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馬雲英果然便由趙氏親手裝扮,扮成一個一僮模樣,走了出來。
這時劉伯溫正與劉鑰話別,劉鑰叮囑著劉伯溫在朝試時應注意的事項,劉伯溫微
笑著唯唯答應著,但一見馬雲英和孃親走出來,劉伯溫眼前便一亮,暗道三妹份作書童,果然別有風采。
但見馬雲英衣飾非常稱身,頭上挽起了兩個書懂小譬,身穿男童服,險如滿月,白
裡透紅,好一位英俊的小書童!
劉伯溫一見,哈哈笑道:“三妹這身打扮,便把真書童也比下去了!”
馬雲英格格一笑,搖擺著向劉伯溫走過來。向劉伯溫一揖道:“劉公子上路
啦!”
劉鑰和趙氏亦不禁堯爾一笑。
眼看該是出門上路的時分了,劉鑰滿臉希冀的叮啊道:“溫兒此次赴京應試,務須
以大業為重,搏個功名回來,替劉家光大門媚。切記!切記!”
劉伯溫微笑著答應了
趙氏卻囑咐道:“溫兒呀!功名大業雖要緊,但切勿過於著急,千萬謹記莫太
過操勞耗神、也不要執著,成敗得失命中註定,那是強求不來的。只要你與英兒能平
安歸來,孃親就心滿意足了。
劉伯溫也微笑著答應了。臨出門,劉伯溫忽然哈哈一笑,唱道:“此行北去路悠
長,欲求功名苦斷腸,焉知乾坤轉移日,白鶴騰空任飛翔!
劉伯溫唱罷。即與馬雲英一道出門而去。
趙氏內心不捨,眼圈一紅,淚水忍不住就掉了下來。
劉鑰的耳畔卻迴響著劉伯溫臨去之言,不禁目瞪口呆,暗道溫兒此言,分明已暗
示他此行必取功名,但求志並非在此,只有乾坤移轉之日,才是他大展鴻圖之時!而
乾坤轉移豈非隱喻天下即將劇變麼?到此時溫兒才大展鴻圖,豈非要公然造反、反叛
朝廷?這一推斷,劉鑰不禁嚇出了一身冷汗,於劉伯溫上京應試是否取得功名一事反
而瞧淡了,因為他晴道就算他取得功名。也說不定是福還是禍!
劉伯溫與馬雲英作伴,沿途北上。劉伯溫越往北,心情就越加沉重,因為沿途所
見,人目則一片荒涼,時值大荒之年,老百姓紛紛逃荒,流離失所,苦不堪言。元朝更
不時派大軍下四鄉搶糧燒殺,姦淫擄掠。令千萬飢寒交迫的老百姓苦不堪言、苦上加
霜。劉伯溫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這時就算馬雲英想盡辦法,也再難逗出他半點笑
容。
半個月後,劉伯溫與馬雲英已抵達大都城外的成陽古道。
咸陽古道是進入大都的必經之途。沿路只見逃難的男男女女,扶老攜幼,從四方
匯聚於此。又向四面八方各自散去。也不知何處是家,何處是可以活命的安樂
窩,更不時見元兵騎隊,呼嘯上來。向那些逃難的老百姓劫殺搶掠。
劉伯溫不禁播頭嘆道:“國如舟,民如水。水可以載舟亦可以覆舟;如此這般魚肉
茶毒百姓,無人的氣運豈能長久!這個朝試,不應也罷!"劉伯溫心中已萌罷試的念頭。
馬雲英卻道:“二哥若下赴大都應試,教三妹如何向義父交待?”一路所
見所聞,連馬雲英亦成熟許多了。
就在此時,一群逃荒的男女正由北向南奔跑,突地有一隊元人騎兵衝來,把逃難的老百姓截住了,逃難的老百姓驚得頓時不知所措。
元乒眼見這群老百姓當中有數名婦人,略有姿色。均哈哈大笑;一名粗壯的元兵
在馬上跳了下來,用刀指著其中一位婦人,通她當眾脫衣,眼看就要當眾把她凌辱了!
這大疑是通婦人去死,婦人誓死不從。
元兵被激怒了,把刀突向婦人身邊的五歲男娃脖子上一架,道:“如若下從,先殺
你的兒子!再剝你的衣服!”
婦人芻知已勢難倖免,為了救兒子,只好含羞忍辱,開始緩解衣侈。
整隊元兵皆哈哈狂笑。
劉伯溫見狀,不禁怒火中燒,如何按挎得住?他也顧不得自身的安危了,跑上削
去,向元兵一指痛罵道:“你們家中難道沒有妻子兒女麼?若有人強通什們妻子兒女
當眾脫衣,你們又侖如何?”
元兵一聽,不但不理今。反而哈哈大笑。劉伯溫正不明所以。突外後面又侖一
隊膘騎策馬而至,其中一人瞧他模樣,似是無朝大將,甚有氣勢。他騎在馬上,原本下
打算理會眼前之事。但見劉伯溫年紀輕輕,競有這般勇氣,他的話說又甚為有題,便
縱馬上前,對劉伯溫道:“你這娃娃有所不知,我們蒙古上族,妻子兒女皆可供諸同好。
當眾脫衣服,這算得了什麼?娃娃休要強出頭,不怕死麼?”
這元人大將以為他這麼一喝,劉伯溫必定嚇得轉身就逃,然後他就會感到很失望
了。
豈料劉伯溫一聽,卻巍然不動,他沉吟片刻,忽又大聲道:“民族風氣相異,這也難
怪,但請問大將軍,你元朝南下競逐,所為何事?如何竟逐?
元將哈哈大笑遲:“吾世祖忽必烈遺下宏願,誓要全取大宋江山。我門便是為此
而來。你問這做啥?”
劉伯溫道:“既有定江山之志,為何不審時度勢,善察民情,善體民意?卻這樣
凌弱小?設若民情共憤。你們打下江山又有何用?江山雖靠百姓擁護,百姓離心,江
山也就傾復!難道連如此顯淺的道理亦不懂麼??”
元將一聽,先是因劉伯溫的敢於頂撞而大怒,但隨後迴心一想,卻忽然轉怒為喜竟跳下馬來,走到劉伯溫面前,哈哈大笑道:“實不相瞞,我是當今兵馬大元帥帖木兒!你這孩子,似乎於冶國之道甚有見地,可否向本帥細談?”
劉伯溫沉吟不治
帖木兒又哈哈人笑道:“你悅無用,你若能在本帥面前,露一手真本事,本師就放
這群賤民離去如何?”
劉伯溫二聽,心中暗道這元朝兵馬大元師,心胸似較寬闊,但於言語問卻足證他賤視我人漢子民,不令其懾服,只怕這群姓危險至極。
劉伯溫這般轉念,便咬咬牙,決心以新近才研習的賴布衣”青烏療”掠世玄機,懾
服眼前這位元朝兵馬大元師貼木兒。
劉伯溫目注帖木兒一會,忽然輕聲道:“將軍膝下必定無兒,唯一幸者,尚有一位
螟蛉之子承繼將軍的師位。”
帖木兒一聽,頓時面色一變,怒道:“娃兒,你必定是漢人潛入我帥啊的奸細!?”
劉伯溫微微一笑,道:“為何有此懷疑?”
帖木兒又驚又怒道:“本帥膝下無兒之事,外人根本不知,目下所收養的義子王保保乃本帥自幼所養,外人只知他是本帥的親生兒子,你小小年紀,如何會盡知本帥的
隱祕家事?不是奸細還是什麼?”
劉伯溫微笑道:“將軍亦道我小小年紀,那如何會是奸細?”
帖木兒一聽,定睛瞅苫劉伯溫一會,忽然轉怒為奇,忙道:“不錯!本帥亦相信你
斷無此膽量!因為你若潛伏本帥府中。這半個時辰也難以隱藏!但你為何竟會一口
道破本帥二十年深隱的私祕?”
劉伯溫哈哈一笑,道:“這簡單之極。口力據草民觀之,將軍三陽枯黑又色昏,口
報如翼人中軍,世代單傳今斷絕,再無男丁承香火。因此可以斷定,將軍必定無香火
之緣。”
帖木兒聽得宜眨眼,又忙道:“你如何又知道本帥有一義子?
劉伯溫微笑道:“將軍三陽枯黑昏暗,本是克盡香火之象。但尚幸印堂有一紅線
直達人填,當主有半子之緣,據此,便可知將軍之隱祕了!”
帖木兒不聽,不因劉伯溫揭認了他的私事而動怒,反而執劉伯溫的手,大喜道
“好!小兄弟果然有兩手本事,本帥喜歡的正是此等人才!小兄弟若肯隨本帥返回大
都帥府,本帥便立刻把眾百姓放了!”
劉伯溫一聽,頓時作聲不得,暗道眼看元人氣數將盡,元朝的都試不應也罷了!
但如今瞧這帖木兒,卻大有將帥之才,元朝若有這等人輔助,如何能在短期傾復?這
其中當真疑惑難解!這般轉念,劉伯溫便萌趁機人大都細察元人氣運念頭。
劉伯溫向帖木兒點點頭,道:“將軍帶我返帥府作甚?”
帖木兒大笑道:“小兄弟有未卜先知的本事,正好替本帥參謀行軍佈陣。”
劉伯溫略一沉吟,便笑應道:“好!我就隨將軍去吧!但這班逃難老百姓,將軍如
何處置?”
帖木兒大笑道:“本帥井非食言之人,小兄弟既然答應跟隨本帥,他們自然就可以
離去了。”帖木兒說完,果然向那隊騎兵把手一揮。
那隊騎兵立刻把路讓開了,任由逃難百姓離去。
眾人呼的逃跑了,但那拖著兒子逃難,幾乎當眾被辱的婦人,卻匆匆走到劉伯溫
面前。“噗”的跪了下來連叩了幾個響頭然後拖著孩子便欲離去。
劉伯溫見她是孤兒寡婦心中大力同情便在懷裡取出一把銀兩塞在婦人的手
上,輕聲道:“大嬸快帶孩子向南逃去,逃得越遠越好。”
那婦人瞅著劉伯溫,眼圈一紅,淚水掉了一串,她一把拖過孩子,扶他跪下,向劉
伯溫叩頭。那孩子倒也懂事。知道劉伯溫是救了他和孃親的大恩人,小嘴兒直叫道:
“小徐達多謝大哥哥。”
劉伯瘟心頭一酸,幾乎亦陪著掉落眼淚也雙手把娃兒——小徐達扶了起來,仔細
瞧,心中一動,暗道此子似乎大有來歷,日後必定是一位不世將才!但在帖木兒面
前,又不敢明說,只好道:“徐大嬸,在下姓劉名基,家住江浙青田鎮,徐大嬸若無處容
身,便請徑直南下,到在下家裡暫時棲身。”劉伯溫說罷,在包袱中取出紙筆,疾書了數
行,然後遞給徐大嬸,道:“徐大姊持此面呈我家爹孃,他們必定會樂意收容。
徐大嬸感動得連多謝也說不出來了,她向劉伯溫連連叩頭,然後抱起小你達,見
劉伯溫目送徐大嬸和徐達遠去,心中只擔心她母子半路會出事。半晌沒作薩。
向南走了
帖木兒奇道:“本帥既已把眾難民放了,小兄弟為何尚悶悶不樂?莫非後悔
跟隨本帥了麼?”
劉伯溫搖搖頭,道:“劉某答應了的事,便決計不會更改,但擔心這徐大嬸在路上
的安危而已!”
帖木兒一聽,哈哈一笑,道:“這有何難?本帥就好人做到底,保證他母子安然
達你家便是!”
帖木兒說罷,便向騎兵隊中的將領猛一揮手,一名將領模樣的膘騎立刻躍了出
來。帖木兒道:“你下去通傳各州的府衙,但見到有劉基署名的信函之人,立即護選離
境,違令者斬!”
那驃騎一聲遵命,立刻策馬揚鞭去了。
帖木兒哈哈笑道:“劉兄弟!如今可以安心上路了麼?”
劉伯溫沉吟不語,暗道這帖木兒有將帥風度,不比其他元人殘暴不仁,旦重諾字
信。求才若渴,若元朝多幾個帖木兒這般人才,那乾坤逆轉之兆便不可異義了。看來
百足之蟲,雖死而不僵,倒要著實查探其中的底蘊內幕。
劉伯溫沉吟間,馬雲買卻心直口快,叫道:“那好啊!二……公子!你反正欲赴大
部朝試,正好與這大無帥同路!”
帖木兒一聽,這才發覺劉伯溫還帶著一位書憧,大喜道:“劉兄弟既欲上丈都赴期
試,那好極了!這便上路吧!劉兄弟可在本帥府安頓下來,再去應朝試不遲
脆就由本帥出面舉薦你弄寸官兒做做算了,也不必去赴那什麼朝試!”。或者乾
馬雲矣一聽,卻大叫道:“這不可以!”
帖木兒奇道:“為什麼不可以?難道本帥不能替你家公子弄個官兒做做、麼?
呢!”
馬雲英笑道:“我家公子不希罕這等飛來功名,他必定要憑自己的真材廠學取得。”
帖木兒一聽,咕哈大笑,道:“好卜L你說的對極了!本帥必定讓你家公子有機
會憑真本事取功名!”
帖木兒把手一揮,命令騎隊騰出兩匹馬未,又下令道:“扶他二人上馬。”
元兵遵命欲來相扶,馬雲英格格一笑,道:“用不著他來相扶!”但見她向馬後退後
丈,然後彎腰向上一竄身兒突升丈許,穩穩的降落於馬背上面
眾元兵均驚讚的嘯叫一聲,那馬兒受驚,猛然向前一竄,前腿一矮,後腿一挺;竟
要硬生生把馬雲英拋掉。
馬雲英被這突然一拋,身子凌空飛出!她顯然是第一次騎上馬背,突然碰上此等
蒙古烈馬,很有點手足無措。元兵看見,連忙跑上前制住烈馬,以免烈馬把馬雲英
腳踏死了。
就在此時,身在半空的馬雲英卻怒叫一聲道:“你這死馬!找死麼?…”話聲來
落,她就在半空突然一個靖蜒點水,右足輕輕一踏烈馬的頭部,身子卻已借勢彈起,穩
穩的重新騎回馬背上面!烈馬仰首氏嘯,似是向馬雲英表示臣服了,然後放開四蹄
風馳電掣般穩穩的向前飛奔起來。在前面傳來馬雲英一陣格格的得意笑聲。
帖木兒又驚又喜,道:“劉兄弟果然大有來頭,就連身邊的書憧,亦有如此絕頂馴
馬功夫。”
劉伯溫微笑不語,內心卻暗笑道:“三妹那是什麼馴馬功夫?她這是破天荒第
一次騎上馬背!但憑她那身輕功啊,休道尋常烈馬,只怕老鷹她也敢騎上去呢!”
劉伯溫飛身上馬,與帖木兒一道追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