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候開始變得對流量明星們寒冷起來，尤其是頂級流量。
當被問起那場被外界視作鹿晗人氣分界點、弄 “癱”微博的公開戀情事件，是否考慮過對人氣的影響時，鹿晗輕鬆地回答：公佈之前不是沒有想過這個事情，又不是二傻子。
但他說這對他來說，是一種責任。
11月19日，這位國內流量小生代表接受了新浪的採訪，這是鹿晗在那場風波後首次吐露心聲。
在採訪視頻中，鹿晗時不時開玩笑來緩解氣氛，也調侃自己道：如果沒有公佈戀情，我現在可能都有仨私生子了。
從公佈戀情、成立工作室、流量等爭議性話題一路說過去， 鹿晗始終試圖保持對話的輕鬆感，他調侃說，要是不公佈，現在我都仨私生子了。
這是那個被營銷號一哄而上吐槽涼了的鹿晗嗎？
這個今年已經28歲——在流量圈絕對屬於高齡的年輕人，曾經並依然是國內娛樂圈的現象級偶像，從某種意義上說，正是因為鹿晗等歸國四子的橫空出世，才開創了一個國內娛樂工業的流量時代。
這將他頂上了風口浪尖，也承受著自己和整個流量時代流量變化的起落。
艾漫數據資料顯示，在鹿晗公佈戀情之前，他的分月熱度和商業價值，長期都位居內地藝人總榜的前兩名。 另一項肉眼可見的人氣指標是：2017年他曾連續蟬聯微博明星勢力榜冠軍12個月……
但這一切，都在鹿晗公佈戀情之後，開始有所變化。
對於鹿晗的人氣質疑在10月鹿晗演唱會達到了頂點，有關黃牛票滯銷的傳言開始源源不斷流出，黃牛黨對人氣愛豆的捧踩一直被視作愛豆人氣另一個隱形指標。而有媒體採訪到的黃牛黨說，今年從鹿晗那裡賺不到錢了。
與之相對應的，則是蔡徐坤、朱一龍、鄧倫等新一屆流量的崛起。
可鹿晗真的涼了嗎？
當整個流量屆的生命週期都在不斷縮短，鹿晗的流量故事也是國內娛樂工業流量故事的一個側影。
但鹿晗說拋開“流量時代的標誌性人物”標籤，告別流量也是成長。
鹿晗涼了？鹿晗不娘
流量跌了嗎？鹿晗沒在怕的。
他說起了那場在國內流量史上註定被記下一筆的公佈戀情事件，但不後悔。
他說，公佈了就是一種負責任，不然談戀愛還要到處躲。這背後的無奈是——“傳言真的很可怕，如果沒公佈，我可能都仨私生子了。”一個好像段子一樣的故事是：許多上跑男的明星朋友都會在私下問，自己是不是真的有私生子。
對於過去幾年的流量起落和星運轉折，鹿晗有超乎一般人想象的清醒，他用自由、體驗、成長這三個詞形容了回國後的這段時間。
提及回國的原因，鹿晗稱，可能是因為個人、思想也比較成熟了，需要更廣闊的天空去翱翔。如果自己去做，會更加自由一點，就算“有些事情失敗了，總結經驗，無所謂，因為這是我自己的工作室。”
他斷然否認了關於軋戲的傳聞，說自己只軋了一兩天戲，“主要是那兩天重疊在一起了，就是一個組是白天，一個組是晚上，晚上拍到早上收工，我坐車去另一邊拍，還是比較痛苦的。”
他直言不倡導軋戲，“因為對兩個戲、對你自己都有傷害。那樣太累了，哪怕想好好演，前一天晚上夜戲，第二天拍兩部戲，對劇組、對你都不好、都是傷害。拍一部戲就好好拍。”
如果你像鹿晗粉絲一樣真正研究過鹿晗日程，就會知道這個北京小爺完全沒有撒謊。
但粉絲對愛豆的狂熱，以及由此衍生出的某些吃瓜群眾對流量的莫名反感一直圍繞在鹿晗身邊，那個關於鹿晗破皮去醫院的虛構故事在很長時間裡成為人們嘲笑流量明星的經典段子，以至於很多人以為這是真事兒。
但鹿晗一直很坦然，他迴應了輿論對自己的質疑：從之前開始就是在輿論的風口浪尖每天衝浪的人，一直在被質疑，我覺得我早就習慣了。
但在那麼多傳言中，還是有些傳言令他無法忍受，在他看來，公佈戀情是一種責任，也是為了堵住一些造謠者的嘴巴。
很多人都不能理解的是，一直被某些路人嘲的鹿晗，其實一直保持著北京小爺的性格。
無論是公佈戀情還是接受媒體採訪，都能看出一種小爺我就這麼說了的直率勇猛，即使這會帶來外界更多的質疑和解讀。
比如他公佈了自己是鐵桿曼聯球迷，甚至記者都擔心支持利物浦、切爾西、曼城這些敵對球隊的粉絲會對鹿晗粉轉路， 但他的反應卻是不在乎。
他還說過自己每天用肥皂洗臉，根本不用面膜，這被某些網民解讀為為了證明自己不是娘炮過度誇張搞出來的段子。
他甚至坦言自己不可能真的全身心投入到一個角色的完整創作和塑造中去，也沒想過留下什麼。因為對於一個流量偶像來說，這一切太難了。
從流量偶像的角度看，他所說的這一切都不符合規範。
因為流量偶像通常都是不承認自己是流量偶像的。這背後自然有它的道理。
事實上國內公認的流量偶像們也是不承認的，吳亦凡說不覺得自己是小鮮肉，黃子韜說過自己靠作品吃飯。
但鹿晗承認了自己是流量偶像的事實。
這當然是北京小爺才會做的事，就像只有北京小爺鹿晗，才會不管不顧地說出自己戀愛的事實一樣。
這樣做肯定有這樣做的代價，但鹿晗給得起。
這顯然不是一個娘炮會做的事。
當流量不再飛
但遭遇脫粉、熱度下滑是難以迴避的事實。
簡單來說，如果流量屆在一年前舉辦一場華山論劍，他極有可能是那個登頂的人。
2012年4月，鹿晗在韓國以男子團體EXO成員出道，這成為一個頂級流量故事的開端。
當年9月，他轉發“曼聯球迷俱樂部”的一條微博，後來獲得了1316萬餘條評論，獲得吉尼斯世界紀錄，這是中文社交媒體上的首個紀錄。2015年，這條微博的評論數破億。
隨後鹿晗回國發展，所有他參與的項目都成為熱門。
他的首張個人專輯《Reloaded》數字專輯開售十分鐘賣出10萬張，實體專輯首日售出2萬張。最終成為內地首張獲得國際唱片業協會IFPI認證的白金唱片，《XXVII》也突破1000萬銷量，創造中國數字音樂的歷史記錄。
主演的電影《盜墓筆記》儘管口碑不佳，但作為粉絲電影的代表狂攬10億票房，成為2016暑期檔票房冠軍；
他加盟的《跑男》第三季收視率每期達3.5%以上。
他的商業價值也不斷水漲船高，《第一財經週刊》公佈的“2017中國最具商業價值明星”排行榜中，鹿晗則名列首位。
但一切從2017年10月8日中午十二點開始轉變。
那條不足二十字的微博一度令微博服務器短暫癱瘓，最終演變為娛樂圈流量史上的史詩性事件。
顯而易見的改變有二：一是事件後鹿晗的微博粉絲數量上升了，二是核心粉絲數量下降。
許多路人都對鹿晗公佈戀情表示了欣賞，認為這麼做很爺們兒。
可是核心粉絲的感受卻不一樣，還是有許多人選擇了堅守，用他們的話來說，我們現在更團結了，但也有人斷然脫粉。
還有人對鹿晗表達欣賞後，粉轉路人。因為已經找不到繼續高度關注鹿晗的意義了。
愛豆談戀愛等於偶像幻滅，這不是鹿晗公佈戀情才有的事情。
一直以來所有的流量愛豆都是通過販賣夢想和人設來吸粉，這不是鹿晗創造的，而是愛豆屆的遊戲法則。
韓國EXO人氣成員邊伯賢和少女時代隊長金泰妍戀情曝光後，邊伯賢在節目錄制現場被粉絲罵“叛徒”，金泰妍為此備受壓力。
日本天王級偶像木村拓哉公佈戀情後，每年都能位居年度偶像調查的最被討厭藝人和最受歡迎藝人前十。
鹿晗也不可能不付出代價。
只是代價來得有點猛，相對於流量肉眼可見的起落，更實際的是鹿晗參與與作品的熱度下滑：
鹿晗加盟的街舞綜藝《熱血街舞團》豆瓣評價不到3萬人，熱度口碑都不敵同類節目《這！就是街舞》。
《這！就是對唱》豆瓣評價5598人，播放量在同期網綜裡並不突出；
《奔跑吧第二季》動輒破3%的盛況不再；
而他和關曉彤出演、在公佈戀情期間被許多營銷號認為是最大獲益者的《甜蜜暴擊》平均收視0.83%，相關微博超話閱讀量僅20億，劇集表現的平淡也被許多分析文章認為是流量退潮的例證。
幾乎與此同時，國內流量明星超高身價和低演技的問題開始遭遇輿論的猛烈反彈。
有趣的是，以沒爆的《這！就是對唱》為例，還有羅志祥、陶喆、張韶涵等一票明星導師，但流量不利的鍋卻往往被扣到鹿晗的身上，這似乎也成為了輿論對待流量明星的一種慣例：爆是應該的，不爆就是流量明星的責任。
在中國娛樂市場流量化的幾年，流量明星風光無限的同時也製造了國內娛樂工業巨大的悖論：當流量明星們演技還沒追上咖位，資本和市場已經等不及，於是急著把他們推上扛票房、扛收視的位置上，但這最終引發了路人觀眾的巨大不滿。
當整個流量界開始遭遇人氣過剩的反噬，鹿晗再次被第一個頂上了風口浪尖。
初代頂級流量轉型的鹿晗故事
在接受《南方週末》採訪時，記者問他有沒有想過留下好作品，鹿晗說沒有：“除非我們真的，把其他工作拋開，給我半年時間什麼都不幹，我從頭到尾，比如說從開始聊劇本、改劇本開始，才有可能。”
當整個流量界都在流量賽道上狂飆突進，影響力表現的資本衝動推著流量愛豆向前狂奔，一切當然停不下來，但現在 “流量退潮”從一種論調變成現實，流量們也迎來了自己的轉型時代。
尤其是以歸國四子為代表的初代頂流們。
受爭議的其實不止是鹿晗，也包括其他頂流，比如吳亦凡。
吳亦凡一度被認為是流量明星轉型中的成功代表，《中國有嘻哈》之後，吳亦凡不僅完成了人設上的蛻變，更開始走歐美音樂之路，這被認為是初代頂流打破粉絲天花板和偶像瓶頸期的努力，這場努力一度看起來也勝績不斷，直到那場引發巨大爭議的粉絲刷榜事件。
從本質上看，遭遇流量反噬和挑戰的絕不止鹿晗一人，而是所有頂流偶像。
偶像的生命週期都包括出道期、成長期、成熟期和衰退期。
而成熟期和衰退期又往往難分左右。
粉絲對偶像的愛通常一夜爆棚，也會在一夜之間消失。
相比之下，歸國四子已經是打破偶像規律的長壽偶像。
從2014年“小鮮肉”這個詞進入人們的眼簾，進而成現象到現在，他們四個人已經堪稱頂級流量，這在其他偶像工業成熟的國家幾乎不太可能。
但這些爆款偶像產品不可能永遠緊緊抓牢巨量的粉絲，這些粉絲總有一天必然會被分流到第二代爆款產品上，問題只是時間。
而當《偶像練習生》等爆款網綜、《鎮魂》等爆款網劇出現時，這個時間節點終於到了。
這並不是鹿晗一個人的失敗，而是整個流量江湖的嬗變。
問題是接下來鹿晗怎麼辦？只有轉型。
一個清晰可見的例子是同樣公佈戀情而人氣受損的日劇天王木村拓哉，在因為戀情被經濟公司雪藏之後，這位人氣偶像憑藉《律政英雄》再度崛起，憑藉的不再是愛豆洶湧的愛，而是劇中紮實的演技。
即使到了今天，木村拓哉依然站在日本藝能界巔峰，木村光環即使不再是票房和收視率的絕對保障，但也依然是一張好用的王牌。
這理應成為鹿晗的下一站。
但改變需要時間。
流量本是市場、資本、飯圈三者構建的中國娛樂生態下的特殊產物，在其他任何成熟的娛樂工業裡，它不會衍生出那麼多光怪陸離的故事，但中國的娛樂工業流量發展太快，它一夜之間顛覆了無數的行業規則，而新的規則還未建立，這種對過往規則的重構也引發了許多人對流量偶像的反感，無論鹿晗做什麼，作為頂流代表的他都必然遭遇輿論風浪洗禮。
甚至某種角度來說，他和其他頂流一樣是娛樂工業的試錯者。徐帆說，“中國新一代偶像起來了，但偶像產業還沒起來。”
新一代崛起的頂流蔡徐坤更多在做音樂，朱一龍繼續演戲，他們都沒有參與更多別的項目，這被業內總結為對過往經驗的總結。
但改變不可避免，日韓偶像藝人之所以在大眾眼裡更專業，是因為其音樂產品在整個亞洲市場領先，而國內音樂產業的發展遠不如影視綜藝，這是許多愛豆必須堅持演戲上綜藝的原因。
但鹿晗必然走上更專注的道路。
如果他要突破當下的困局，必須從歌技、演技、舞技方面提升自己。而他確實也在專輯、演唱會上投入了更多力量。
人氣和熱度總會隨時間消逝，現在它消逝的速度更快了，在中國娛樂市場極端資本化的那幾年，流量明星過得更容易，而現在更嚴峻的考驗已經到來。
經歷流量的跌宕起伏之後，作為中國一代頂流代表的鹿晗，需要靠流量以外的東西完成對自己的救贖。
很多人都說鹿晗涼了，可這北京小爺沒慫。
正好相反，他似乎剛剛從流量餘生中，完成了一場虎口脫險。
現在最重要的是，身負太多標籤的鹿晗，還能為中國娛樂工業的頂流偶像轉型，講出什麼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