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世榮:我在八連的日子

陸軍 加農榴彈炮 軍事 我的臥虎灣 2017-04-28

連隊簡介:原六十三集團軍某炮兵旅三營八連,是一支有著光榮傳統的連隊。始建於一九六九年十一月,駐地山西孝義,原為北京軍區炮兵第十六師六十三團一營三連。一九八四年隨師編入六十三軍,一九八五年精簡整編為六十三集團軍炮兵旅,一九八五年移防山西汾陽,一九九八年移防山西大同市,編入三營八連。組建後,我連先後參加國防施工,執行軍農生產任務多次,緊緊圍繞在以軍事訓練為中心的各項工作及上級給予的其他任務,取得了可喜的成績,曾先後榮立集體三等功三次,嘉獎十六次,二十三次被評為先進黨支部。九零年以來,在我連官兵的共同努力下,進一步嚴格要求,部隊成績更為顯著,多次被評為先進連隊、先進黨支部、管理工作先進單位、軍民共建先進進隊、軍事訓練一級連隊。————2000年11月28日於大同

洪世榮:我在八連的日子

與八連結緣,實際上充滿曲折,甚至可以說是“鬼使神差”。我的新兵連是在一營渡過的,按常規,我下連隊也應該是在一營。由於讀書時酷愛運動,又恰逢旅組建籃球隊備戰集團軍籃球聯賽,就這樣,新兵三個月後我加入了籃球隊,而球隊就在三營。比賽結束後,關於我的歸屬問題,聽說兩個營的教導員還著實“較量”了一番。聽說歸聽說,事實是我被編入三營八連的戰鬥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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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與原八連連長趙永生合影

剛下連時,由於沒有軍事專業,我被暫時安排在炮三班。班長是個瘦小幹練、言語不多的四川人。不知出於何故,他基本不和我交流,以至於我現在已經叫不出他的名字了。那時,因為接近年底了,訓練計劃和實彈射擊任務都已完成,部隊進入了修整期。每天出操、打掃衛生、整理內務、器械訓練、拉體能、晚七點準時看新聞聯播,整個人就像一臺高度程序化的機器,那門130加農榴彈炮被我們洗了又洗,擦了又擦,光鮮亮麗如同待嫁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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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與原八連指導員齊國棟合影

老兵退伍那天,營區上空飄起了零星小雪。我擰著班長的包,跟在他後面,默默下樓。也許是相處時間實在太短,我竟沒有離別的惆悵,沒有分手的不捨。臨近上車,那個我一直認為沒把我放在心上、甚至有點瞧不起我的老兵老班長,竟然轉過身來,高舉雙手搭在我肩膀上,兩眼通紅,用略帶四川口音的普通話說:“這段時間委屈你了,對不起!不是我故意疏遠你,其實我一直在偷偷觀察你。”稍作停頓,他的語音顯然有點哽咽了:“你有組織管理能力,做事利索細緻,是接替我的不二人選,我已向連裡推薦了。你年齡比我大、學歷又比我高得多,說實話,我有點害怕和你說話。”我懵了,以前的一幕幕如電影快進般掃過眼前,是興奮更是慚愧。他也終於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失聲痛哭,我緊緊摟著他。“幫我看好那門炮——因為我捨不得它啊!”我淚眼朦朧:“會的,班長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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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走後,新兵來了。說來也巧,營裡的新兵連就設在八連,我則是新兵五班班長,好歹也算是個主人吧。新兵到齊後的第一次全連集合,我差點沒笑出聲來——新訓班長我最高,而我班的兵,簡直可以用小巧玲瓏、袖珍可愛來形容了。我心裡嘀咕:這些個人,高板牆能過得去嗎?掉進死亡坑估計也就爬不上來了!這一點,他們心裡是有數的。第一次班務會上我就說:大家可別洩氣,身體是父母給的,改變不了。但如何彌補因身高而帶來的困難,相信大家都清楚該怎麼做!是的,他們很刻苦,熄燈後自覺加練體能(這點當時旅裡是不提倡的),遇大風大雪休息時,宿舍自覺練習站軍姿;他們很團結,互相幫忙壓被子整內務,為了考核不落人後,你幫我壓腿我幫你拉伸;他們很友愛,整衛生打水打飯爭著幹,用膳時從來不爭不搶,甚至飯吃完了,桌上還一大碟菜……功夫不負有心人!三個多月後,他們以超出我想象範圍的成績順利“畢業”了,五個去學開車,一個去了公務班,一個去了指揮連,一個到了連隊當通訊員,我則沾了他們的光,被評為“優秀新訓班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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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新兵,我開始了“正式”的從軍路,並且有了新的職務——炮班班長。熟悉的環境,陌生的工作,我一時無從下手。還好,連隊首長給我莫大的支持與鼓勵。指導員叫齊國棟,河北人,不高略胖,說話風趣。一有困難,他最常跟我講的就是:別人都能幹好,你一個大學生怕什麼?最普通不過的一句話,是諷刺嗎?我想更多的應該是激勵吧,它時刻提醒我,幹不好是會讓人笑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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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司機班裡全是三年以上的老兵,身上不乏帶點老兵油子的習氣, 給人一種懶散懈怠的感覺。我看著不舒服。司機班班長姓秦,河南人,一箇中等身材偏瘦的一級士官。一天晚飯後,我走進了司機班宿舍,“呦!洪班長怎麼來了啊!”一句酸溜溜的問候,讓我感覺很不是滋味。“秦班長,我新兵連的時候就來過你們司機班”。“是嗎?”語氣有點不屑。“我記得那時的八連是內務標兵連,所以新兵連首長帶我們過來參觀,我還專門到你們宿舍呢!”我看著有點凌亂的內務答道。聽我這麼一說,秦班長像觸電般猛地站起來。“看來有效果了!”我心想,繼續說:“當初你們那被子疊得啊,我是羨慕不已,到現在還自嘆不如呢!”秦班長臉帶羞色地說:“真的啊?慚愧慚愧!竟忘了咱還曾經先進過呢?”一番簡短的對話後,秦班長開始自行收拾起宿舍,嘴裡還唸叨:“真該死!變懶了!讓人笑話了!”從那以後,司機班竟自覺不自覺的和其他班排較勁,內務又恢復到了以前的高標準了。我不知道其中是否有我的功勞,但這件事讓我懂得了,對待事情、解決問題必須講究方式方法。到現在秦班長也許還不知道,八連內務我確實參觀過,司機班我壓根就沒去過。呵呵!這就是所謂的善意的謊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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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時間的推移,連裡的老兵開始認同我,交流也就多了起來。印象深刻的是一個叫田瑞軍的內蒙同年兵,有事沒事總找我要煙抽。時間久了我才發現,原來他是有目的的——要我教他識字。開始我是有點排斥的。且不說他大字不識幾個,長得虎背熊腰的他,一臉匪氣,滿嘴粗話,屬於那種不服管教的刁兵。後來,我漸漸發現,連裡好多人不喜歡和他相處,才讓他說話不檢點;他其實很拼命,連裡髒活累活總衝在最前面;他笑起來其實不可怕,是那種帶點可愛的憨厚;見到我他不再喊“洪班長”了,而是改口叫“老洪”,我倍感親切;他會寫自己的名字了,我替他高興;本來只想混日子等退伍的他,竟然跟我說要爭取入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閃光點,多想別人的優點,少戳他人的短處,就能亦師亦友。十六年過去了,真想問一句:田瑞軍,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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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5月的一天,一向率直的連長有點不安地跟我說:“旅裡彈藥庫搬遷,時間緊,咱們連任務又最重,我擔心做不好啊!”連長叫趙永生,遼寧人,比我大不了幾歲,滿口東北音我很喜歡聽,連裡大小事他總找我商量著,我們早成無話不說的好兄弟了。我拍著胸脯說:“沒什麼好擔心的,這禮拜剛好我值班,你就是信不過我也應該相信連裡的弟兄吧!”天剛亮我們就出發了,繞過不少無名山,一路顛簸,我們來到目的地——一個山洞口。看似簡單的工作,其實並不輕鬆。我們的任務是把從火車站運過來的彈藥擺放到洞裡的指定位置。我簡單介紹了情況,隨即各班帶開,“戰鬥”就這樣打響了。那種火熱的場面,不親身經歷的人是無法體會的。無暇顧及山洞設計的巧妙科學,不論官還是兵,戰友們只知來來回回不知疲倦的奔跑,“一二三,起”、“一二三,放”,整齊鼓勁的吶喊聲,響徹整個蜿蜒的山洞。時間在流逝,空氣在流動,陰冷的山洞裡,感覺不到絲毫涼意。中午時分,連裡送來飯菜,這才感覺飢渴,不解的是,每個戰士帶來的水壺都還是滿的,灰頭土臉的我們相覷而笑,開懷暢飲。簡單吃過飯,我提議休息一下。“洪班長!你不是說我們任務最重嗎?那我們不但要幹好,還要提前完成任務,給咱八連長長臉!”已經記不清楚這話是誰說的,只聽話音剛落“好”聲又起。接著幹,運輸彈藥的車輛來回更頻繁了!兩個一箱的炮彈抬著壘,近千斤重的火箭彈硬是手把手疊成兩人高,山洞裡吹來了陣陣熱的風。後來,營裡召開總結大會,總愛豆腐裡挑骨頭的營長,破天荒在全營面前表揚炮八連,還給我記營嘉獎一次,可見我們完成得有多漂亮!對這個集體,我徹底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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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實彈射擊在河北宣化的炮場拉開了。作為營基準炮,我們班打出全中的戰績,為八連爭了光。在成績面前,我想起了已經退伍的老兵班長。此時,我想對你說:我們的戰炮很健康,戰鬥力很強大。關於八連,還有太多的故事讓我意猶未盡。是八連,給予我成長進步榮譽無數的空間和土壤;是八連,讓來自祖國四面八方的優秀青年百鍊成鋼;是八連,讓退伍老兵魂牽夢繞幾度哽咽幾度淚。我的腦海裡,裝滿著這個有歡笑淚水榮辱與共的大家庭,我的身體裡,流淌著這個光榮集體鐵骨錚錚的血液。看,新時期新徵程,我的好八連又出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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