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宋弒君大案終結:王弘檀道濟反水,劉義隆坐穩皇位

當宋文帝劉義隆在眾人的簇擁下進入都城時,劉義隆的屬員和親戚紛紛高舉旗幟歡迎劉義隆。各地的皇族和外戚也通過各種形式表示了對劉義隆的支持。

在這種背景下,那些觀望的利益集團自然也會紛紛倒戈相向,叛臣集團一時間感受到了無比的孤獨。

劉宋弒君大案終結:王弘檀道濟反水,劉義隆坐穩皇位


無比鬱悶的徐羨之在見到傅亮之後,立刻就問他“宜都王(劉義隆)可以和誰相比?”傅亮說:“比晉文帝(司馬昭)和晉景帝(司馬師)還要強!”這話一說,徐羨之等人立刻感覺到騎虎難下了。

徐羨之問傅亮曰:“王可方誰?”亮曰:“晉文、景以上人。”——《資治通鑑》·宋紀二

從表面上看,傅亮是說劉義隆的能力比司馬昭和司馬師強,可實際上,傅亮是說他們低估了劉義隆所能調動的軍政資源。本想著找機會控制劉義隆,現在發現很難做到。

聽到這樣的話,徐羨之只能無奈地說:“如果他有這樣的雄才大略,就應該明白我們的苦心。”傅亮的回答是:“未必!”

羨之曰:“必能明我赤心。”亮曰:“不然。”——《資治通鑑》·宋紀二

徐羨之的意思是說:既然已經無力控制皇帝,那我們就讓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吧,希望劉義隆別翻舊賬。

傅亮的意思也非常明白:“我們作為臣子,殺皇帝、殺親王,輕言廢立。現在劉義隆控制了局勢,絕不會饒恕我們的,所以我們不應該報有這種幻想。”

傅亮這話說得倒是很光棍,可他早在荊州的時候就對劉義隆妥協了。

不僅是徐羨之和傅亮心中憂慮,謝晦當時的心情也是如此。他問蔡廓:“我能倖免於難嗎?皇帝會讓我去荊州嗎?”蔡廓說:“你們殺皇帝、殺親王,輕言廢立,現在讓劉義隆當皇帝,卻又擅自佔據上游重鎮(謝晦出任荊州刺使,是在沒有請示劉義隆的前提下擅自決定的)。在我看來,你們是無法倖免於難的。”

晦將行,與蔡廓別,屏人問曰:“吾其免乎?”廓曰:“卿受先帝顧命,任以社稷,廢昏立明,義無不可。但殺人二兄而以之北面,挾震主之威,據上流之重,以古推今,自免為難。”——《資治通鑑》·宋紀二

謝晦聽到蔡廓這樣說,那顆脆弱的心變得更脆弱了。

叛臣集團的骨幹分子就是徐羨之、傅亮、謝晦、王弘和檀道濟五人,現在徐羨之、傅亮和謝晦都是這樣一副德性,王弘和澶道濟肯定會想著和他們劃清界限。

劉宋弒君大案終結:王弘檀道濟反水,劉義隆坐穩皇位


劉義隆繼位之後,雙方的首次交鋒主要圍繞著荊州進行。

劉裕在臨終之前明確表示:荊州事關重大,只有皇族近支成員才可以出鎮,而且就算是皇族近支成員也不可能長久坐鎮,必須輪流坐鎮。

初,高祖以刑州居上流之重,土地廣遠,資實兵甲居朝廷之半,故遺詔令諸子居之。——《資治通鑑》·宋紀四

但在劉義隆進入都城前,叛臣集團就利用控制中央政府的機會,任命謝晦為荊州刺史,這種行為和造反有多大區別呢?

對於叛臣集團擅自任命荊州刺史的行為,劉義隆顯然有兩種選擇:

一、拒絕叛臣集團此前做出的人事任命。

二、承認叛臣集團此前做出的人事任命。

最初在面對劉義隆的時候,謝晦也覺得劉義隆很可能會做出第一種選擇,所以他整日不安,只能去找蔡廓求安慰,結果反而使得心情更糟。但劉義隆最終做出了第二種選擇,當謝晦上船出發後,立刻如釋重負的說:“我終於可以脫身了。”

晦始懼不得去,既發,顧望石頭城,喜曰:“今得脫矣!”——《資治通鑑》·宋紀二

第一種選擇表面上對劉義隆有利,但實際上,這種選擇會激化劉義隆與叛臣集團之間的矛盾,可能會使得劉義隆的優勢喪失殆盡。

當時的劉義隆剛剛進入都城,都城內的軍隊還沒有完全掌握。在這種背景下,如果劉義隆與叛臣集團翻臉,謝晦等人固然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但劉義隆恐怕同樣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藺相如被秦王逼急了,尚且可以喊出“以命換命”的狂言,那些刀山血海里殺出來的叛臣集團如果被逼到了牆角,他們絕不會束手就擒的。

對於這種可能會造成兩敗俱傷的結果,劉義隆自然要盡力避免。

第二種選擇表面上對劉義隆不利。但實際上,他可以緩和劉義隆與叛臣集團的關係,從而讓劉義隆可以更為從容地掌控都城的權力。

在同意謝晦出任荊州刺史之後,劉義隆的親信到彥之獲得了中領軍的職位。從這個角度來看,劉義隆願意讓出荊州刺史應該是有條件的,那就是讓叛臣集團把中央政府的軍權交出來。對此,叛臣集團選擇了接受。

徐羨之等欲即以到彥之為雍州,帝不許;徵彥之為中領軍,委以戎政。——《資治通鑑》·宋紀二

前文說過,荊州的位置太重要了,這是原本只能由皇族近支成員出鎮的地方。現在,劉義隆同意讓謝晦擔任荊州刺史,已經是做出了天大的讓步。如果叛臣集團再抓著中央政府的軍權不放手,那就是鐵了心要和劉義隆決裂。真到了那個時候,叛臣集團恐怕一點回旋餘地都沒有了。

從上帝視角來看,此時的叛臣集團其實已經沒什麼活路了。

但如果不開上帝視角,我們必須承認一點:到此為止,劉義隆與叛臣集團似乎只打了個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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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輪交鋒結束之後,叛臣集團控制了劉宋最重要的軍政地區(謝晦出任荊州刺史),還控制著下游的一個軍政地區(澶道濟任兗州刺史)。徐羨之、傅亮、王弘還在中央政府主持日常工作,當時最主要的兩大豪門——王氏和謝氏,都有重要人物(王弘、謝晦)在叛臣集團的陣營中。他們控制的軍政資源,似乎比皇帝控制的軍政資源還要龐大。

這一輪交鋒結束之後,荊州利益集團的大批成員進入中央政府工作,劉義隆對中央政府的掌控力與日俱增。而且劉義隆剛一繼位,立刻提高了皇族成員的權力和地位:封劉義恭為江夏王、劉義宣為競陵王、劉義季為衡陽王。

封皇弟義恭為江夏王,義宣為竟陵王,義季為衡陽王;仍以義宣為左將軍,鎮石頭。——《資治通鑑》·宋紀二

但這只是表面上的實力對比,叛臣集團始終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徐羨之、傅亮、謝晦、王弘和檀道濟這五個人的利益訴求不一致,他們絕不可能擰成一根繩。

這其實並不難理解,在現實社會中,如果普通員工團結一致,一定可以把高管們壓得心服口服。可問題在於:誰敢說能把所有普通員工的利益訴求都照顧到呢?沒什麼根基的普通員工都這麼難搞,與公司利益糾葛的高管肯定更難搞定。

叛臣集團肯定沒少開會,在會上也沒少說過團結一致的話,而為了能使大家團結起來,他們還共同交了一份天大的投名狀(殺皇帝)。但就算如此,他們依然無法團結起來,其分歧可想而知。

在這種背景下,叛臣集團雖然沒有直接翻臉,卻都在有意無意地出賣對方。 而他們之間的合作一旦出現裂紋,就不可能有修復的機會,只能使裂紋變得越來越大。裂紋變得越來越大之後,處於觀望中的利益集團就會更加堅定地支持劉義隆,這種局面更會刺激叛臣集團,繼而引發他們之間產生更大的分歧和裂紋。

當這種情況持續一段時間之後,叛臣集團不要說聯手還擊了,就是想讓他們不要互相拆臺都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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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種分歧早有跡象:在迎立劉義隆時,叛臣集團一致認為應該殺掉宋少帝劉義符。但等事情進行到一半時,傅亮聽從蔡廓的勸說,竟然決定把劉義符軟禁起來,但劉義符此時已被殺了。看到這種局面,傅亮立刻開始甩鍋,話裡話外就一個意思:皇帝是你們殺的。徐羨之聽到傅亮的話,立刻就生氣了:“大家一起決定殺皇帝,你現在這樣做是想幹什麼?”

廓曰:“營陽在吳,宜厚加供奉;一旦不幸,卿諸人有弒主之名,欲立於世,將可得邪!”時亮已與羨之議害營陽王,乃馳信止之,不及。羨之大怒曰:“與人共計議,如何旋背即賣惡於人邪?”——《資治通鑑》·宋紀二

在合作初期,這種分歧並不太起眼。可隨著時間的發展,叛臣集團之間一定會產生越來越多的分歧,日積月累之下,導火索很容易就會出現。

在劉義隆繼位之後,打算讓王弘做司空。但王弘竟然說:“您能當皇帝跟我關係不大,我不敢接受這個任命。”

太祖即位,以定策安社稷,進位司空,封建安郡公,食邑千戶。上表固辭曰:“向令天啟其心,預定大策,而名編司勳,功不見紀,固將請不賞之罪,懸龍蛇之書,豈當稽違成命,苟修小節。”——《宋書》·卷四十二·列傳第二·劉穆之王弘

在殺劉義符時,徐羨之、傅亮和謝晦是主謀,王弘和澶道濟是主要支持者。但王弘這番話的意思就是在告訴劉義隆:我對這一系列事件的參與度並不高。

劉義隆在打擊謝晦時,之所以能把檀道濟拉過來,表面上是因為劉義隆有智慧、有膽識,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檀道濟急於像劉義隆表忠心,主動與叛臣集團劃清界限。所以對於檀道濟,劉義隆是放心大膽地使用,因為他非常清楚:此刻的檀道濟最需要用其他同夥的腦袋來為自己脫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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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弘和檀道濟的這種做法相當不厚道,但在我看來,其實也不能過分責怪王弘和檀道濟。

早在荊州的時候,傅亮就決定向劉義隆表忠心了,並派出自己的親信與劉義隆的親信拉關係。傅亮的這種做法還是有點用:劉義隆在殺傅亮時,饒恕了傅亮的兒子們。

謝晦在出任荊州刺史的時候,也開始費盡心機地與劉義隆的親信到彥之結交,後來更是把自己的兩個女兒嫁給了劉義隆的弟弟。

徐羨之倒是沒有巴結劉義隆,但是他一再表示自己想退休。可在劉義隆的一再勸說下,他又出來工作了。

看看這三個人的表現,我覺得王弘和檀道濟的做法似乎也不算太過分。既然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王弘和檀道濟也只是飛得稍微快了點而已。

當謝晦聽到檀道濟親自率軍而來的消息時,他一定是非常絕望的。這並不是說他害怕檀道濟,而是他後悔,自己沒能比檀道濟更早反水。

如果謝晦和檀道濟能夠一東一西密切配合,劉義隆想動手還要廢點功夫。可現在檀道濟已經先走一步了,謝晦還怎麼掙扎呢?

最終,傅亮、謝晦和徐羨之全部死於非命,王弘和檀道濟勉強洗白上岸,發生在劉宋初期的弒君事件算是告一段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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