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頭市東河區記憶(3)|王立崗

駱駝 鴿子 二人臺 經濟 故事 包頭網 2018-12-13

有一次,跟著小燕、連生出了院子,往西北方向跑了,來到了迷宮式的北樑,這讓我感到很新奇,沒有四合院,是依靠山坡的黃土上剷出一塊塊的平地,蓋出的大大小小簡易房子,有的乾脆挖成小土窯洞房,各式各樣的房子和不高的土院牆,沒有大門洞,更沒有大門,只有裸出的土房房,星羅棋佈在山坡上,一層一層的往高處爬,不時的看到小毛驢車拉著大水鐵桶往上走,也有拉煤碳的,還有坐在上面圍著綠頭巾的大嬸,這時會從車車上下來,好讓毛驢省點兒勁,最苦的是有拉石頭和沙子的,毛驢已經很使勁的往上拉了,可大叔還是大聲吆喝著,用手裡的皮鞭使勁抽打著毛驢屁股,看到這種情景,我們幾個小孩趕緊跑過去幫著推一會兒。也有挑擔子的,大多數是去樑下擔水的,或者是一頭一袋子糧食,很少見上下坡彎曲的小路上人們空著手的,即使是大娘們也是在胳膊上挎著籃子,或者在肩膀上背上小半袋子米麵。這裡住的應該是更早走西口出來先民們的後代,房子是他們祖輩傳下的私有財產,幾乎家家戶戶門前有小毛驢車,毛驢的棚圈,也有看上去寬大點兒的院落停放著馬車,圈棚裡有馬和騾子在吃著草。

驢馬騾車集中在了北樑,開始是為自己生活方便,隨著東河發展壯大,生產運輸業成為北樑的經濟產業,它不僅提高了這裡百姓的生活水平,還為包頭社會主義經濟建設發揮了重要作用,他們是新中國成立後,最早的運輸公司,有人叫他們搬運社或毛驢社,包頭市東河區的居民和生產企業,基本上是靠他們拉運貨物。逐漸由合作企業轉為公有企業,由幾十人發展到幾百人,由毛驢車變為大汽車,其它為之的服務型企業相繼跟上,如汽車修理配件廠、螺絲廠、旅店、飯館、理髮、小賣部等在牛橋街一帶迅速發展。

發現這個地方後,我常往這裡跑,而且越跑越遠,上了西北門外有了更大的發現,這裡有騾馬驢駝交易市場,大小牲口太多了,尤其我喜歡看馬和駱駝,有賣草料的,打馬掌的,賣馬具、駝具和驢車的,比財神廟街人熱鬧多了,這裡人都是為生計忙碌著,而財神廟都是老年閒人,玩鴿子鬥鳥的,目的不一樣,思想也就不一樣,也就是說,北樑生活著包頭最基層的勞動人民。他們也是東河區第一批產業工人,從祖輩走西口過來謀生,直到新社會當家做主人。

我喜歡來這裡玩這裡看,幾乎一回到包頭就到這裡看看,有什麼好馬和個子大的駱駝,還有可愛的小駱駝、小馬、小驢,偶爾看到有人拉著幾隻羊走過,這是從達茂旗草原拉過來宰殺的,東河人殺羊和我們在鄂托克牧區殺羊不一樣,他們是把羊頭直接割了下來扔在一邊,拿盆子接羊血,然後吊起來剝羊皮。而我們的父輩是在羊胸上劃開一個十公分左右的小口,然後伸進手用手指挑開羊的主動脈,血流在了胸腔裡,再劃開前胸把熱乎乎的血灌了血腸。羊少痛苦且又幹淨利索,我就是不敢看樑上人們殺羊。

姥姥她可是鐵桿戲迷,什麼戲她都愛看,尤其山西邦子,她是超喜歡,她心中的明星有丁果仙、水上漂和康萃玲。尤其丁果仙,由於和姥姥是一個年代的人,她更加了解,常給我們講丁果仙和她演的戲裡故事。記得姥姥說:丁果仙人們叫果子紅,她4歲學藝,7歲登臺,17歲唱紅太原城,後來她專攻“鬍子生”,乃至戲後還穿男生衣服,留短髮,戴禮帽,學著男人步伐,大搖大擺走在大街小巷上。她演的《空城計》、《捉放曹》、《太白醉酒》那是她藝術的頂峰,姥姥也最愛看這三出。過去也沒什麼太多的文化生活,看戲是人們最大的樂趣,姥姥成為戲迷,丁果仙的粉絲,是很自然的,再加上最大的便利條件是,財神廟拆了廟後,留下的巨大底座平臺,成了天然的大戲臺,山西晉劇團,和各地方戲班子,包括薩拉齊的二人臺,都在這裡演出。石胡筒1號院離財神廟三四百米的距離,姥姥是小腳,只要有戲,她都要早早梳洗打扮一番,讓大姨拿上登子,提前下去佔好位置。我跟著看了兩次,睡著兩次,以後她再不領我了,我也不想看,五六歲的男孩子,正是淘氣的時候,憋在一群老年人堆裡,不讓說話,不讓站起來,更不讓亂跑,能受的了嗎?姥姥看完戲回來,還是興致不減,給我和姐姐講關羽怎麼放曹操呀,諸葛亮如何在城頭上把司馬懿嚇跑了,我們經常在姥姥這樣的故事中進入夢香。

姐姐的學校在石胡筒一號院西邊,有五六百米遠的樣子,早以前叫呂祖廟一小,後來改名為旭日一小,在呂祖廟後面的一處像廟宇一樣的大套院子裡,我覺得它以前應該是呂祖廟的一部分,後來用於了學校,姥姥講過,呂祖廟解放前還很大,因發生幾次火災,修膳中進行了改造,很多用於了公共事業,學校應該是改造進去的。

姐姐第一次領我去後,看到的是院子套院子,中間是兩扇大紅門,兩邊有大紅柱子,房簷下是寬闊的過道,教室在過道旁的屋子裡,光線很暗,下課時學生擠到院子中間,顯得人很多,沒有我們幼兒園的滑梯和壓攸板,也就是翹翹板。只有一副單槓,一副雙槓,大個子男生坐在雙槓上,女生跳皮筋或打沙包,沒有操場,更沒有藍球場。我覺得姐姐們學校一點兒也不好玩,所以去的很少。不過學校常給姐姐們佈置的任務,我非常願意替姐姐完成,記得一次讓上交二十隻蒼蠅,我用姥姥的蒼蠅拍,在屋裡打完又在院子裡打,還是不夠二十隻,最後想起來茅房多,在茅坑邊打時,不小心把蒼蠅拍掉進了茅坑,這讓姥姥一頓說呀。媽媽從伊盟回來接我,姥姥還提這事,媽媽聽後哈哈大笑著說:“人沒掉進茅坑就很不錯了”。

包頭市東河區記憶(3)|王立崗

照片為作者父親 母親 姐姐 妹妹 作者本人

六四年姐姐上一年級時,背的是媽媽自己用縫紉機給製作的書包,裡面裝的是一支鉛筆,一塊橡皮,一把削鉛筆用的馬蹄形小刀,一個語文作業本,一個算術作業本,那個時候沒有課本,可有一件現在人沒見過,六十年代人也遺忘了的寶貝——小黑板。這種黑板是用黑色的石料加工出來的,16開大小,周邊用木板條包著,正反面都能用白石料加工成的石筆書寫,都容易摔碎,有一斤多重,除了這幾樣學習用具,姐姐每天早上書包裡還要帶上姥姥給蒸的饅頭,一個小玻璃瓶裝好的涼白開水。下學回來後,姐姐要先上坑,在小方桌上做作業,姥姥要看饅頭吃了沒有,水喝了沒,而我要看姐姐的小黑板,因為她除了在上面寫字外,還在上面畫一些小房子小人人什麼的,我也照著用石筆在上面畫,姐姐有時候要在上面寫寫算算,再拿碎布擦掉,把它做練習用,她寫我在旁邊看著,有時她會念出聲來:“1十1=2”,這讓我聽見記住了,偶爾她也教我12345幾個數。現在想想,我要說受到過啟蒙教育,那就是從姐姐的小石頭黑板上開始的。

我最高興姐姐學校包電影了。每次基本上都是在紅星影劇院,一要包電影,學校提前幾天就通知學生了,學生需要三分或五分錢,可以帶身高不到一米一的弟弟或妹妹一人。如果自己去電影院買票看,大人一毛五到兩毛一張票,小孩票五分到一毛一張。學校包電影還是很便宜的。姐姐有時帶我有時帶二哥去,一般先問我,如果是打仗的我就要去,像《朝陽溝》什麼的我就不去了。

看電影搶座位是個頭痛的事情。有一次包《雞毛信》,除了姐姐們學校,還有從東門大銜上來的特殊學校。紅星廣場上兩個學校的學生早早站的滿滿的,那天還下了小雨,天有點兒涼,旭日一小校長在影院門外臺子上宣佈了看電影期間的紀律,特校有老師在旁邊手語比劃著,說明了各班座位區域,低年級在前,高年級在後,特校在最前最中間,交待完後門打開了,只見特校學生一擁而上,把點人數的電影院工作人員和學校老師擠到了一邊,人數無法清點了,旭日小學生跟在後面也進,姐姐拉著我的手,聽著班主任大聲喊著什麼往裡面走。進去一看,長條凳子上站滿了學生,老師也站在了凳子上指揮著。特校學生和老師,站在長條凳子中間比劃著手語非常顯眼,我們進去好長時間就在過道上站著,旭日小老師和特校老師商量半天,我們還是沒地方坐,直等到電影開演前預備玲響了,門外高年級學生衝了進來,把我們快擠到了舞臺頻幕下了,姐姐使勁拽我往後走,燈光滅了,電影開了,吵吵嚷嚷聲音小了,可我們還是沒座位,等老師和工作人員把我們安排坐下後,電影已放到日本鬼子正在水缸裡洗澡呢。電影院為什麼不等學生們坐好再開放呢?因為外裡廣場又站滿了另外學校的學生,他們在小雨中等待著下一場。(待續)

作者:王立崗 現為中國工商銀行呼和浩特市客戶經理 筆名恩出 著有《高原牧歌》《話說儲蓄》《恩出詞集》等原創作品 多篇文章分別在《探索與研究》《中國工商銀行儲蓄》《內蒙古金融》等期刋發表 在工商銀行呼和浩特市分行組織的《我身邊的大行工匠》有獎徵文活動中獲得一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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