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婁燁 井柏然 張頌文 秦昊 宋佳 戲劇 桃桃淘電影 2019-04-10

看完《風中有朵雨做的雲》,沒想到電影裡最讓人驚喜的,居然是井柏然。

記得當初影片剛剛宣佈演員陣容的時候,很多人都對井柏然提出了質疑,畢竟,他和婁燁電影的氣質,太不搭了。

包括我自己,也有疑惑,或者說是好奇,他能不能勝任這個位置?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但是最後在成片裡,井柏然的表現真的讓人出乎意料。

就好像,他在嘗試過很多作品之後,突然“開竅”了,表演上的突破非常明顯,而且,也終於知道該怎麼去演繹或者塑造角色了。

可以說,這部電影裡的井柏然摘掉了身上有關自己的全部痕跡,完完全全融進了婁燁導演塑造的世界裡,和那個角色融為成了一體。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他飾演的警察楊家棟,陰鬱孤獨,不修邊幅,第一次出場的時候,很難把他和電影之外那個陽光乾淨大男孩形象的井柏然聯繫到一起。

這場戲發生在城中村的衝突現場,楊家棟剛下車,先是四處張望觀察下週圍情況,眼神透著股狠厲。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接著旁邊過來一個拿著棍子挑釁大喊的男人,他一個箭步上去,揪著人衣領把對方直接砸到汽車前蓋上,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又快又穩。

寥寥幾場戲,一個利落幹練的警察形象就立住了。

井柏然對角色的成功塑造,一部分是依靠造型的顛覆。髮型凌亂,鬍子拉碴,皮膚粗糙,一看上去以為他連著好幾天沒閤眼。每天T恤夾克隨便一套,也不講究好不好看,把他放在街上可能也沒什麼人能認出來。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造型的改變,或許在一定程度上能幫助演員進入到角色的狀態中,但比外形更難的,是人的神情、形態、說話以及思考的方式,概括得抽象點,就是人的感覺。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裡,井柏然的感覺,一直是對的。

就比如走路,他的姿勢就和普通人不一樣。大步流星,像陣風,乾淨,不拖泥帶水。

還有他查案時的表情,大部分時候都很冷峻,但眼睛裡藏著機敏,去到陌生地方取證,也會先四處觀察摸清周圍環境。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同組的張頌文說,開拍之前大家一起念劇本,看到井柏然在跟身邊的刑警交流。那個時候,一眼就能區分出來,“演員是演員,警察是警察”。

開拍之後,張頌文再見到井柏然,發現他完全“變成了一個警察”,身上已經看不到任何的演員痕跡。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楊家棟是《風中有朵雨做的雲》裡最特殊的一個角色。

他是故事的參與者,也被塵封六年的失蹤案改變了命運。另一方面,這個人物又擁有著一種“功能性”,成為了故事的見證者和串聯者,在執著於真相的過程中連起了兩個時代以及兩代人的際遇。

也因為後面一重身份,楊家棟並非故事核心罪案的主角,很多時候都處在一個襯托和配合的位置上。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所以,大家可以很輕鬆地在影片中挑出其他角色的不同亮點,但楊家棟卻並沒有太多明顯直接的爆發性戲份。

不過即使是襯托,也仍然不好演。

畢竟,一起演對手戲的,都是秦昊、宋佳、張頌文這些演技已經被廣泛認可的實力演員。

而井柏然在影片中另一個驚喜之處在於,他能很好地接住對手的表演,而且在氣場上,也絲毫不弱勢。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最明顯的,是楊家棟在林慧的酒樓,第一次與姜紫成正面交鋒的那場戲。

在被林慧領進酒樓包間後,楊家棟沒想到,和姜紫成喝酒的,是他的頂頭上司。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這個時候楊家棟的心情肯定異常複雜,有驚錯、不解,甚至,是否會感到一些恐懼?

然而井柏然的表演,收起了所有的情緒,剋制住表情的轉折。畢竟,在那個局勢模糊的環境中,他只有裝作一切正常,才能保全住自己。

面對秦昊飾演的姜紫成,他也沒有因為領導在場而表現出過分膽怯,或者因為懷疑而顯得失禮,而是維持著表面的和氣。用一種禮貌卻疏離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不卑不亢。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裡,井柏然很多時候都在演繹著“平靜下的暗流”。

就像婁燁導演分析的,楊家棟這個角色是一個完全困在壓力中的角色。所以他好像始終都繃著一股勁,整部電影沒怎麼笑過哭過,幾乎總是一副頹喪與麻木的表情。

可是這種表情上的麻木又是和楊家棟在影片中的境遇是相反的,他的命運充斥著衝突和戲劇,大起與大落。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楊家棟身上具有的這種矛盾性,對於演員來說是一個極大的考驗。畢竟,大部分時間,他沒辦法通過臺詞來表明感受,需要把情緒氳在心裡,以剋制的方式演繹出境遇的跌宕起伏,心情的悲歡苦樂。

印象最深的是其中一場追逐戲,楊家棟在暗巷裡被人圍堵毆打。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這場戲裡,他奮力掙脫襲擊的暴徒直到最終脫險。鏡頭對著受傷的面孔,這個時候的他,眼神既有無助與絕望,又閃動著一種狠戾的瘋狂——

整個人,像是一頭被逼到絕境試圖拼死一搏的野獸。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楊家棟身上的剋制、警惕與尖銳,只有在他證明清白,又一次回到療養院,對父親獻上擁抱時,才有所鬆動。

也是在這個時候,這頭對周遭一切橫衝直撞不肯認輸的小獸,才終於恢復了平靜,實現了成長。

某種程度上,一直遊走於光明與黑暗之間的楊家棟,是這個講述人性與慾望深淵的故事中,那抹孤獨卻倔強得不肯熄滅的微光。

就像偵探老A說的,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會過去,被忘記,而楊家棟是影片裡唯一一個不畏懼逆流,執著於真相的人。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最開始,真相對於他只是自救的手段。只有真相,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擺脫被玩弄的命運。

可是後來,一切都已經翻篇,他還是不肯放棄調查。偵探朋友說,沒人在乎真相,他輕輕地回答,我在乎。

這份看似輕盈卻無比沉重的堅持,支撐著他一路走到揭開罪案的終點。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很多人好奇婁燁最初為什麼會選擇井柏然來演繹楊家棟,導演說,“第一次見面,我就發現井柏然和角色身上有一種內在的共通。”

這種共通,可能就在於,他們身上都有種倔強的勁。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很多報道就提到過,拍戲過程中,井柏然和婁燁因為一場激情戲產生了分歧。“(我和導演)對這場戲有不同的理解”,井柏然之前接受採訪時說,“誰也說服不了誰,他給不了我什麼答案,他想要的我也不會給”。

婁燁後來解釋說,“這場戲給井寶很大壓力,但楊家棟本來就是個生活在壓力下的人,所以有壓力也是正常的。”

“倔”到最後,經過了溝通和調整,他們找到了一種更加溫和的方式完成了這場戲份。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其實倔強的背後,是對錶演的思考。

婁燁拍戲的時候,不習慣給演員設置限制,所以很少去講戲,或者是干預。大部分時候,都需要演員自己去想、去磨、去試錯。

《風中有朵雨做的雲》中,可以看到井柏然對他的角色,也是有所思考的。怎麼樣去進入角色,如何去呈現角色,所有的思考都被揉碎成了之前提到的那些表演細節。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回顧井柏然過往的電影,《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可以說是他演員生涯中意義重大的“分水嶺”。

在這之前,對井柏然的印象更多是明星,而不是演員。

儘管他擁有很多作品,願意從配角一點點演起,也不斷嘗試不同類型的角色,但坦白講,他塑造的每一個角色在呈現出不同維度的井柏然的同時,卻也讓人無法忘記站在角色背後的明星井柏然。

這可能也是每一個明星的煩惱吧?無論做什麼事情都多少帶有個人鮮明的標籤與痕跡。

當年票房大賣的《捉妖記》裡,井柏然塑造了善良純真的宋天蔭,其中懷孕生孩子的戲份也製造了不少充滿反差感的喜劇效果。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很多人用呆萌、溫暖來形容這個角色。可同樣的詞,也完全可以套在電影之外那個身為明星,在《花兒與少年》中樹立起暖男形象的井柏然身上。

《捉妖記》這部曾經的現象級電影,讓人們認識到井柏然的喜劇能力,但這些進步,或許也只能算是量的積累。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而《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實現了井柏然在演技方面,質的飛躍。就像之前說到的,他不再是演什麼都有自己影子的明星井柏然,而是將自己完全放進角色的演員井柏然。

在這部電影之後,井柏然顯然也更懂得怎樣去表演了。

這一質變,從在《風中有朵雨做的雲》殺青之後才開始籌備的《後來的我們》中,就能感受到。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影片故事橫亙了林見清與方小曉從大學畢業,到各自結婚生子的十年人生。故事的時間跨度很大,而角色不僅僅是外貌發生了變化,性格、心境、狀態都因為時間的磨礪和經歷的豐富,而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最初的林見清,大學剛剛畢業,懷著理想主義的滿腔熱血,渾身散發著一股少年氣。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夢想受阻後,林見清如同行屍走肉一樣,進入到一種沮喪又麻木的狀態。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十年後偶然相逢,林見清經歷鉛華,蛻掉了曾經的稚氣、戾氣與傲氣,用一種更淡然的鬆弛狀態,回望充滿遺憾的過去。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三段時光,三樣人生,三種狀態,井柏然在影片中表演層次逐漸遞進,也擁有更多細節上的拿捏與刻畫,真實地詮釋出了同一個人物身上所擁有的不同氣質與心態。

婁燁選擇了他,他選擇突破。

當下內地電影市場環境,男演員中仍然存在年齡斷層的問題。一邊是常年佔據著內地演員票房榜前十的70後演員身,另一邊則是一批85後、90後的新生代演員們。然而在後者中,能夠擔起票房同時又具備一定實力的,可以說是屈指可數。

如今的井柏然,很難被框定在單一的商業片或者文藝片領域,他不斷證明著自己票房號召力的同時,也嘗試著在文藝片中實現演技的迭代與進化。

經歷過《風中有朵雨做的雲》和《後來的我們》,井柏然已經證明自己,有足夠的資格與潛力,在未來接檔上一代的演員前輩,成為內地電影領域新的砥柱。

當然,這一切都不用著急。

畢竟,就像劉若英在拍攝《後來的我們》時,對井柏然說過的——

“作為演員,你最好的才剛剛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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