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紈:一株在黑夜裡孤獨綻放的老梅花!

李紈 平兒 賈探春 王熙鳳 雲語紅樓 2017-04-13

李紈:一株在黑夜裡孤獨綻放的老梅花!

紅樓夢眾裙釵,丫鬟小姐一大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特點,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性格。在十二釵中,李紈可以說是極為特殊的一個。

李紈,字宮裁,也是金陵名宦的女兒。在書中對她的出身描寫是這樣的:這李氏亦系金陵名宦之女,父名李守中,曾為國子監祭酒,族中男女無有不讀詩書者。至李守中繼承以來,便謂“女子無才便為德”,故生了便不十分認真讀書,只不過將些《女四書》、《烈女傳》讀讀,認得幾個字罷了,記得前朝這幾個賢女便了;卻以紡績女紅為要,因取名為李紈,字宮裁。因此這李紈雖青春喪偶,且居處於膏粱錦繡之中,竟如槁木死灰一般,一概不問不聞,惟知侍親養子,外則陪侍小姑等針黹誦讀而已。

可以看出,李紈也是出身名宦世家,雖然文本中說“只不過將些《女四書》《烈女傳》讀讀,認得幾個字罷了”,但從後面李紈作的詩,還是可以略微看出一些功力的。還有在大觀園開詩社時,雖然沒有太多展現李紈的詩才,但她作為主評,連寶玉都說“稻香老農評的最公”。每次大家作詩,李紈的點評眾人都是服的。點評詩文,沒有極深的詩文欣賞能力和審美能力,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可見李紈並非不通詩文。

李紈:一株在黑夜裡孤獨綻放的老梅花!

還有她的理家能力,雖然在王熙鳳得病期間,主要突出的是三姑娘探春的理家手段,但是別忘了最初王夫人是讓李紈暫代理家的,探春和寶釵都是協助。雖然說探春變革有功,但是李紈這個長嫂的坐鎮亦是不可少的。

李紈是賈政和王夫人長子賈珠的妻子,是榮國府正牌的大奶奶。假如賈珠不死,那麼榮國府的管家奶奶哪裡能輪得上王熙鳳。文本透露王熙鳳不識字,而李紈是通文墨的,若是李紈來管理,或許比王熙鳳更好也說不定呢!

可惜賈珠英年早逝,李紈年輕守寡,守著幼子賈蘭過活。想來她在各方面收起自己的鋒芒,孤兒寡母“槁木死灰”一樣的生活,也是不得已吧!在書中,對李紈的描寫相比較其他眾釵來說,實在不算多。但是在三十九回中李紈和平兒的一段筆墨真是很動人,也能讓人對李紈這個人物重新認識一番。

原文:平兒忙喝了一口就要走。李紈道:“偏不許你去。顯見得只有鳳丫頭,就不聽我的話了。”說著又命嬤嬤們:“先送了盒子去,就說我留下平兒了。”那婆子一時拿了盒子回來說:“二奶奶說,叫奶奶和姑娘們別笑話要嘴吃。這個盒子裡是方才舅太太那裡送來的菱粉糕和雞油卷兒,給奶奶姑娘們吃的。”又向平兒道:“說使你來你就貪住頑不去了。勸你少喝一杯兒罷。”平兒笑道:“多喝了又把我怎麼樣?”一面說,一面只管喝,又吃螃蟹。李紈攬著他笑道:“可惜這麼個好體面模樣兒,命卻平常,只落得屋裡使喚。不知道的人,誰不拿你當作奶奶太太看。”平兒一面和寶釵湘雲等吃喝,一面回頭笑道:“奶奶,別隻摸的我怪癢的。”李氏道:“噯喲!這硬的是什麼?”平兒道:“鑰匙。”李氏道:“什麼鑰匙?要緊梯己東西怕人偷了去,卻帶在身上。我成日家和人說笑,有個唐僧取經,就有個白馬來馱他,劉智遠打天下,就有個瓜精來送盔甲,有個鳳丫頭,就有個你。你就是你奶奶的一把總鑰匙,還要這鑰匙作什麼。” “李紈道:‘你倒是有造化的。鳳丫頭也是有造化的。想當初你珠大爺在日,何曾也沒兩個人。你們看我還是那容不下人的?天天只見他兩個不自在。所以你珠大爺一沒了,趁年輕我都打發了。若有一個守得住,我倒有個膀臂。’說著滴下淚來。”

李紈:一株在黑夜裡孤獨綻放的老梅花!

這一段顯然不是李紈平日的常態,也許是喝了酒,也許是鋒芒久藏。通過她對平兒的態度,一番話語,最後的流淚,都可以看出,她對王熙鳳的羨慕和嫉妒。這個賈府總管家奶奶本來應該是她的,甚至她身邊本來也是有如平兒一樣的得力干將的,可惜都隨著賈珠的亡故,化為泡影。她再有能力,也只能鋒芒盡藏,“槁木死灰”一樣的過活。還好,有一個兒子,她可以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賈蘭身上。她對賈蘭的培養在那個時代來說,無疑是成功的。從判詞可以看出,賈蘭最後科舉高中,成了敗落後的賈家唯一興旺的一脈,這完全是李紈的功勞。

在眾釵佔花名一回中,李紈的花名籤是一株老梅花,詩籤是“竹籬茅舍自甘心”。這句詩是出自宋代王琪的《梅》:“不受塵埃半點侵,竹籬茅舍自甘心。只因誤識林和靖,惹得風流說到今”。看來在曹公的眼裡,李紈就如同一株老梅花一樣,暗含幽香,暗有筋骨,卻不張揚。

在曹雪芹的文本中,李紈永遠是那個站在眾人背後,無論從衣著打扮到性格容貌,都是毫無顏色,毫無個性的那個。甚至常常讓人容易忽略的。唯獨在這次螃蟹宴當中,酒後和平兒的一段筆墨,可以說是她唯一的一次個性展示,或者說是一次忘情的綻放。每次看到這裡,就莫名的對她產生一種心疼。那種在黑夜中綻放的孤獨,那種無法舒展、無人欣賞的悲涼。以至於後來她的晚韶華曲子:“氣昂昂,頭戴簪纓;光燦燦,胸懸金印;威赫赫,爵祿高登;” 都讓人覺得透著一股孤獨與淒涼。

李紈:一株在黑夜裡孤獨綻放的老梅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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