我聯絡。我特別提出艱苦有決心而能為祖國犧牲的青年們。對於這個廣告,我收到了三件半的回信。一件是羅章龍的回答,他後來參加了共產黨,以後又叛變了。兩件是從兩個後來變成極端反動的青年得到的。半件回答是一個沒有明白表示意見的青年,名叫李立三。李立三聽了我所說的一切話,可是他隨即走開了,他自己並沒有任何具體的建議。我們的友誼永遠沒有發展起來。

但是慢慢地在我的周圍建立了一群學生,這群學生後來成立了新民學會的核心,這個學會對於中國的事情和命運,有著廣大的勢力。它是一小群頭腦認真的人們,對於小事情是沒有時間去討論的。他們所做的和所說的每一件事,必定要有一個目的。他們沒有時間來說愛情和“浪漫史”,而且認為時局是太危急了,學問的需要是太逼切了,完全沒有時間去討論女人或私人事情。……我和我的朋友們,只高興談論大事情——中國人類的本性和人類社會、世界、宇宙!

這些會社的大多數,或多或少地是在《新青年》影響之下組織起來的。《新青年》是有名的新文化運動的雜誌,由陳獨秀主編。當我還在師範學校做學生的時候,我就開始讀這一本雜誌。我特別愛好胡適、陳獨秀的文章。他們代替了梁啟超和康有為,一時成了我的模範。康、樑二人我早已拋棄了。在這個時候,我的思想成了自由主義、民主改良主義、烏托邦社會主義等等觀念的一種奇怪混合物。關於“十九世紀的民主主義”,烏托邦主義,和舊式的自由主義等,我有一些模糊的情感,但是我是確定地反軍閥反帝國主義的。

創辦“新民學會”

毛澤東在一師做的最重要的事,是他創辦“新民學會”。

在毛澤東周圍聚集的進步青年,每天到一起討論中國社會的重大問題。在《新青年》影響下,受到新文化運動的衝擊,這些進步青年的思想發生了重大變化。他們從1916年起,討論最多的是“如何使人類的生活向上”的問題。開始追求為改造中國而過“團體生活”。在這些進步青年形成這個思想的基礎上,1917年冬季,毛澤東和蔡和森、蕭子升共同商量組織一個進步青年團體。1918年3月,毛澤東和另一個同學起草了會章。1918年4月14日,“新民學會”在蔡和森家裡正式成立。

這個學會不同於其他當時風行一時的學會,是以“革新學術,砥勵品行,改良人心風俗”為宗旨的。這個宗旨的最後一句話,是該學會目標遠大的重要標誌。毛澤東從一開始就是這個學會的創辦者之一,後來始終是這個學會的核心。

這個學會通過的會章也不同於其他學會。新民學會會章規定的紀律是:不虛偽、不懶惰、不浪費、不賭博、不狎妓。從這些規定來看,新民學會是紀律比較嚴格的團體。新民學會選舉蕭子升為總幹事,毛澤東、陳書農為幹事。不久蕭子升到法國,新民學會由毛澤東主持。

毛澤東在五四運動前後


◆1919年11月26日,新民學會在長沙合影。後排左4為毛澤東。

新民學會是五四時期最早的新型社團之一,它無疑是一個進步團體。但在那個時代,受歷史條件的限制,它還不可能是一個成熟的革命政治團體。新民學會重點強調個人修養,政治性還比較含糊。這反映了當時創辦者們的總體思想水平。但毛澤東卻在這個學會中非同一般。他在新民學會創辦一開始,就主張改革、革命、進步。但他的思想一時還不為多數會員所接受。首先,在起草會章時,蕭子升就不贊成毛澤東的主張。經過討論,最終大家同意了蕭子升的觀點。毛澤東的觀點沒有在會章中得到充分反映。但毛澤東提出的主張表明,他當時已經比其他會員考慮得更高遠,有更高層次的理想追求。

當蕭子升走後,會務由毛澤東主持時,他就與蔡和森經過認真討論,突破了原來的會章,使新民學會有了更強的革命性。事情也是由毛澤東提起的。1918年7月26日,毛澤東就新民學會的組織問題,寫了一封長信給蔡,信中談到了新民學會的組織問題。蔡和森在回信中,首先對楊昌濟老師提出質疑,認為楊先生十多年來,東奔西走,只不過能讀其書而已,究有何所得!認為,毛澤東對會務,“本有經綸天下之大經,立天下之大本的意趣,弟實極同情。”蔡說:“三年之內,必使我輩團體,成為中國之重心點。”蔡和森的這封信表明,當時他已經和毛澤東一起,改良了新民學會,而毛澤東的改革、革命、進步的主張,已經成為該學會的宗旨。在新民學會這個組織中,毛澤東和同學一起,探索改造中國的出路。

1918年8月,毛澤東從湖南一師畢業。年屆25歲的毛澤東面臨的是一場席捲中國的大運動。

在新文化運動高潮中

毛澤東畢業後,即於1918年8月15日和蕭子升、張昆弟、李維漢、羅章龍等24人,乘火車北上北京。他們此行的目的,是為了組織赴法勤工儉學。

1918年8月19日,毛澤東和同學們到達北京,便和蔡和森等一起,把主要精力投入組織赴法的準備工作。此時,已經到達北京準備赴法勤工儉學的學生已經有五十多人。毛澤東和蔡和森主要是組織這些人預備赴法。毛澤東為湖南學生起草了赴法勤工儉學的計劃,還為這些學生籌措赴法的經費而四處奔走。經過一番努力,湖南籍學生陸續進入各預備班學習,學習一段時間後再赴法。毛澤東沒有按楊老師意見去考。他一是經濟不行,二是主張自學。同時,當時教育部還規定:中等師範畢業生不能馬上考大學,先要服務幾年。毛澤東既然不進大學,就要找個地方立足。他首先要解決的是生活來源問題。楊昌濟老師伸出了援手,經他介紹,毛澤東認識了北京大學圖書館主任李大釗。李安排他當北京大學圖書館的助理員,工作就是每天打掃衛生,登記新到報刊,登記前來閱讀者的姓名,管理十五種中外書刊。每月薪水是八元。毛澤東對此很稱心。在這裡工作,一是有了經濟來源,二是可以閱讀許多報刊,三是可以結識一些名流學者和有志青年。

毛澤東在五四運動前後


◆毛澤東

北京是新文化運動的中心。北京大學人才很多,是新文化的發源地。而當時的中國正是風雲際會之時,思想文化也空前活躍。毛澤東在北京大學當圖書管理員時,新文化運動已漸入高潮。北京大學的新思潮急速湧動。在此時此地,毛澤東讀到了許多進步書刊,接觸了許多新派人物,也成為擁護並推動新文化的青年人之一。他參加了北京大學兩個學術團體——“新聞學研究會”“哲學研究會”。通過參加這兩個學術團體的活動,毛澤東聽到了不少新文化運動的著名人物的演講,看到了他們的活動,與他們中不少人成為朋友。過去,毛澤東只是讀他們的文章,現在可以當面向這些人請教了,毛澤東不會錯過這個機會,總是向新派人物提出這樣那樣的問題。毛澤東自己也組織了一些活動。他組織在北京的新民學會會員召開類似現在的座談會,請蔡元培、胡適來和他們座談學術和人生觀問題。

但是,當時毛澤東最推崇的人物,還是陳獨秀。直到後來,毛澤東一直認為,陳獨秀“是五四運動時期的總司令,整個運動實際上是他領導的”。毛澤東過去讀過陳獨秀的文章,在北京,毛澤東第一次見到陳獨秀,就和陳獨秀長談了數小時。之後,毛澤東多次當面請教陳獨秀。陳獨秀的言行,對毛澤東有很大影響。

毛澤東在李大釗手下工作,自然受到李的言行影響。毛澤東接受馬克思主義、社會主義學說,就是從李大釗那裡開始的。1918年11月,毛澤東到天安門廣場聆聽了李大釗的演說《庶民的勝利》。15日,李的這個演說稿和另一篇文章《布爾什維克主義的勝利》刊登在《新青年》上,毛澤東讀了數遍,由此,他了解了十月革命,瞭解了馬克思主義。

在北京,毛澤東認識了譚平山、王光祈、陳公博、張國燾等當時風雲一時的青年領袖,也與進步青年鄧中夏建立了友誼。這時的毛澤東對政治的興趣極大,他的思想也越來越激進。

在北京,精神生活十分豐富的毛澤東,在經濟上是清貧的。在北京,毛澤東最先住在鼓樓後豆腐池衚衕楊昌濟先生家。後來,他和蔡和森、羅章龍、蕭子升等搬進景山東街三眼井吉安東夾道七號,八個人住在三間民房小屋。毛澤東當時吃的則是最簡單的飯菜,穿的則只有兩件換洗的衣服。

艱難曲折回長沙

1919年春天,決定赴法者已經準備啟程。而作為赴法勤工儉學的組織者的毛澤東卻留了下來。其中原因,主要是毛澤東不想赴法了。他後來說,他當時覺得,一是讀西方的書,看譯本較原本快一些;二是東方文明在世界文明中要佔半壁,中國又是東方文明主要地,要先研究中國。三是在世界盡力,脫不開中國這塊地盤,因此我要對這塊地盤進行實地研究。這些功夫,如果從西洋回來做,因人事及生活的關係,恐怕有此困難,不如現在做了好。3月12日,毛澤東離開北京,轉道上海,送蔡和森、蕭子升赴法,然後回長沙。而這次毛澤東回長沙的路,是艱難曲折的。毛澤東後來回憶道:

一九一九年開頭,我和要去法國的學生一同到了上海。我只有到天津去的車票,到了天津以後,我不知道怎樣才能再向前走一步。可是,像中國俗語所說的,“天無絕人之路”,很幸運地,有一個同學從北平孔德學校得到了一些錢,他借給我十塊錢,使我能夠買一張車票直到浦口。在往南京去的路上,我在曲阜停留了一下,去瞻謁孔子的墳墓。我到孔子的弟子洗腳的那條小溪邊,到了聖人幼年時所住的小鎮。相傳曲阜大成殿旁邊有一棵古樹,是孔子親手栽種的,靠近替他所立的歷史上有名的廟旁邊,我居然看見這棵樹了。我也在孔子有名的一個弟子——顏淵所曾經住過的河邊停留過,並且也看見了孟子的出生地。在這次旅行中,我登了泰山——山東的神聖的山。

可是當我到了浦口,我又沒有一個銅元,也沒有車票。沒有人有錢可以借給我,我不知道如何能離開浦口。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車上一個賊又把我僅有的一雙鞋偷去了。哎呀!我怎麼辦呢?但是,又是“天不留出門人”,我又遇著好運氣。在火車站外,我遇見了從湖南來的一個好朋友,這樣他成了我的“救命皇菩薩”。 他借給我錢買了一雙鞋後,還足夠買一張到上海去的車票。這樣我安全地完成了我的旅行——同時留神著我的新鞋。到上海我知道了已經有人募集一批大款子送學生到法國去,還預備了一筆錢送我回湖南。我送我的朋友們到輪船上,以後我就向長沙出發。

盡我所能記憶的,我第一次到北方旅行中所值得紀念的,是這些個經歷:我在北海灣滑過冰。我圍繞洞庭湖走過了。在保定的城牆上我曾環繞著走過一圈。在三國裡有名的徐州的城牆,在歷史上有名的南京城我都環繞著走過一次。最後我登過泰山,拜謁過孔子的墓。這些事情,在那時候,對於我,好像除了遍遊湖南以外的最大的成就。

1919年4月6日,毛澤東回長沙後,住進修業小學,經同學周世釗推薦,校方聘任他當歷史課教員。毛澤東喜歡歷史,對這份工作很滿意。課時不多,每週上六節課,雖然工資不多,但毛澤東覺得好,因為他可以有大量的業餘時間和長沙新民學會會員們聯繫,直接投身社會活動。

在五四運動中

毛澤東在修業小學擔任歷史教員一個月後,五四運動爆發了。

五四運動的直接起因,是巴黎和會無視中國的要求,把山東交給了日本。消息傳來,北京學生於5月4日舉行大規模遊行示威,此舉震動全國。當時的中國,交通不便,消息傳遞不快,加上當時的湖南督軍把刊登五四運動消息的報紙全部封鎖了,因此這個消息直到5月9日才傳到長沙。一開始,包括毛澤東在內的湖南進步青年對五四運動的詳細情況還不瞭解,但不久,北京就派鄧中夏去湖南聯絡進步青年一起參加五四運動。鄧在北京與毛澤東是朋友,他到湖南首先就和毛澤東、何叔衡聯絡,向他們介紹了北京學生運動情況。毛澤東聽後,立即投身到這場運動中來。他組織長沙新民學會研究開展響應五四運動的行動。除了組織學生遊行、示威外,毛澤東和陳書農、張國基一起商量,要通過新民學會會員的活動,在湖南把這場運動搞起來。最後議定,長沙每校選舉三四個有組織能力的人,於25日到楚怡小學開會。25日,張國基、易禮容、彭璜等二十餘名各校學生代表彙集楚怡小學。毛澤東在會上介紹了鄧中夏,然後由鄧中夏介紹北京學生運動的情況。會上決定,成立新的湖南學生聯合會,發動總罷課。三天後,湖南學生聯合會正式成立。會址設在湖南商業專門學校,由新民學會會員、該校學生彭璜任會長。這個學生聯合會的工作人員大多數是新民學會會員。毛澤東所在的修業小學離商專很近,因此,他經常去商專,有時就住在商專指導學生運動。當時,毛澤東不但是五四運動的積極參加者,而且是湖南新的學生組織的實際領導人。他頭腦冷靜,辦法多,講話有感染力,組織能力強。當時湖南的學生運動,大多是他策劃和組織的。其中較大的一次活動,是6月3日長沙二十多所學校總罷課,向北京政府提出了拒絕巴黎和約、廢除一切不平等條約等六項要求。

通過參加五四運動,湖南各學校的進步學生開始考慮建立一個聯繫各進步學生的組織。經商議,於7月9日,由湖南學聯發起,成立了湖南各界聯合會。這個聯合會以“救國十人團”為基層組織,廣泛聯繫學生和社會各界進步人士。當月,會員就發展到四百多個。在組織這些活動時,毛澤東認識到了民眾聯合起來的強大政治力量,初步形成了“民眾大聯合”的思想。

五四運動中,一些先進分子開始思索、解答過去一直存在於自己頭腦中的問題,下功夫研究各種新思想。此時,全國各種宣傳新思想的書刊也大量出現。長沙就出版了十多種刊物,如《新湖南》《女界神》《嶽麓週刊》等。但這些刊物當時影響還不算大。毛澤東就考慮,要創辦一個能夠產生很大影響的刊物,不僅指導湖南學生運動,也在全國產生一定影響。他向湖南學聯提出了這個意見,大家都贊成。湖南學聯根據毛澤東提議,創辦了一個雜誌,毛澤東等最後定刊名為《湘江評論》。湖南學聯最後決定,由毛澤東作為《湘江評論》的主編和主要撰稿人。於是,毛澤東立即把主要精力放在辦這個刊物上,他和同仁一起準備了十多天,於7月14日正式出版了《湘江評論》。這個刊物標明“以宣傳最新思潮為主旨”,刊物闢有“東方大事述評”“西方大事述評”“湘江雜評”“世界雜評”“放言”“新文藝”等欄目,所刊登的文字全部是白話文。這個刊物從創辦到結束,共辦了一個月,出了五期。雖然《湘江評論》只存在一個多月,卻在湖南產生很大影響。湖南不少後來的著名革命者,如任弼時、郭亮、蕭勁光,都在後來的回憶中談到,他們是在《湘江評論》的影響下走上革命道路的。

毛澤東在五四運動前後


在辦《湘江評論》的日子裡,毛澤東可以說是做到了廢寢忘食。他一個人,既做編輯,又搞校對,聯繫印刷,親自上街叫賣。還親自撰寫稿子,原因是他預約的稿子,經常不能按時送來。有的作者是其他事多,沒有時間寫,有的則是擺譜,經常多次催促也不動筆。但刊物不能缺少稿子。於是,毛澤東就自己寫文章,補上那些因不能到位的稿子的空白。毛澤東辦《湘江評論》時,正是盛夏時節,天氣奇熱,蚊子也特別多,一般人在這種酷熱氣候下受蚊子叮咬,都不勝其苦,而毛澤東卻全然不顧。他每日揮汗如雨,常工作至半夜。《毛澤東傳》中記載了這樣一個故事:一天,易禮容來找毛澤東,毛澤東剛剛睡著,易掀開毛澤東的蚊帳,見一群臭蟲亂爬,全都吸滿了血。辦《湘江評論》歷時一個月,毛澤東就寫了四十多篇文章。這些文章全部發表在《湘江評論》上。毛澤東的文章,分析事情透徹,語言生動,影響很大。當時的毛澤東,生活是很艱苦的。他在修業小學任職的工資,除了吃飯,就沒有剩餘了。他當時的個人“財產”,只有一箇舊蚊帳,一箇舊被套,一張舊竹蓆,兩個舊長衫,兩條舊白褲子,而且都很破舊。雖然生活苦,但這是毛澤東思想最活躍的時期,也是他的思想逐步變化的時期。他在《湘江評論》上發表的一些文章,最能反映他思想的變化。他在創刊宣言上提出,世界大潮、新的思潮,已經浩浩蕩蕩,“順它的生,逆它的死”。他主張,用平民主義打倒強權政治。現在是世界革命的呼聲大倡,人類解放的運動猛進,從前我們不敢想不敢做的事,都要“一切改觀”。這在當時,是最激進的觀點。

但毛澤東與其他進步青年不同,他更關注現實問題。他主張,要“踏著人生社會的實際說話”,要“研究實事和真理”。他認為,現在世界上“吃飯問題最大”。他的這個主張,已經接近歷史唯物主義的觀點了。實際上,毛澤東當時就是用這種樸素的歷史唯物主義觀點來觀察社會的。他認為,“社會制度之大端為經濟制度”。現在是貴族、資本家、強權者,維護自己的特殊利益,剝削多數平民的公共利益,他們賴以的,無非是知識、金錢、武力。

毛澤東主張“民眾的大聯合”。 他公開讚頌十月革命,說十月革命打倒貴族,驅逐富人,勞農兩界建立了“委辦政府”,紅旗軍掃蕩了多少敵人,協約國為之改容,全世界為之震動。他從十月革命和五四運動中看到,人民群眾有巨大的力量。因此,毛澤東形成了這樣的主張:現在我們改造世界的根本方法,“就是民眾的大聯合”。“因為一國的民眾,總比一國的貴族資本家及其他強權者要多”,歷史上,較大的運動,必有較大的聯合,民眾大聯合的基礎是“共同的利益”。現在中國民眾,也要大聯合,來為減輕地租捐稅、解決吃飯問題而進行抗爭。當時,毛澤東已經不只是看重個人的力量,而是把自己置身於民眾之中,依靠民眾大聯合的力量開展政治鬥爭。但此時,毛澤東一方面稱讚十月革命,但對於中國,他還不主張使用激烈的暴力革命,他主張溫和方式,主張“忠告運動”“呼聲革命”“無血革命”。認為暴力革命會“起大擾亂”。

但是,現實卻不容情。湖南督軍張敬堯出手了。他發現《湘江評論》是革命刊物,威脅他的統治時,就在《湘江評論》辦了一個月時,將其查禁。他還下令,強行解散湖南學聯。

《湘江評論》的被查禁,促使毛澤東的思想發生了大變化。他開始接受社會主義思想。他一開始接受社會主義,還較盲目。《湘江評論》被查禁後的一段時間,他曾設想並實踐辦一種學校式的“新村”,在這裡,一切都是公共的,形成一個小的“新社會”。他設想,今後,把這些一個個的小新社會連成一片,國家就可以“從根本上改造成一個大的理想的新村”,成為“模範國”。但這個設想,因為張敬堯的強權政治,也不能實施。

發起“驅張”運動

從此,毛澤東開始醞釀發起“驅逐張敬堯運動”。張敬堯是軍閥,就任湖南督軍後,作惡多端,被湖南人民稱為“張毒”。五四運動爆發後,他敵視湖南人民的愛國運動,幹了許多例如查禁《湘江評論》、解散湖南學聯等的壞事。

當張敬堯8月解散學聯時,毛澤東就開始召集學聯骨幹開會,醞釀“驅張”。在學聯骨幹會上,毛澤東主張,“驅張”不能只靠學生,要聯絡教員、新聞界人士,共同“驅張”。12月2日,學聯和各界代表舉行第二次焚燬日貨示威大會,遭到了張敬堯的鎮壓。這激怒了湖南人民。長沙各界連續兩天召開代表會議。毛澤東參與組織了這個代表會。會議決定“驅張”。12月6日,代表會發表了公開的“驅張宣言”,長沙中學以上的學校一致罷課。由此,聲勢很大的“驅張”運動在湖南展開了。

毛澤東是“驅張”運動的主要領導人。當時,他以一個小學教員的身份組織運動,能夠被各界所接受,這說明當時的毛澤東已經十分成熟,在政治上頭腦清楚,很冷靜,能力強,他的觀點也令眾人折服。就在長沙罷課的同一天,湖南學聯派出代表團,到湖南的主要城市聯絡,又派代表去北京、上海、廣州等地聯絡,目的是爭取全國各地的同情和支持。在幾路代表中,數去北京任務最重,因為北京之行,不但要聯絡各界人士支持“驅張”,還要與五四運動主要政治力量聯繫,要與當時北京政界、軍界要人接觸,爭取他們的支持。還要到北洋政府去提出“驅張”要求。

毛澤東擔負了去北京爭取同情和支持的任務。1919年12月18日,毛澤東率領赴北京的“驅張”運動代表團到北京。這是他第二次到北京。這次到北京,毛澤東的思想發生了更重要的變化。

毛澤東到北京後,和在北京的湖南各界進步人士一起,組織了“旅京湖南各界聯合會”和“旅京湘人驅張各界委員會”,建立了“平民通訊社”。毛澤東依靠這些,在北京開展了“驅張”運動。他們搞了七次請願。毛澤東還作為正式代表,向北洋政府國務總理靳雲鵬提出“驅張”要求。此次到北京,毛澤東先去看望了楊昌濟老師,楊先生十分支持毛澤東到北京“驅張”。他看到毛澤東已經成長為政治上成熟的青年,心中十分高興。但他此時已經病重,不能親自參加“驅張”,幫助毛澤東,於是,他在病床上寫信給章士釗,向章推薦毛澤東和蔡和森,請求章先生支持、幫助毛澤東、蔡和森。

楊先生不久即病逝。毛澤東心中十分悲痛,為楊先生操辦了後事。但毛澤東沒有因此耽誤革命活動。他仍然奔走於北京,聲討張敬堯。他和同仁們的活動,使張的罪行暴露在北京,暴露在全國各地,使張聲名狼藉。但張仍然依靠武力賴在湖南,真正趕跑張敬堯的力量,是武力,是直系軍隊和湘軍的威脅。這件事對毛澤東影響很大,後來,他主張用武力推翻反革命政權,主張槍桿子裡面出政權,起源於此。

“驅張”之後,毛澤東仍然在探索救國救民的道路。他曾設想了一個改造湖南的方案,曾設想要辦一個“自修大學”,實行共產式生活。這說明,毛澤東正處在執著探索之中。當時,對探索中的毛澤東影響最大的,是李大釗。毛澤東在北京,與李大釗頻繁接觸,李大釗向他推薦了宣傳共產主義的書籍和文章,毛澤東認真閱讀了這些書籍和文章。毛澤東自己也很注意報刊上介紹馬列主義的文章。只要能遇到,他就特別留心收集閱讀。有時他到書店,看到這方面的雜誌,自己買不起,就站在書店裡閱讀。當時北京中文版的馬克思主義的書籍和文章為數不多,就是這些書籍和文章,毛澤東閱讀了很多。閱讀這些書刊,使毛澤東接受了馬克思主義。一旦接受,他就要付諸行動。在北京,他和進步青年鄧中夏、何孟雄、羅章龍辦了一個共產主義小組,主要活動是油印《共產黨宣言》,宣傳社會主義思想。此時,在李大釗的幫助下,毛澤東已經初步成為一個共產主義者。此時的毛澤東已經形成這樣的主張:中國的問題,要從根本上解決,即推翻現存制度,建立共產主義制度。但如何走上這條路,達到這個目標,毛澤東認為,當時的中國進步分子“有詳細研究的卻很少”。自己也未曾詳細研究,還“睡在鼓裡”。他此時還來不及詳細研究,因為許多現實問題擺在他面前,他不能不投身現實,做一些具體事情。毛澤東後來回憶這段經歷時說:

在一九二O年,我第一次幹工人政治組織,在這方面我開始被馬克思主義理論和俄國革命史的影響所指導。在我第二次遊北京期間,我讀了許多關於俄國的書。我熱烈地搜尋一切那時候能找到的中文的共產主義文獻。有三本書特別印在我的腦海裡,建立起我對馬克思主義的信仰。我接受了馬克思主義是歷史的最正確解釋,從此以後,從沒有動搖。這三本書是:《共產黨宣言》,是由中文印行的第一本馬克思主義的書;考茨基的《階級鬥爭》;和刻兒枯樸的《社會主義史》。到了一九二O年夏天,在理論上——某種程度地也在行動上—— 我成了一個馬克思主義者了,而從這以後,我自己也認為是一個馬克思主義者。

再次見到陳獨秀

1920年4月1日,“湖南改造促進會”在上海成立。毛澤東是這個促進會的發起人之一。因此,他決定動身去上海,與同仁們一起商討“驅張”及“驅張”之後的湖南出路問題。同時,第二批赴法勤工儉學的新民學會會員要從上海啟程,毛澤東順便為他們送行。

毛澤東到上海後,與彭璜等一起,起草了《湖南人民自治宣言》,在上海《天問》週刊《時事新報》上發表。就在毛澤東在上海從政治上“驅張”時,張敬堯卻被武力驅走了。1920年6月11日,張敬堯被湘軍武力逼走,湖南政局發生了重大變化。張走後的湖南怎麼辦,是毛澤東當時集中考慮的問題。毛澤東經過思索認為,湖南應該自治。為了宣傳自己的這個觀點,他於6月14日將自己寫的《湖南改造促成會發起宣言》發表在上海《申報》上。此外,他還發表了一些文章,宣傳湖南自治。

毛澤東在五四運動前後


◆1920年1月,毛澤東(左4)在北京與進步團體成員合影。

此時對毛澤東影響最大的事,還是他和陳獨秀的再次接觸。此時,陳獨秀正在上海,與李達、李漢俊一起籌備建立上海共產主義小組。

為了湖南自治的事,毛澤東在上海多次去見陳獨秀。毛澤東向陳介紹了自己改造湖南的設想,談了“湖南改造促成會”的一些計劃,徵求陳獨秀的意見。作為馬克思主義者的陳獨秀,在當時自然比毛澤東看得遠一些,他主張用馬克思主義改造中國,因此,他在與毛澤東談話中,向毛澤東介紹馬克思主義、介紹社會主義思想,介紹在中國搞社會主義運動的思路。這使毛澤東的思想進一步發生了重大變化。毛澤東後來回憶說:

我第二次到了上海。在那裡我又看見了陳獨秀。我第一次遇見他是在北京。那時我在北大。或者他影響我也許比任何人更大。那時候我也遇見了胡適,我去拜訪他,希望他能贊助湖南學生運動。在上海我和陳獨秀討論我們組織“湖南改造聯盟”的計劃。

陳獨秀對我的影響也許超過其他任何人……陳獨秀談他自己的信仰的那些話,在我一生中可能是關鍵性的這個時期,對我產生了深刻的印象。

在我第二次到上海去的時候,我和陳獨秀討論著我所讀過的馬克思主義的書籍。在我生活中,這一個轉變的時期,可以說陳獨秀對我的印象,是極其深刻的。

正是在李大釗、陳獨秀的影響下,毛澤東接觸到了馬克思主義,最終成為馬克思主義者,並且在李、陳的領導下,參加創建中國共產黨。

毛澤東在五四運動前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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