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斯:而立,你依然是逆光飛翔的少年

我收到來自時光的信,時光裡的人在肆意揮灑著青春的汗水,義無反顧的朝著朝陽和黎明跑去。

彼時,我夢中的那個少年還在為門興保級而戰,以一己之力讓這支徘徊在降級邊緣的球隊躋身歐冠賽場。我似乎聽到隊醫說孩子還太小了打封閉會有其他影響,看到所有人糾結的表情,然後少年堅定的說想要上場比賽。他當然知道自己有多重要,所以,他選擇了在20歲的年紀就要做一個超級英雄,而代價自然是慘重的。

“如果羅伊斯沒有那麼多傷病”,以這個如果開頭的每句話,不管後面接的是多大的讚譽,都會無一例外的讓我感到心痛。因為這個世上 ,從來沒有如果。我知道就算再來一次,就算知道後來會發生的一切,他還是會這樣選擇,所以我會去希望在所有人心中羅伊斯的健康和球隊的勝利一樣重要。至少,這樣可以勸自己說不算辜負。

2012年歐洲盃的賽場上,對陣希臘的淘汰賽中替補出場的23歲白衣少年爆射破門的那一刻,無數人相信這個笑起來能讓整個天空都放晴的人會像小火箭一樣以超快的速度升上天空,他那麼年輕,他會是德國隊耀眼的未來,他會幫助這個國家贏得所有。

又有誰會想到,再一次看到他站在國際賽場上已經是六年以後。

羅伊斯:而立,你依然是逆光飛翔的少年

2014年6月7日凌晨,世界盃前一週的熱身賽德國隊輕取亞美尼亞,羅伊斯韌帶斷裂告別巴西世界盃。於是,這場比賽變成了我多年的夢魘。本該沐浴在南美的陽光下,本該和隊友流光溢彩登上盛大的舞臺,本該驚豔全世界,本該和最好的德國隊珠聯璧合走上榮譽之巔。最後,卻只能夠在世界的另一頭看著隊友鏖戰七場比賽,為四星歡呼激動流淚。而他們揮舞的那件21號球衣上面的名字,在最黑暗的地方與傷病做著鬥爭。

德國隊奪冠的那一天是我看球以來哭得最慘的一次,我最愛的球隊如願以償捧起了大力神杯,我最愛的少年卻缺席了這場盛宴。決賽許爾勒助攻格策完成了絕殺,丁日三寶,我有多希望這一刻在耶穌神像俯瞰下的馬拉卡納球場裡抱在一起慶祝的人一個都不少。我不知道他關掉電視後,在寂靜當中的心情是如何,也許只是平靜的嚥下所有的苦澀和失落。

然後我開始盼望兩年後的歐洲盃,我想要看到他披上國家隊戰袍在他的戰場上做最恣意的小火箭。

可我沒想到我等來的是各種傷病,內收肌發炎、腳踝骨折、腿筋拉傷、流感、腸胃炎,因為傷病缺席了一百多場比賽。每一次,每一次要向更高峰去衝刺的時候,總是會有這樣那樣的傷病將他擊倒。

2016年的上半年我一直非常緊張,離歐洲盃越近越是害怕。一邊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他有多閃耀,一邊又擔心會出現意外。而總有些東西是終究要來的,落選大名單讓我無比驚詫。而後瞭解原因知道是因為內收肌炎症讓隊醫無法判斷能否進行正常的訓練,瞬間淚如雨下。要知道那一天,是他27歲生日,頭一天晚上,我對著月亮許願希望他能夠跟隨德國隊奪得歐洲盃冠軍。

羅伊斯:而立,你依然是逆光飛翔的少年

歐洲盃過後,復出後的羅伊斯狀態極好,在各項賽事中貢獻了13粒進球和8次助攻。在2017年德國杯決賽,多特擊敗法蘭克福拿到了德國杯冠軍,這是羅伊斯的第一個冠軍。我將他親吻獎盃的樣子牢牢記在心裡,希望這一次會是一個轉折點,從此以後他的職業生涯會一馬平川,再無波折。

而後,右膝十字韌帶撕裂,28歲,羅伊斯經歷了職業生涯中最嚴重的一次傷停,2017年所有賽事都無緣,開始長達八個月的康復。

羅伊斯:而立,你依然是逆光飛翔的少年

八個月,對於職業球員來說是殘忍又無比漫長的一段時光。我知道他有多渴望重新為國征戰,其實,全世界也都在等著那一天。因為這份期待,在養傷當中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並且以遠遠早於外界所預測的時間回到賽場,展現出自己的積極與努力,與勒夫保持良好的交流,證明自己可以隨隊征戰世界盃。

羅伊斯說:“我渴望著參加世界盃,在經歷長時間的傷病以後以最佳狀態迴歸並不容易,不過我始終都有著強大的意志力和動力。”

“困難如高山才值得翻越。我不害怕傷病,因為那是成功的墊腳石。”我終於保持著最好的心態靜靜地等待著世界盃到來的那一天,他可以實現自己多年的夙願。

我揪著心看完了所有熱身賽,多年來,我已經沒有辦法阻止自己只要看到他被鏟或者蹲下去就開始害怕,最後一場熱身賽,直到他57分鐘被換下才算是鬆了口氣。終於,他穿著他喜歡的11號坐著飛機開開心心的和球隊一起去了俄羅斯。

小組賽第一場前我清晰的記得自己緊張了多久,無法安睡,我想著他會像諾伊爾,像二娃,像大頭,像寬老師一樣和隊友一起在東歐大地上把著肩唱著國歌,聽耳邊的風聲。可是他沒有首發,這場遲到了四年的世界盃首秀,他坐在替補席上。

鏡頭給到幾次他熱身的畫面,我已經看不進去比賽,德國隊場上的表現糟糕透頂,卻已經不在我的腦海裡,我在盼望著他快點上場,希望他的首秀時間多一點,再多一點。也在念叨著攝影師多給他幾個鏡頭。

第60分鐘,心心念唸的人出現在場邊替補上場。我突然忘記這一刻我等了多久了,就算是已經29歲又如何,他現在就在這裡,他為德國隊帶來了節奏變化,也帶來了新的希望。沒有人會質疑健康的小火箭的能量有多大,對陣瑞典打入扳平球,只要在場上就可以為球隊做出貢獻。

可惜對於德國隊來說,這個世界盃實在是糟透了。

而對於我而言,所有難言傷痛的災難當中,他最美好。

羅伊斯:而立,你依然是逆光飛翔的少年

2018年,羅伊斯戴上黃黑軍團的隊長袖標。我恍然想起了2015年,克洛普出走英格蘭,面對瀕臨降級的球隊,在全世界都以為他會和多特告別的時候,他依然選擇堅守。去年續約的新聞出來,我心裡五味陳雜。

當初因為身體原因被多特拒之門外,在紅白埃森待了五年也只不過打了一年的德乙。2009年被帶去門興,作為“新馬林”的少年在門興留下了屬於自己的光輝印跡。他也許註定是多特的真命天子,2012年重回故地,他說這是一個關於一生的決定。

從加盟多特到現在七年餘,我看著他身邊和他並肩奮鬥的人一個一個的漸行漸遠,可他仍然在那裡,為他的第一座沙拉盤而奮鬥。

羅伊斯,你可知道,這已經是一種英雄主義。

這也許是他最接近冠軍的一年,再次掀起青春風暴的多特蒙德讓人看到一種久違的強勢,德甲半程冠軍,上半程逆轉拜仁贏下比賽,迎來德甲100球的隊長。從來沒有因為傷病和命運的糾纏而失去鋒芒的羅伊斯,沒有人懷疑,他正在經歷著最好的時刻。

2018年11月11日凌晨,梅開二度先生是多特贏下德比的最大功勞者。昔日隊友萊萬披著紅白戰袍相對而立,這是各為其主的第四個年頭,我該如何去說老天的安排,同樣的梅開二度又怎麼能用“巧合”二字來草草解釋。時過境遷,羅伊斯早就不是那個青澀的少年,卻依然是孤獨的守候者;萊萬也不再是當年對陣皇馬大四喜緊緊地擁抱著羅伊斯的黃黑戰士,卻依然在自己的夢想之路上追逐。

故人重逢的故事總是會讓人唏噓感嘆,來不及說的再見是那麼的喧譁。人生總是有那麼多的遺憾啊,曾經一起經歷過狂喜,經歷過失落,體會過人生百味,卻無法不要離別。

羅伊斯:而立,你依然是逆光飛翔的少年

而29歲的這一年,有太多可以紀念的了。

第一次世界盃、關鍵進球、歷經出局傷痛、無數次成為了最佳、贏下寒冬的國家德比給多特帶去希望和溫暖、和拜仁拉開九分差距被所有人認為會是冠軍的歸屬、下半程進入低谷、當父親了、在安聯遭遇慘敗、在爭冠關鍵時候紅牌停賽、兩分之差的冠軍。

大抵命運總是如此無常吧,總是會在某些時候給你開一個巨大的玩笑。很多時候,我們竭盡全力去做了一切,卻只能目送別人天空中的煙花盛開。

我當然抱怨過命運的不公。2012年來到多特,那時的大黃蜂是德甲衛冕冠軍,而此後,他失去了德甲冠軍、歐冠冠軍、告別了無數隊友。

去年8月份的採訪,也許是看到他在思考自己退役後的生活,平和的聊起所謂的後克洛普時代,笑著談過往,也笑著說以後。我突然真正的意識到了他已經29歲,他不是多年前闖入我夢裡的追風少年,我又一次在時間的流逝上後知後覺,始終陷入一場夢以為會沒有時限。而後,我要如何去回憶裡尋找,就像小豬、就像拉姆、就像米洛,就像好多人,他們至今存在在我的記憶泡沫裡,依然披著那身熟悉的戰袍衝鋒陷陣。

可沒有人能夠阻止時間的腳步,我也要放下我的意難平,去接受青春不會永駐的事實。我知道他沒有那麼多的冠軍加身,我知道他承載了太多人的惋惜,我知道失去總是會很難受。

可我也知道,內心已經無比強大的人會繼續帶著他的戰士鬥志滿滿的前進。

羅伊斯:而立,你依然是逆光飛翔的少年

我沉迷的從來都是那個不管經歷過再多的傷病,不管受到多少次打擊,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的少年郎始終會為了那份最純粹的熱愛保持著最美好的初心。

馬爾科·羅伊斯,

而立快樂,我的少年。

我好想沿著回憶狂奔向你,我好想抓住流年的尾巴讓它走得再慢一點,我好想追上你的背影大聲告訴你,一直在勇敢飛行的小火箭啊,你是隆冬飄雪中的螢火,你是我的神話,是逆著光孤飛的雄鷹。

如果可以回到故事的開頭,我願意窮盡所有去換那個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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