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飲食有這麼一個特點,同一原料,同一烹調方法,只是做法選擇不同,食物成品質地就會有差異。比如,水餃和餛飩同一種麵皮,同一種肉餡,因為包法不一樣,味道不同;油火燒和油餅大小厚薄不一樣,味道有別;麵條和麵琪因為擀法切法不一樣,味道迥異;油條麻花做法各異,味道也有差別。所以說食材的大小、厚薄、長短、形狀都對食物製成後的色、香、味起著決定性作用。

【舌尖上的鄒平】油條麻花兒

麻花,油條是過去乃至今天北方的一種早點,它們是同根而生,但是也有區別。有些人認為它們是同一種食品,只是形狀不同,其實二者做法和吃法也有不一樣的地方。油條在鄒平北部一帶叫果子,和天津名吃煎餅果子是一種食物。油條一般做早點,在鄒平油條配豆漿,是多年來人們習慣的早餐方式。炸油條的也 捎帶炸麻花,因為比較麻煩,要提前或是在沒有食客光顧的時候才炸一些放在箅子上,等待選購。

麻花做工比油條複雜一些,同樣用炸油條的油發麵,切成小塊,用手揉成細細的長條後,左邊向下搓、右邊向上搓,形成一股擰勁兒。然後用手把兩頭捏在一起,掂起來,讓麵條自動擰在一起。 再兩頭摺疊起來擰上一圈,掂一掂,然後再摺疊起來一擰,兩頭一伸一拉放入油中,慢慢麻花從油中浮起,金黃酥脆的麻花用長長的竹筷挑起,控淨油,出鍋了。以前炸麻花用棉籽衛生油,現在看到外面都是大豆油,轉不轉基因你會懂得?麻花炸的時候你會發現,炸油要用溫油,而油條要用大火,油條要趁熱吃,麻花涼熱乾硬都可以吃,既當主食又可當零嘴。油條人們習慣用筷子夾著泡在豆漿或稀粥裡做主食吃,可以說狼吞虎嚥,大快朵頤;而麻花人們用拇食指捏著,不能大把攥,邊咬邊吃,溫文爾雅,細嚼慢嚥。

【舌尖上的鄒平】油條麻花兒

對於麻花我的認知比油條早,麻花在農村集市、供銷社都有專賣,油條那時是城裡人的專利。小的時候正是物資匱乏、食物緊缺的時代,饅頭包子都不常吃,吃到麻花是一種奢望,麻花在我們那一代人眼中是僅次於肉魚蛋的美食。在鄒平農村,人們把麻花當零食、當菜餚、當配菜,在缺油少肉的年代,發揮著其特有的作用。家裡來了客人,做個菠菜湯、茄子湯、絲瓜湯、雞蛋湯,出鍋前掰上一根麻花,菜的成色提高不少;拌個黃瓜或生菜,切上一根麻花,麻花吸著黃瓜醃出的水和裹上麻汁蒜泥汁,外軟裡酥,又是下酒的好菜,現在某些大酒店都力推此菜;如果頭疼腦悶,就要麵湯一頓了,擀點麵條,揪上一塊麻花,連吃帶喝,出了一身汗,好了;包個水餃菜包,要是西葫蘆、冬瓜或南瓜餡,更是離不了麻花,既吸收菜餡裡的水分又增加餃子包子的香味,到現在很多家庭還在食用,麻花儼然成了肉食的替代品。過去農村生孩子坐月子送米過十二日或者老人過生日,人們都是挎著箢子,箢子裡除饅頭、餅乾、麵條外就是麻花了,一般十根六毛錢,用紙捻子(紙繩)繫著,這也算比較平常的禮品了。還有孩子過百日,姥姥家除了蒸小饅頭(和棗大小般的饅頭,俗稱百日饃饃),還要拿上一捆麻花,一般雙數麻花捆一捆,寓意孩子長腿,能早早下地跑了。

【舌尖上的鄒平】油條麻花兒

農村哄孩子,拿麻花當零嘴,麻花放在籃子裡掛在屋樑上,既通風又涼爽,還防止老鼠咬了,但是又乾又硬很有嚼頭。那些當姥姥的也會常備下幾根麻花,外孫外孫女來了,擰上一塊塞給他們,嘴裡還叨叨著“外甥是狗吃了就走”,看著孩子們津津有味嚼著,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滿足。有個年輕婦女用嘴嚼麻花喂孩子(過去很多家庭都是大人嚼饅頭鹹菜,麻花、燒餅這些較硬的食物喂孩子,沒有說不衛生的),麻花嚼了好幾根,孩子還是餓得哇哇直哭,婆婆發現那婦女把麻花嚼了忍不住嚥下去了,孩子沒吃著,這幹麻花越嚼越香,太誘人了。

我的弟弟最愛吃麻花,有一次全家在地裡拔棉花柴,那時他七八歲,父親說,你把這溝棉花秸稈拔完,給你買麻花吃。弟弟聽了為之一振,有點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的勁頭,真把那一小溝拔完了,當然晚上我們也吃到了香脆的麻花。

【舌尖上的鄒平】油條麻花兒

改革開放初期,縣城的國營飯店和鄉鎮的供銷社飯店都炸麻花,炸得大小一模一樣並且都是論根賣,有些有經營頭腦的人批發麻花到集市上賣或走村串戶用糧食換麻花,“換麻花子來”聲音不絕於耳,和換豆腐、換饃饃、換西瓜等構成農村特有的風景。當年從國營飯店買麻花油條可以用糧票,6毛錢加1斤糧票買15根,不用糧票6毛10根,父親有糧票,可以頂3毛錢用,那時候為了買到用糧票買的麻花,我幾乎跑遍鄒平縣城周邊的商店。

時過境遷,吃麻花已經不是什麼奢望了。大街小巷麻花油條比比皆是,為了增加口感有的商家還撒上芝麻增加香味,所謂無鉛無鋁油條麻花、蜂蜜麻花和奶油麻花也推出市場,但是卻沒有了原先的味道。是油和麵原料變了,還是胃口變了呢?我想,兼而有之吧?這種高油食品早已不適合健康理念,但是我還是在週末早上給父母和岳父母到鄒平遠近聞名的油條麻花店買上幾根,送到老人家裡。有一回老人說,專家說吃了麻花會老年痴呆,我說,美國一個總統也老年痴呆,他也吃油條麻花嗎?是的,這東西吃多了確實不好,但是隔三差五嘗上兩口,既是對過去生活的回憶,又能解解饞一飽口福,料也無妨。

有時家裡有一半根麻花放在一邊,乾巴了不捨得扔,妻子好埋怨,買了又不吃了,還好買?我說,我喜歡吃乾的。拿起來咬上一口,又想起了兄弟爭搶麻花,你一口我一口,回到了童年......


【舌尖上的鄒平】油條麻花兒

作者:呂品,山東鄒平人。先後在企業和機關從事宣傳工作,現供職於鄒平市綜合行政執法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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