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陸小曼齊名,沒有陸小曼愛情轟轟烈烈,卻比陸小曼過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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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張在路上

01

五四運動後,上海興起一班“名媛”,這是一個源自古代、在20世紀初開始在中國流行的一個詞,一般是指那些出身名門、有才有貌、又經常出入時尚社交場的美女。

上海的名媛分為兩種,一種比較洋派,大多畢業於“中西女塾”之類的貴族學校,著洋裝,講洋文,誦詩詞,學跳舞,彈鋼琴,又習京昆繪畫。她們經常參加盛大宴會,和年輕英俊的男子甚至洋人翩翩起舞,因此被人稱為“交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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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種比較守舊,她們有很好的出身,有血統純真的高貴族譜,她們的婚姻不一定美滿,但她們的婚禮,百分之百令城市震撼,令小市民津津樂道,甚至代代相傳。她們的先生,也幾乎百分之百是庚子賠款出去的歐美留學生,他們可以擁有出身有質疑的紅顏知己或黑市夫人,但太太,一定要是一位有高貴宗譜的名門之女。這種名媛在性事上惜身如玉冷處理,頗多怨婦,她們通常會被丈夫譏笑為“木美人”。

在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十里洋場上海灘,唐瑛是不折不扣的一代名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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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唐瑛出生於1910年,她的父親唐乃安是清政府獲得庚子賠款資助的首批留洋學生,也是中國第一個留洋的西醫。唐瑛的母親徐亦蓁是金陵女子大學的首屆畢業生,與著名教育家吳貽芳是同學。

唐乃安留洋回國後在北洋艦隊做醫生,後在上海開私人診所,專給當時的上海大家族看病。唐家家境富足,人脈廣泛。唐家的小女兒、唐瑛的同父異母妹妹唐薇紅八十多歲時回憶:“小時候家裡光廚子就養了四個,一對揚州夫妻做中式點心,一個廚師做西式點心,還有一個專門做大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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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瑛就讀的中西女塾,是宋家三姐妹的母校,也是張愛玲讀過的聖瑪利亞女校的前身。這所完全西化的女校,以貴族化的風格培養學生成為出色的沙龍女主人。

1926年,唐瑛正式進入交際圈,完全符合16歲開始社交的西方規矩。

當時有個雜誌叫《玲瓏》,宣傳鼓勵女性要學會社交,並且把唐瑛當成“交際名媛”的榜樣。一次,英國王室來訪問中國,唐瑛過去表演鋼琴和崑曲,很是耀眼。當時的各大報紙上登了她的大幅玉照,風頭蓋過了王室,也是她交際生涯最顯赫的時期。當時就有一種說法:“南唐北陸”,北陸就是陸小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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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在中央大戲院舉行的上海婦女界慰勞劇藝大會上,陸小曼與唐瑛聯袂登臺演出崑劇《拾畫》、《叫畫》。有一張陸小曼與唐瑛當年的對戲照,陸小曼輕搖摺扇,唐瑛走臺步,兩人皆是一身的戲。

1935年秋,唐瑛在卡爾登大劇院用英語演出整部的《王寶釧》。當時,扮演王允的是《文匯報》在滬創刊之初的董事之一方伯奮、扮演薛平貴的是滬江大學校長凌憲揚、扮演王寶釧的是唐瑛。因為是用英語演出京劇的第一遭,這場演出在當時的中國引起了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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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現在坊間都知道盛家七小姐和宋子文有過一段愛恨情仇,在盛七小姐之後,唐瑛成了宋子文的最愛。

唐瑛和宋子文扯上關係,源於唐家的兒子唐腴臚和宋子文是好朋友,他們不僅一起在美國讀書,回國後唐腴臚還成了宋子文的祕書。

唐腴臚,1899出生,早年畢業於美國哈佛大學,經濟學碩士。 1930年擔任財政部長宋子文的機要祕書,深得宋子文的信任。1931年6月3日,唐腴臚與原南京政府行政院院長譚延闓的侄女譚端在天安堂舉行婚禮,定居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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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子文)

唐家大公子常常把宋子文帶回家來。一來二往,宋子文結識了唐瑛。那時,宋子文和盛七小姐無緣分手,正值人生最好年華的唐瑛讓宋子文眼前一亮,宋子文開始追求唐瑛,一封封熾熱的情書送到唐瑛的梳妝檯上。

宋子文年長唐瑛16歲,成熟英俊、多金多權,這對唐瑛自然也有著相當大的吸引力。但是唐瑛的父親對她與宋子文交往的事情極為反對,唐乃安認為“一朝天子一朝臣”,與政治扯上關係並不是什麼好事情,很可能為家人帶來麻煩。沒想到,他的顧慮真的發生了。

1931年7月23日,唐腴臚婚後僅僅一個多月,在上海火車北站被暗殺大王王亞樵派遣前來刺殺宋子文的刺客誤刺身死,時年32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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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2月28日,蔣介石在南京中央軍校扣押了國民黨立法院院長鬍漢民,引起兩廣地方實力派的強烈不滿,不久兩廣通電討蔣,另組國民政府。暗殺大王王亞樵站在兩廣一邊,廣東方面希望王亞樵利用京滬一帶勢力殺蔣鋤奸,以為報復。

1931年6月,王亞樵派遣刺客潛赴廬山刺殺蔣介石,終未得手。同年7月,王亞樵收到國民黨財政部長宋子文近期將抵滬的消息,王亞樵覺得之前刺殺蔣介石的計劃失敗,對兩廣方面沒法交待,宋子文是蔣氏集團的核心人物之一,如果能刺死宋子文也是對兩廣方面的補償。王亞樵決定待宋子文抵達上海火車北站時行刺。

這一天宋子文和祕書唐腴臚穿的都是一身白色西裝,戴白色拿破崙式禮帽,只是宋子文空著手,而唐腴臚卻夾著一個公文皮包。當他們在眾人的簇擁下走出站口時,王亞樵手下的刺客誤將穿白色西裝的唐腴臚認成宋子文,因而集中火力一齊向唐腴臚開槍。宋子文的衛士迅即反擊,並掩護宋子文躲避在一根柱子的後邊。站臺上警笛鳴叫,軍警們向候車室內衝去。王亞樵派來的刺客華克之、鄭抱真等人以為大功告成,便投出煙幕彈,趁機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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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王亞樵從報紙上看到消息:歹徒今晨在北站行刺宋部長未遂,祕書唐腴臚當場隕命。

這次刺殺事件震驚了上海灘。當時很多傳言說唐腴臚是因為幫宋子文擋子彈,所以被殺的。事實上,知情人都知道,唐腴臚是因為穿戴與宋子文極為相似,而因此被誤殺的。

唐乃安本來就反對自己的孩子與宋子文來往,隨著唐腴臚的去世,唐乃安對政治更是到了深惡痛絕的地步。而唐瑛與宋子文的關係,也註定不會再有任何結果。

而宋子文這邊,在僥倖撿回一條命後,他對唐家人自然是感恩戴德,除厚贈撫卹之外,對唐家人一直很照顧。也因為此,他不想再擾亂唐家的生活,於是打消了繼續與唐瑛交往的念頭。

宋子文的離去對唐瑛是否造成情感上的傷害,已經無從得知,只是宋子文寫給她的那二十多封情書,一直深鎖在唐瑛的小抽屜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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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與宋子文分手後不久,唐瑛很快便嫁給了寧波“小港李家”、滬上豪商李雲書的公子李祖法。

在嫁入李家之前,唐瑛還有這樣一段三角戀插曲。

唐父本來早早給唐瑛訂了樁婚事,對方是豪門鉅商之子李祖法,因為宋子文從中間橫插一槓子,惹起風波。而除了宋子文外,追求唐瑛的還有一個人,就是同樣大名鼎鼎的徐志摩的好友楊杏佛。楊杏佛身世比不上李家,但在民國政界他卻是一個大人物,做過孫中山祕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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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杏佛(1893—1933),即楊銓,字宏甫,號杏佛,江西清江縣人,祖籍江西玉山,社會活動家,中國人權運動先驅。

楊杏佛和李祖法關係還不錯,以兄弟相稱,二人難以退讓,無法解決。而正是這時候,他們共同的好友徐志摩和陸小曼也正遭遇一場情感上的糾纏。

兩個民國最出名的交際花同時處於尷尬的三角戀之中,涉及了半個民國風雲人物,於是在這種難以進退的情況下,徐志摩找到朋友劉海慄,組織了一場飯局,商量問題怎麼解決?

這場盛宴時在1925年,參加人員包括陸小曼母女、徐志摩、楊杏佛、李祖法、王賡、唐瑛等人,還有劉海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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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曼和唐瑛(右))

席間,劉海粟以反封建為話題,高談人生愛情和自由戀愛。經過這場宴會,徐陸走在了一起,唐瑛拒絕了楊杏佛。

徐志摩在1931年遇難後,陸小曼悲痛欲絕,退出社交圈,她遭受到了外界的指責,往後的幾十年間,致力於整理出版徐志摩的遺作,酸甜苦辣,一言難盡。

1933年6月18日,楊杏佛與其子楊小佛駕車外出,被設伏蔣介石派特務槍殺於上海亞爾培路。楊杏佛死後,魯迅以悲憤心情吟下一詩:

豈有豪情似舊時,花開花落兩由之。

何期淚灑江南雨,又為斯民哭健兒。

鎮海小港李氏家族是寧波商幫中一個有代表性的百年家族集團。至今仍俊才輩出,綿延不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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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祖法)

2004年3月6日,美國總統布什在白宮舉行儀式,授予包括祖籍寧波鎮海小港的華裔藝術設計大師李名覺在內的9位全美著名藝術家、作家及思想家“國家藝術及人文獎章”。在美國“國家藝術及人文獎”歷史上,僅有4位亞裔人士獲獎,而其中3位中國人(另1位為日本人)中,2位來自寧波,即馬友友與李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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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瑛和兒子)

李名覺,就是唐瑛和李祖法的兒子。

李家的第一代代表人物是李也亭,他成功奠定了小港李家在上海的基礎。李家第二代代表人物為李也亭兒子李梅堂和其侄子李聽濤,他們共同管理李家事業,並有所發展,成為申江房地產鉅子。

李家第三代更是人才輩出,其中又以曾任上海總商會會長的李雲書、旅滬寧波同鄉會會長的李徵五及李薇莊三兄弟最具風采。他們除經營祖傳家業外,還廣泛投資新興事業,如墾殖、輪船、銀行、保險、絲織等,使李家成為名震滬上的工商大家族。

李家第四代有多人涉足藝術領域,其中與張大千情同兄妹的李秋君(1899——1971)藝術成就享譽民國畫壇,她原名李祖雲,是小港李家第四代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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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瑛所嫁的夫婿是李家第三代傑出人物李雲書的公子李祖法。

李雲書(1867——1935)在清末民初上海工商界是一個呼風喚雨、敢作敢為的風雲人物。1907年他在東北錦州創辦天一墾務公司,1914年又與黑龍江督軍合作在呼瑪縣開荒數十萬畝出售,獲利豐厚。1905年他還與“狀元商人”張謇等人組建滬上首家民辦輪船公司:大達輪船公司。隨後出巨資與虞洽卿發起創辦寧波人的銀行:四明銀行。

李雲書投資舉辦上海絹絲公司、贛州餅油公司、華通水火保險公司。同時擔任中華、勸業、信用等銀行及武漢既濟水電公司、漢冶企業董事,在當時的上海灘可謂一言九鼎。

辛亥革命興起後,小港李家在致力於工商實業活動的同時,還大力支持並參與孫中山領導的革命運動。當時孫中山與李家第三代三兄弟關係密切,並委以重任。辛亥起事前,李氏兄弟就加入同盟會。1911年上海光復後、李雲書擔任江浙軍總兵站總監,負責為聯軍攻打南京供應軍需物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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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入這樣的豪門王族,唐瑛的生活一開始是愜意的,她維持著交際花的排場,繼續風光無限的生活著。

然而,與唐瑛“過於熱鬧”的生活方式相反,她的丈夫李祖法卻是一個喜歡安靜的人,他不喜歡交際,自然也不喜歡自己的妻子總是過著“花蝴蝶”般的交際花生活。

1937年,唐瑛與李祖法終因性格不合而離異。

唐瑛離異後,遇上了在友邦保險公司工作的容顯麟。容先生的叔叔就是中國的留學生之父容閎,容家也是一個風光無限的大家族。

1937年,唐瑛和容顯麟在新加坡結了婚。1948年,唐瑛夫婦及兒子李名覺都到了美國。容顯麟仍幹老本行,在友邦保險公司當部門經理,兒子李名覺在加州讀大學,大學畢業後教書,正式走上了戲劇藝術的道路,成為美國泰斗級的舞臺美術大師。容顯麟的4個孩子也到美國讀書和工作,成家立業,各自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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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2年容先生故世後,唐瑛就住到兒子隔壁的一個單元。

1986年,唐瑛在紐約的寓所裡靜靜離世。據說在她手邊,有一個直通兒子李名覺房間的電鈴,但她從來沒有碰過一下,她也不用保姆,一切都是自己打理。

(本文圖片為網絡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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