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燦若星辰的唐詩家族裡,劉長卿是個不起眼的名字,他最為人所熟知的大概就是那首《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其實,劉長卿在當時極受推崇,自稱“五言長城”。
劉長卿出生於盛唐,但他剛開始嶄露頭角,就遇上了安史之亂。倉皇之下,只好再次回到家鄉隱居,以至於他具體生於哪一年到現在都沒定論。
唐肅宗即位後,劉長卿被授予長洲縣縣尉,相當於縣級公安局長。沒過多久,劉長卿就在官場栽了跟頭,被人整進大牢,遇上大赦才保全了一條命。
兩年後,劉長卿被任命為代理海鹽縣令。大概幹了兩年,還沒來得及轉正,劉長卿又一次遭遇官場風波,被貶到廣東擔任縣級公安局長。
氣憤之下,劉長卿沒有去上任,回到蘇州等待朝廷的重新啟用。閒居蘇州期間,劉長卿常到江浙一帶散心,寫下了許多經典名篇,比如這首詩:
《松江獨宿》
洞庭初下葉,孤客不勝愁。
明月天涯夜,青山江上秋。
一官成白首,萬里寄滄洲。
久被浮名系,能無愧海鷗。
仔細品味這首詩,意境和杜甫的《江漢》頗為相似。略微不同的是,杜甫的《江漢》是不甘,是還想有所作為,而此詩則含有隱逸思想,讓人想起蘇軾的“小舟從此逝,江海寄餘生”。
劉長卿既然敢自稱“五言長城”,五言詩在當世確實稱得上獨步天下,尤其是五律,功力直追杜甫,和王維、孟浩然等人不相上下,再看另一首代表作:
《餞別王十一南遊》
望君煙水闊,揮手淚沾巾。
飛鳥沒何處,青山空向人。
長江一帆遠,落日五湖春。
誰見汀洲上,相思愁白蘋。
此詩的詩題雖是“餞別”,但詩中卻看不到餞別的場面,甚至一句離別的話語也沒有提及。中間兩聯極為工整,以景傳情,融情入境,而最後的收尾又悠然不盡。
送別是唐詩的重要題材,不同的送別詩不僅可以看出詩人的氣質,也可以讀出時代的風貌。盛唐的送別詩大多意氣風發,而劉長卿身處亂世,難免顯得淒涼悲愴。
也許是因為這個緣故,劉長卿在後世的名氣遠遠不如盛唐諸詩人,身處亂世,文人只能作為配角,能保全一條性命已是難得,生不逢時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