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家公司的戰略出現重大轉移時,面臨的最大挑戰是如何跨越非連續性。

7月3日,北京氣溫比往常更加熱烈,國家會議中心內,百度AI開發者大會的大門第三次向世人敞開。

三年內,百度CEO李彥宏的熱搜體質從未停歇,三年前的百度AI開發者大會上,他就因為乘坐無人駕駛汽車從百度公司到國家會議中心,吃了交警一張罰單。而這次當著大會7000人多,李彥宏和他推崇備至的AI被澆了一潑涼水之後,他在錯愕中陷入了長達數十秒的尷尬沉默。

又是李彥宏

當然,這一幕除了被無數鏡頭記錄下來之外,也成為他和百度在過去很長時間內境遇的真實寫照。

“what’s your problem?”

“what’s your problem”?

就在當天李彥宏被潑了一身冷水後,他的第一反應是用一句簡單地連小學生都能聽得懂的英文來試圖瞭解那一刻發生了什麼。

又是李彥宏

其實不僅僅是李彥宏,許多人都想問問發生了什麼?但這一切都要從李彥宏和百度的改變開始說起。

有媒體發現,在2012年的一封發給員工的公開信《改變,從你我開始》中,李彥宏就已經意識到了危險的逼近,其中的一段是這樣寫的:

“一個我們是需要去鼓勵狼性,一個是淘汰小資……他們對狼性的三個定義,對現在的百度非常合適:敏銳的嗅覺、不屈不撓奮不顧身的進攻精神、群體奮鬥……這三點跟我們簡單可依賴的文化沒有衝突,其實早期的百度就是這樣,交給你的活,你不但能幹到公司裡最好,還能幹成中國最好,幹成世界最好。而那個時候困難要比現在多很多。”

又是李彥宏

但直到數年後,百度期待中的變化才開始出現。

2016年是真正殘酷的轉折一年。這一年上半年,百度貼吧和百度醫療廣告,都先後發生了重大危機。這一年,也成為百度財務業績的分水嶺。之前,百度的收入增速幾乎從未低於30%,利潤增速也基本都保持了正增長。但到這一年,營收增速驟降到個位數,盈利則同比減少超過60%,這是百度創建以來從未遇到過的。

這無疑徹底敲醒了李彥宏,變革也正是從重構組織、煥發活力開始。而變革最直接的體現,就是戰略上的重新定位,管理團隊的重組,以及企業文化的重建“夯實移動基礎,決勝AI時代”成為新時期百度的核心戰略。

引用虎嗅網當時對於李彥宏的評價,“認識到這一點,花了他不少時間,並付出了數以億元計的學費。整個過程就像一個因為過於安逸而發福的中年人,突然意識到了殘酷的現實,決心通過引體向上這種實施簡易、但對身體技能鍛鍊全面的項目,來重新找回年輕的狀態——減掉贅肉,積蓄力量,全力求生。”

又是李彥宏

圍繞“決勝AI時代”的戰略,不相關的業務被做減法。其中包括百度投入巨大人力物力、並且已經取得不錯成績的O2O,而一些過去認為不符合短期財務目標而被輕視的業務或做法,得到了支持,比如自動駕駛開放平臺Apollo和智能語音交互平臺小度助手(Duer OS)——這個方向明確的百度正在取代過去那個戰略搖擺的百度。

“All in AI”

雖然李彥宏自己是信心十足,但百度也並沒有因此掉以輕心。從去年開始,百度開始進行頻繁的架構調整、高管變動,一批搜索時代的老將出局,而在人工智能、信息流等業務中表現不俗的少壯派被委以重任。

他在今年年初時的一封內部郵件中表示:“新的一年,我們將繼續堅定‘夯實移動基礎,決勝AI時代’的戰略,聚焦主航道,打好關鍵戰役,構建開放共贏的生態圈。”可以看出,百度在陸奇離開後,仍在堅持此前圍繞AI搭建的戰略策略。

又是李彥宏

不過,在AI驅動的業務當中,作為夯實移動基礎的業務仍在加強投入,而決戰AI時代的無人駕駛等業務則需要長期的投入。也就是說,在AI商業化撥開雲霧見得日出之前,百度也存在較大的壓力,尤其是在廣告收入持續減少,成本投入越來越高的情況下,AI的關鍵戰,並不好打。

根據百度CFO餘正鈞所說的,百度業務正在由移動互聯網向智能家居、智能交通、雲和自動駕駛多元化拓展,這些投資在未來結出碩果,並持續推動百度的收入增長。可以知道,百度在穩步推進現在核心業務的同時,也在一步步下著未來的棋。

只不過,目前百度打造的Duer OS尚在搶佔入口階段,而Apollo無人駕駛業務受到李彥宏的重視,也與眾多主機廠達成合作,生態正在升級,但這勢必是一個長期投入的業務。

又是李彥宏

一位證券分析師表示:“長期來看,AI和無人駕駛在未來都會有機會,但這兩大業務要到真正看得到明確的價值創造之前,百度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可以說,百度未來的關鍵戰,AI商業化落地還為時尚早。

“All in AI”的百度一直備受行業關注,對此,李彥宏從不否認在移動互聯網時代遇到的挫折。當時在外界看來,百度相比於阿里巴巴和騰訊,掉隊於移動時代已經是事實,這固然給了李彥宏巨大的壓力。

他表示,在2002、2003年就有人提到要重視移動互聯網,然而不僅外部不理解,百度也並不清楚如何做好互聯網。這種狀態影響了百度的佈局和心態,特別是移動互聯網時代真正來臨時。“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到來,我的心態其實是有點慌的,那時我們的狀態是橫刀立馬,是要戰鬥。”

又是李彥宏

但AI時代到來的時候,百度已經提前很多年進行佈局,因為搜索本來就是一個人工智能典型的應用場景,百度在AI上的積累已經持續了很多年。當這一天終於到來的時候,李彥宏認為百度的感覺可以相對放鬆。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硬戰

不過今年5月,百度發佈的2019年一季度財報,成為了百度自2005年上市以來首份單季運營虧損的財報,公開財報數據顯示,2019年一季度百度淨虧損為人民幣3.27億元(約合4900萬美元),去年同期淨利潤為人民幣66.94億元,這也是百度上市以來的首個季度虧損。

又是李彥宏

股價出現罕見的腰斬,業績持續下滑,讓市場倍感錯愕。除此之外,百度AI商業化後續帶來的商業價值也有待估量,但這仍未妨礙到李彥宏認為AI雖然不能產生萬物,但是正在“喚醒萬物”。

在今年百度AI開發者大會上,有幾件事成為了百度AI發展史上的重要突破時刻:

·吉利汽車將開始全面搭載融合小度車載交互系統的GKUI19系統,吉利控股集團董事長李書福親臨現場與李彥宏共同發新車;

·中國首個銀行領域虛擬員工“金融數字人”亮相,它是“浦發與百度深度學習聯合實驗室”共同打造的創新成果;

·百度飛槳(PaddlePaddle)與華為麒麟芯片宣告合作,自研AI操作系統與自研芯片強強聯合;

·小度發佈的全球領先的全雙工免喚醒能力;

·百度與一汽紅旗聯合打造的中國首批L4乘用車量產下線;

又是李彥宏

除了上述之外,兩年前正式發佈的Apollo計劃也有了全新的進展。2017年的上海車展期間,百度發佈了Apollo計劃,並於當年7月的百度AI開發者大會上,宣佈正式對外開放,並聚攏了輻射OEM、Tier1、地圖公司、芯片公司、基金投資、個人開發者、創業公司、研究機構及政府機構等五十餘家Apollo生態合作伙伴聯盟。

兩年後的今天,Apollo聚集了包括汽車主機廠、供應商等156家合作伙伴。百度用兩年的時間建立了一個龐大的朋友圈,並開始梳理Apollo計劃的商業化道路。

不過在業內看來,不僅對於百度來說,對於全世界的自動駕駛來說,商業化的道路都沒有想象中順利。高級自動駕駛或者完全無人駕駛的商業化,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除了技術難題之外,其中還牽扯到複雜的驗證實踐和法律法規等難題。但是,百度必須為Apollo找到合適的商業化路徑。當下,是如何率先保證可實現的部分功能可以搭載到量產車上。

為此,百度也逐漸清晰了自動駕駛的商業模型。

又是李彥宏

包括正式發佈了Apollo Enterprise(即Apollo企業版),目標客戶主要是汽車製造商、汽車零部件企業和出行公司,Apollo Enterprise將為車聯網系統解決方案“小度車載OS”、特定場景自動駕駛量產方案和高精地圖數據服務平臺以及最先有望量產化落地的ApolloValetParking(自動泊車)技術,事實上,在少部分已經量產銷售的汽車上已經實現。李彥宏透露,百度自主泊車已經開始接到訂單。

除了短期內將輔助駕駛功能實現商業化,百度還公佈了自動駕駛實現商業化落地的另一業務方向,無人駕駛出租車(RoboTaxi)項目“Apollo Go”。事實上,在美國,特斯拉、Waymo、Cruise等自動駕駛頭部公司都已將RoboTaxi作為業務的發展方向和商業化發展路徑。

不過當一家公司的戰略出現重大轉移時,面臨的最大挑戰是如何跨越非連續性。畢竟現在AI不僅是百度的新戰略,幾乎是每一家互聯網新老巨頭甚至是汽車製造商們的戰略,所以不存在誰跟隨誰的問題,也不難預見,要想在AI上獲得規模化的真金白銀,百度或許需要花費比被人更長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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