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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吶喊》《彷徨》:中國現代小說的開端與成熟標誌
《吶喊》出版於1923年8月,共收錄1918.4-1922.10創作的小說14篇:《狂人日記》《孔乙己》《藥》《明天》《一件小事》《頭髮的故事》《風波》《故鄉》《阿 Q正傳》《端午節》《白光》《兔和貓》《鴨的喜劇》《社戲》
《彷徨》出版於1926年8月,共收錄1924.2-1925.11創作的小說11篇:
《祝福》《在酒樓上》《幸福的家庭》《肥皂》《長明燈》《示眾》《高老夫子》《孤獨者》《傷逝》《弟兄》《離婚》
1918年5月,《新青年》第4卷第5號《狂人日記》
(一)表現的深切———獨特的題材、眼光與小說模式
1.題材:表現農民與知識分子
2.視角:關注病態社會裡人的精神病苦
重在表現病態社會裡的人的精神病苦,以及對現代中國人的靈魂“拷問”。
《藥》華家的精神愚昧。《故鄉》閏土的心靈麻木。
《祝福》祥林嫂的恐懼。
《明天》單四嫂子的孤獨空虛。《在酒樓上》呂緯甫、像蒼蠅飛回原地的頹唐消沉。《孤獨者》魏連殳躬行先前所反對的一切,看似勝利實則失敗的“復仇”。
《傷逝》衝出舊家庭的青年男女子君、涓生,在愛情失去附麗後回到舊家庭中。
———對靈魂的拷問,揭露造成精神病態的社會,最終指向絕望的反抗。
3.情節結構模式
(1)看/ 被看 《示眾》系列:表現麻木愚昧的國民性弱點,及對啟蒙的質疑批評。《狂人日記》《孔 乙己》《明天》《頭髮的故事》《藥》《阿Q正傳》《祝福》《長明燈》《鑄劍》《理水》《采薇》
“看”與“被看”無處不在魯迅小說中或隱或顯地出現,成為魯迅小說的一大景觀。“看”與“被看”
蘊含著集體無意識的巨大潛能,是被魯迅稱之為“國民劣根性”的一種生存方式。《祝福》。群眾“看”先驅者,進一步演化為“吃/ 被吃”的模式。這裡被質疑、批判的對象是雙重的:既是那些“吃人”的民眾,更是被吃的啟蒙者以至啟蒙本身。這類小說人物與作者的距離大大縮小,作品中滲透著較多的魯迅的生命體驗。舉例《藥》。
《孔乙己》中,孔乙己與酒客的關係是小說敘述的核心,孔乙己的自命清高(自我價值判斷)與他人眼裡的實際地位(充當無聊生活笑料),形成巨大的反差,集中反映了知識分子地位和命運的悲劇性和荒謬性。
小說故事由三層環形結構組成:
第一層:孔乙己是一個“被看”的角色,酒客們是“看客”;
第二層:小說別出心裁地選擇了店裡的小夥計作為故事的敘述者。敘述者與小說人物之間的看/被看,即小夥計看孔乙己、酒客、掌櫃等人。他以一個旁觀者(看客)的身份,同時觀察和描寫孔乙己的 可悲可笑與看客的麻木殘酷(被看);在此展開了知識者/ 群眾的雙重悲劇。
他人(群眾)評價:
好喝懶做,可隨意侮辱
笑料,無人過問關心
使人快活、沒有他,別人也便這麼過
孔乙己自我審視:
高人一等,君子
看/被看 清白,棟樑
“茴”字的四種寫法
第三層:而在小夥計的背後,還隱含著“作者”的冷靜旁觀,從而構成小說複式的“看—被看”的結構模式。
同樣表現手法也體現在《祝福》裡面。
(2)離去———歸來———再離去 (“歸鄉”模式)蒼涼的絕望,對絕望的質疑、挑戰和反抗。
魯迅小說結構上的“頂點”:內蘊著“反抗絕望”的魯迅哲學和他的生命體驗。
《故鄉》幻景與現實的剝離,由希望而絕望,再度遠走。
《祝福》註定要離開的漂泊者,對家鄉現實所提出的生存困境的逃避。
《在酒樓上》無可附著的漂泊感。
“我”的故事與人物的故事構成復調。
表現中國現代知識分子與“鄉土中國”“在”而“不屬於”的關係。揭示了人在飛向高空與落腳大地之間選擇的困惑,以及在“沖決與迴歸”、“躁動與安寧”、“劇變與穩定”、“創新與守舊”兩極間搖擺的生存困境。
(二)格式的特別———創造新形式的先鋒
1.創造新形式的先鋒
(1)獨特的小說結構。
《狂人日記》打破傳統小說結構及敘事方式,兩重敘述角度及反諷的結構。
敘述視角:《孔乙己》外在的喜劇性和內在的悲劇性:《阿Q正傳》從全知敘述,到限制敘事,到有距離的觀照到主體精神、生命體驗的介入。
(2)主體滲入小說的形式
《傷逝》涓生的兩難選擇,終不免空虛與絕望。
《在酒樓上》呂緯甫《孤獨者》魏連殳 自我靈魂的對話與相互駁難,“靈魂的深”的開掘。
(3)含蓄節制、簡約凝練的語言風格。
借鑑西方並吸取傳統戲劇、美術、詩歌、小說的藝術經驗,出現了詩化小說(《傷逝》《社戲》)、散文
體小說(《兔和貓》《鴨的喜劇》)、戲劇體小說(《起死》)
魯迅作品及人物:《長明燈》瘋子 、《白光》陳士成 、《高老夫子》高爾礎 、《肥皂》四銘
二、說不盡的阿Q
阿Q和一切不朽的文學典型一樣,是說不盡的。不同時代、不同民族、不同層次的讀者從不同的 角度、側面去接近它,有著自己的發現與發揮,從而構成一部阿Q接受史,這個歷史過程沒有、也不會終結。
(一)《阿Q正傳》的思想意義
1.魯迅:“畫出這樣沉默的國民的靈魂來”
2.茅盾:“中國人品性的結晶”
3.30、40年代:“中國精神文明的化身”
4.50年代至70年代末:“落後的農民典型”
5.近年來:人類精神現象的象徵
(二)阿Q的形象分析
阿Q是辛亥革命時期具有嚴重病態心理的流浪農民的藝術典型。他對自己的失敗命運、奴隸地位採取辯護、粉飾和盲目自尊的態度;慣於以“忘卻”或向更弱者(如小尼姑)洩憤來轉嫁屈辱,求得自我滿足。他自輕自賤,自甘落後與被奴役的地位;或者自欺欺人,在自我幻覺中變現實的失敗為精神上虛幻的勝利。
1.精神勝利法:
自尊自大。鄙薄城裡人、自欺欺人、自輕自賤
2.農民革命觀:改朝換代式的“造反”(復仇,搶東西,做新主子)。
三、《野草》與《朝花夕拾》
這是魯迅最個人化的著作,又為現代散文提供了兩種體式或者說兩個創作潮流與傳統:閒話體、獨語體
寫於1926年,總題為“舊事重提”,改題為《朝花夕拾》。
1.《朝花夕拾》
1)“閒話風”:作者與讀者的精神對話
對“愛”與“死”這一人類生存基本母題的童年體驗的追記與成年的思考。充滿自然、率真、親切的韻味。慈愛柔和中蘊藏著深沉的悲愴。
回憶故人故事 :《阿長和〈山海經〉》《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藤野先生》《範愛農》《無常》《父親的病》。亦有雜文筆法滲透所表現的批判和嘲諷,《二十四孝圖》《五猖會》《從百草園到三味書屋》。
2)“漫筆式”寫法
“閒話風”是對《朝花夕拾》風格的概括,主要指那種自然、率直、親切的韻味,那種“任心閒談”的“漫筆式”寫法。
閒話也稱漫筆,表明一種筆墨趣味,不僅指題材漫無邊際,而且是行文結構上的興之所至的隨意性。它追求 “原生味”的語言趣味。《狗·貓·鼠》
2.《野草》:“獨語體”的散文
1)“獨語體”心靈的煉獄中熔鑄的魯迅詩。
逼視與抒發自己靈魂深處的矛盾、緊張、焦慮,包括難於言傳的感覺、情緒、意識與潛意識,並引向哲理的思考。所以說,《野草》是心靈的煉獄中熔鑄的魯迅詩,是浸透著生命體驗的“反抗絕望”的哲學。
2)意象:客觀形象與主觀意趣統一,絕望的生命體驗與反抗絕望統一的生命哲學。
(1)象徵人的某種生存困境與選擇《死火》《影的告別》《過客》
(2)象徵個體與他者的緊張關係《這樣的戰士》《復仇》其一、其二《求乞者》
(3)象徵自我命運《頹敗線的顫動》《死後》
(4)象徵自我形象《雪》《秋夜》《臘葉》
3)現實性:對絕望刻骨銘心的體驗。《淡淡的血痕中》《一覺》
4)藝術特色:緊張焦灼的創作心態,全新的藝術世界。充滿奇峻的變異,語言華麗而艱澀,表現出散文詩化、小說化、戲劇化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