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歲離婚後,和父親來了場旅行,我堅信會過好這一生

旅行 戀愛 不完美媽媽 萬萬沒想到 大學 讀書 尹建莉父母學堂 2019-06-17

30歲這年,我離婚了。

30歲離婚後,和父親來了場旅行,我堅信會過好這一生

自帶光環的前夫內在竟是父親翻版

前夫曾讓我一見鍾情,他聰明、果決、陽光、快樂,到哪兒都會很快成為中心人物,和印象中那沉默、冷淡、畏縮、軟弱的父親截然不同。

嗯,這就是我期待的款,一個更有熱情、更像男人的男人。我愛上了他。

談戀愛的時候,有次和朋友聚會到十一二點,所有人都起鬨叫他先送我回家,好不容易攔到一部出租車,他自己坐進去走了,我被留在了寒夜裡,好冷。

這時腦子裡分明出現了曾經的父親——幼年夜半發燒,媽媽推他起來一起送我去醫院,他不耐煩地哼唧一聲,翻身衝牆繼續睡。我就這樣被拋棄了,在不同的夜裡,在我同樣需要的時候。

可是,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堅持了下來,一直和他談著戀愛。

求婚儀式,前夫叫了六個攝像師朋友到家裡。我進門時發現一堆攝像機從不同角度對著我,有鮮花,也有蠟燭……

“你感動吧?我是好男人吧?”

“我……”

剛想發表幾句“獲獎感言”——這畢竟是要定我“終身”的場合——但被前夫打斷了。

“好了好了,大家等一晚上都餓了,走走走,吃飯去!”

想對未來丈夫說的話永遠哽在了喉嚨裡——原來這一切並不是為我辦的,他只為做給別人看,讓別人知道他是“好男人”就夠了。

這時腦子裡分明出現了曾經的父親——經常不知道我上幾年級,千載難逢去趟家長會會走錯班,卻會在所有聚會應酬的場合炫耀“好爸爸”人設,把女兒掛在嘴上。我只是男人面子工程中的一個點綴。

可是,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懵懵懂懂地就嫁了他。

30歲離婚後,和父親來了場旅行,我堅信會過好這一生

結婚以後,一次不知道什麼原因我連續低燒半個月,吊水吃藥無效,醫生都懷疑我是不是得了什麼怪病。我人燒得跟棉花似的,可前夫就背對著我嗨翻天地打遊戲。我想喝口粥,他厭煩地數落“你都躺多長時間了,該你起來做飯了”。

這時腦子裡分明出現了曾經的父親——也這樣背對著我,從來看不見我。在媽媽帶我在學校附近租房讀書的10年裡,他天天陪爺爺奶奶打麻將,卻從沒打過一個問候電話,更沒來看過我。我就這樣被忽視了。

生命中該一個男人出來支撐的位置,一踩,總是空的。

如果一個女孩有一個令她深深失望的父親,那麼,用小腳趾頭想一想,這個女孩的婚戀之路也不會平順。生命中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一個男性形象崩塌了,信賴男性,對男性保持積極的情緒體驗將變得困難重重。接下來,她便會像被下了咒一樣,找到第二個、第三個令她失望的男性,重演她與父親之間的情感劇本。

前夫第一眼看上去和父親截然不同,相處下來卻如同翻版。

太可怕了,重要男性在體驗中一次次後退、自保、拋棄我的樣子。對他們有期待,就意味著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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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成了唯一支持我離婚的人

同樣的悲劇,發生一次,你感到失望,一而再再而三地發生,你會感到絕望。待在和前夫的關係裡5年不肯離開,我總是期待著有一天會發生改變、不同。

然而,並沒有。

婚離得不順利,前夫、他媽、我媽,都不同意,因為他們不認為我提出了一個“過硬”的離婚理由,畢竟前夫也沒有殺人放火吸毒出軌……不夠成熟體貼而讓妻子傷心失望,對一箇中國男人來說,算不得毛病。

我媽甚至以斷絕母女關係相威脅,剛辦完婚禮就離婚,她會在親戚朋友面前抬不起頭。

萬萬沒想到,一向沒主見的父親,倒成了唯一支持我的人:

“他這樣你是今天才發現嗎?”

“不是,結婚前就這樣。”

“那為什麼要和他結婚?”

“有僥倖心理,以為人心換人心,我對他好,時間長了他會改變的。”

“怎麼可能呢,誰都不可能改變另一個人。”

“我要離婚你怎麼想?”

“當然希望我女兒婚姻幸福,但如果你已經想好了,我永遠站在你這邊。”

30歲離婚後,和父親來了場旅行,我堅信會過好這一生

人生第一次,抬頭認真看了看父親,意識到,我有一個父親。

“守寡式婚姻”“喪偶式育兒”成為熱詞的時候想,這不說的就是我們家的事嗎?從小被媽洗腦爸“一無是處”,“指不上”,爸也確實缺席了我大部分成長時光。小學四年級被媽帶到離家比較遠的地方上學後,爸於我就只是個承載失望、宣洩恨意的符號了。10~30歲這20年,是在恨父親中度過的,大學室友的一大樂趣就是夜聊時聽我花式噴爸。

離婚後無心工作,老爸快退休了也無心工作。有人提議你和你爸去旅行吧,我嗤之以鼻:憑什麼,小時候他從沒帶我出去玩兒過,現在卻要我陪他一起玩兒?

不知怎麼這個提議卻滲進了心裡。

可能是被離婚時父親出其不意的表態觸動了——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吧,免得人生走到最後,想起他就只有陌生和怨恨。

懷著拖個累贅出門,大不了就再重傷一回的決心,主動邀父親一起踏上了旅程,仿若拍攝“60歲+30歲”父女版的《爸爸去哪兒》。

30歲離婚後,和父親來了場旅行,我堅信會過好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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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父親身上的一刻

我感覺得到了救贖

我們去了青海和甘肅。

起初,和父親單獨旅行是心懷戒備的,帶著以往20年的慣性,總有一隻眼睛在試圖抓他的把柄,收集吐槽他的素材。同時很難把自己代入一個受保護的女兒的角色而感到安心,深怕旅途中遇到事情,父親懦弱、退縮、自保的反應會成為戳傷我的匕首。

鹽湖、沙漠、丹霞、寺廟……一站一站,中間往往是幾個小時的長途行車。我不多話,反是印象中木訥寡言的他,走到哪兒都笑眯眯地講著,當地的歷史、地理、風俗、文化……我才體驗到父親在文史地理上是個博學多思的人,只要默默聽著就挺長見識。

景點總有一堆人擠著拍照,父親也想給我照上一張,但永遠不會搶到別人前面,就永遠拍不到。他笨拙的樣子好氣又好笑,我才體驗到,父親是個心思單純、與人無爭的人。

一天下晚,車行到半山腰,司機下去抽菸,煙癮很大的父親也下車點了一顆。白天的暑氣消退,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山裡,帶密度的天色下,氣氛有些孤清。見我也走下車來,他囑我披上外套,又從挎包裡掏出個麵包,問我餓不餓。我喔了一聲擺擺手,走開了,他便繼續和司機娓娓閒談。

發生在幾秒鐘之內的平常互動,波瀾不驚,卻讓我有些鼻酸——彼時彼地,孤清的天地之間,有一個和我有羈絆的人,是我的父親。

30歲離婚後,和父親來了場旅行,我堅信會過好這一生

到甘肅那天去品嚐當地特色小吃,不想夜裡我上吐下瀉起來。一宿折騰得汗流浹背,虛弱不堪,卻堅持著沒有去拍父親的房門。意識中是不想打擾他休息,潛意識是害怕又得到一個背身睡去、冷漠拋棄我的父親。

第二天早上他過來時才對他說:“昨晚沒睡,現在還有點發燒,今天我只能儘量,但不確定能不能走動,有些地方走不動,你就自己去玩兒吧。”

很怕他覺得我掃興,沒想到他說:“夜裡你怎麼不叫我呢?沒事兒,不著急,走到哪兒算哪兒,不舒服就休息,我陪著你。”

忍住沒哭。

這一天,父親攙著我,拽著我,我的重量掛在他的胳膊上。

大太陽地裡等車的時候實在站不住了,父親靠柱坐在廊亭上,空出身前的位置,叫我躺靠在他身上。

內心掙扎——數十年沒有過和父親這樣親密的肢體接觸,不知道會是什麼樣的體驗。

他再三張羅,我帶著抗拒僵硬地半躺下來,靠在他的胸口。起初只想做做樣子,別駁了他的面子。感覺到他骨骼和體溫的那一刻,我的身體柔軟下來,像個嬰兒。

可以把更多重量放在他身上了——我的父親是“靠得住”的!閉上眼睛,內心狂喊:我的父親是“靠得住”的!

原來所有對父親的怨恨、嘲諷、奚落,都是為了掩蓋對他的渴望,稀釋喪失他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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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你的父親重新存活

這趟父女之行使我懷疑此前20年固化在腦子裡那個一無是處、指靠不上的父親形象是不是我的捏造。

長久以來,基於對父親的失望,我以為我不可能被男人珍愛,因此沒能力迅速離開低質量的親密關係,終於放手的時候已經遍體鱗傷。

充滿忽視和傷害的關係,我熟悉。潛意識裡,人就是會為了獲得安全感和掌控感,一次次去選擇自己熟悉的東西。

童年,父親的確和很多中國父親一樣,因為種種原因缺席了我的成長,使我沒有機會去體驗一個真實的他。以後,遇到男性的時候,要麼將其理想化,要麼棄之若敝履。就像不知道如何整合南極和北極,我也不知道如何理解和接納一個優缺點參半的男人。

理智不能帶你完成整合,經驗可以。

這趟旅行使我體驗到,父親普通、不完美,但愛我,願意去承、也可以承住我的託付。相信未來也會有一個像父親一樣的男人,普通,不完美,但可以信賴,值得託付。

溫尼科特說:如果(一個女孩)的父親在童年守候在她身旁,被她理想化過,被她看到過缺點,被她真實地恨過,讓她失望過但卻沒有因為她的恨和失望而被打垮,依然守候著她,那會多麼幸福。

婚姻觸礁的女人,要重拾對男性的信任,獲得與男性相處的真實的積極體驗,跳出“理想化—失望—切斷關係”的循環,需要修訂與此生第一個重要男性——父親相處的原始劇本,讓父親在體驗中重新存活。

30歲離婚後,和父親來了場旅行,我堅信會過好這一生

一趟旅行,一場救贖,對我,也對父親。

否則我會執著在對他的恨裡關掉對一切男性的信任,斷掉獲得高質量親密關係的可能。

否則,他將永遠蜷縮在一個屬於女人的家庭的角落裡,不被理解,不被看見,孤獨,像一具鬼影。

世間相遇又彼此錯失的父女,都等這趟旅行和這次對話很久了吧:

“爸爸,我需要你。”

“女兒,我的肩膀給你。”

……

30歲離婚後,和父親來了場旅行,我堅信會過好這一生

作者介紹

小豬豬,傾聽者,感受者,記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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