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沖的東方姑娘

chapter.1

六月的太陽,張揚地有些煩躁。我趴在天橋的欄杆上,背後來來往往的人,和我隔離成了兩個世界。

毫無徵兆,我突然間放聲大哭。

喬涼辰,無論我怎麼去體貼你千瘡百孔的心臟,都會被你毫不珍惜地拒之門外。為什麼兩年了,我還是沒有辦法溫暖你的世界?

可能是我悲傷的有點誇張,終於有個人拍了拍我的肩膀,一隻拿著一張白色紙巾的手伸到了我面前。

我愣住,驚愕地忘記了哭泣。剛剛淌下的鼻涕險險地掛在臉上,我就是以這樣邋遢的形象震驚了你的雙眼。

很久之後,你還不停地感嘆,原來背影和正面真的可以形成那麼大的反差。你說這話時,還不忘摸摸我的腦袋,一臉賤笑地再加上一句:漠北北,你說你這淑女怎麼可以當得那麼業餘?

顧城音,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淑女,之所以會打扮成那個樣子完全是因為喬涼辰喜歡穿白色泡泡裙的葉潼潼,我才會以那種形象出現到你的視線裡。

可是我沒有向你解釋,只是傻傻地笑。

你問過我很多次,那天究竟是受到了多大的委屈,會哭成那個樣子。我神經大條地告訴你,雙子座本來就是喜怒無常的風相星座,所以平時才會做出很怪異的舉動。

實際上,那是你唯一見我毫無形象的樣子。可是,你卻沒有絲毫質疑。似乎我的話,真是如此理所當然。

再後來,我不再穿各式各樣的泡泡裙,和帶著蝴蝶結的鞋子。頭髮終於變成了齊耳短髮。你驚愕的說:漠北北,原來你是個假小子啊!說實話,你穿白色襯衫,白色帆布鞋的樣子,比那些蹩腳的裙子好看多了。

彼時,我與喬涼辰已經有三個月沒有聯繫了。

chapter.2

我揹著白色的揹包剛坐到自習室的座位上,就被隨後趕到的你拉起來,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我甚至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人就已經到了教室門口。你說:“漠北北,今天電影院留金歲月重溫李連杰版的《笑傲江湖》,我買到兩張前排的電影票,你陪我去看吧?”

你潔白的牙在太陽的照射下,讓我有些暈眩。我說:“城音,我實在是沒有興趣看電影。”

剛轉身,就被你架在懷裡,連拖帶抱地按到了你的單車後坐上。

你騎上單車,一溜風地蹬著,絕塵而去。我甚至沒來得及反抗。

到了電影院,你將車子停放好,又過來牽過我的手,自然地好像我們熟的已經成了一對情侶。我就這麼不緊不慢地跟著你的步伐,甚至沒有擺脫你牽著我的手。

我們進場以後,發現座位基本上滿員了。第三排兩個座位孤零零地立在場中。你牽著我走了過去。

然而還沒有坐好,電影就開始了。其實金庸爺爺的小說,我已經看了一個遍。相關的電視也看過了很多次。《笑傲江湖》裡我最喜歡的角色是東方不敗。

他雖然是個反派人物,又是不男不女的樣子,可是他的性格確實是我所欣賞的,敢愛敢恨。即便他愛的是個虛偽的男人,可我還是很佩服他的勇氣。

你突然拍拍我的肩膀說:“北北,我告訴你哦,其實我很希望東方不敗能和令狐沖在一起。”

我有些驚愕。令狐沖和東方不敗在一起?兩個大男人要違背所有倫理道德在一起?連我也接受不了。即便東方不敗是個不男不女的角色。

不一會兒林青霞躍入屏幕。我看著被改編過的一幕幕,稍微有點失落。畢竟先入為主,我還是支持原版的《笑傲江湖》。

突然,一個身影躍入我的眼瞼。是喬涼辰。

雖然光線很暗,我只恍惚看到一個背影,但我還是相當肯定,第一排從左數起第六個座位上,坐的是喬涼辰。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

下一秒,我便看到了葉潼潼。兩個人依偎到一起的樣子,甚是甜蜜。突然感覺鼻子一酸,眼淚下意識地奪眶而出。

你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突然抓緊我的手,卻什麼也沒有說,甚至沒有低頭看我。就在這樣尷尬且昏暗的環境裡,我拼命地抑制住自己的情緒。

前排燃起了一點零星,我呼吸卻越來越困難。突的,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等到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你見我清醒過來,立馬抓住我的手說:“北北,你怎麼不告訴我你對煙味過敏呢?”

我有點暈,隨口說:“城音,令狐沖是不是愛上東方不敗了?”

你原本繃緊的臉立馬放鬆,下一秒又皺起眉頭,朝門外大喊:“醫生,快來看看,這丫頭是不是腦袋被薰壞了?”

經過醫生地再三強調我沒事之後,你終於妥協了。一臉糾結地看著我說:“北北,你真的沒有傻掉麼?令狐沖和任盈盈才是一對良人。”

我有點失落地點點頭。腦海中卻突然閃現喬涼辰和葉潼潼親密的模樣,心臟還是在微微震疼。

還是在一起了麼?還是原諒了麼?

chapter.3

我抱著一本剛剛借來的《笑傲江湖》往自習室走去。你突然出現在我面前,我來不及抬頭看你,就已經實實在在地撞了上去。

我跌坐在地上,揉了揉有點發疼的頭。你連忙扶我起來,還不忘嘟囔兩句:“走路也不看路,摔疼了吧?”

我搖搖頭。將那本書抱在懷裡,卻發現崴了腳。你皺著眉頭說:“漠北北,穿平底鞋你也能崴到腳,太人才了!”

隨後一把抱起我,向醫務室走去。當我雙腳離地那一刻,臉突然發起燒來。顧城音,你總是這麼大張旗鼓,絲毫不怕別人誤會。

正當我想掙扎的時候,抬眼卻看見喬良辰和葉潼潼正手牽手向這個方向走來。一時竟然忘了身處何地,只覺得眼睛模糊成一片。腦袋嗡嗡作響。

顯然他們看見了我們。可是,喬良辰的眸子只在我們身上停留了不到半秒,就轉過頭去,倒是葉潼潼停了下來。

葉潼潼有些沙啞的聲音就那麼清晰地傳到我的耳朵裡。她說:“漠北北,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這個詞用得恰到好處。真的是久違了。

我笑得有點勉強,可還是禮貌地說:“回來就好!”

這時,喬良辰卻突然皺起了眉頭,有點不太開心的樣子。“漠北北,潼潼從來沒有離開!你懂麼?她在我這裡!”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左邊胸口。

我想我的臉此刻一定難看極了。喬良辰,你真就那麼討厭我麼?一定要把話說的那麼刺耳才行?

你有些煩躁,你說:“抱歉,北北的腳受傷了,這會兒不是敘舊的時候,有什麼事可以下次遇到再說!”說完,你便抱著我絕塵而去。

顧城音,那一刻我在你的臉上讀出了一種隱忍的感覺。你與喬涼辰和葉潼潼壓根不認識,我也從未和你提起過這兩個人。可是,似乎一切事情你都一目瞭然。我甚至懷疑你根本就是個先知。

到了醫務室,校醫為我擦了紅花油,你坐在我旁邊,有點無所事事。

過了許久,突然說:“漠北北,S市地產大亨的掌上明珠。17歲便考上本市a大,是10年全國鋼琴比賽冠軍。11年獲得全國芭蕾舞亞軍。年底被評為平面模特皇后。”

我有些驚愕,你居然知道這麼多,這都是我未向任何人提起的。你繼續說:“喬良辰,單親家庭,家境貧困。學習一般,只因其寫作一流,曾發表多篇小說,而被a大破格錄取。葉潼潼,S大校董的女兒,10年全國鋼琴比賽季軍,11年平面模特大賽亞軍。”

顧城音,我此刻甚至覺得你真的無所不知了。原來,他們你一早就知道。

你笑著摸摸我的頭說:“北北,喬良辰哪裡好?你看他那麼沒良心的一個人,害的你這麼難過。你還要繼續執迷不悟麼?”

我冷冷地看著你,說:“顧城音,我不知道你是怎麼查出這麼多資料的,但是,喬良辰不是個沒有良心的人,他只是……忘了我的存在而已……”

說到最後,連我自己都覺得底氣不足了。他,是壓根就沒有記住過吧!

你有些無奈地搖搖頭,說:“傻丫頭,值得麼?”

我瞪大了雙眼,狠狠地點點頭。

或許全世界都不理解,我為什麼這麼義無反顧。可是,只要我一個人懂得他的好,就可以了,不是麼?愛情,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接不接受是他喬良辰的事,而執不執著卻是我自己的事情。

chapter.4

十一的遊樂場很熱鬧,我坐在旋轉木馬上,一圈一圈地圍繞著自己的世界。

你突然出現在我的視線裡。離很遠就看到了我,還高調地向我揮了揮手。我低下頭不看你。

“北北,你居然喜歡這種遊戲啊?真是想不到呢!”你站在旋轉木馬的旁邊,看我一圈一圈旋轉。

終於停了下來,你牽起我的手,將我扶了下來。你說:“北北,C影樓在招《笑傲江湖》的平面模特,我想看看你穿古裝的樣子。”

在我沒有回答之前就被你硬生生拖走了。顧城音,我發現,自從遇到你之後,我就像一個失音的少女,從來不用發表任何意見,一味地按照你的意見,做了很多我壓根沒有興趣的事情。

就比如這次,我已經被按到了影樓裡。

卡其娜看到我的時候有點驚訝,她說:“北北,你居然會來參加選拔賽?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的,C影樓的主管我認識,並且熟的不能再熟了。

你倒也不尷尬,直接替我開口:“娜娜,你說北北這樣的大牌都被我請到了,還用選拔麼?”

我有些驚愕,似乎我身邊的每個人,你都很熟悉。只是,為什麼我到現在才認識你?

卡其娜笑道:“顧城音,沒想到你居然能把北北帶來,我簡直太受寵若驚了。只是,這次的角色,北北不適合。”

你突然就閔住了笑,你說:“我相信北北可以把東方不敗演的很好。”

我再次被驚住, 這次的模特主題居然是東方不敗,那個妖嬈的不能被稱之為男人的男人。

卡其娜無奈地說:“北北比較適合演《神鵰俠侶》裡的小龍女。東方不敗這樣的中性角色,我實在想不出……”

“娜娜,我想,我可以試試。”我打斷了卡其娜的話。說實話,我自己心裡也沒個底,可就這麼突然應承了下來。我突然很想走近東方不敗的世界。

卡其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你推搡著我們去試裝,才緩過神來。

我看著鏡中一身黑底紅邊的長袍,長髮隨意披肩的自己。臉上和手背上繪著大朵的紅蓮,妖嬈無比。

你進來的時候,看到我的樣子,差點撞到門邊的裝飾燈。卡其娜站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來。她說:“顧城音,你也有丟掉形象的時候啊!看來北北的形象塑造地很成功嘛!”

你白了她一眼,走過來站到我的身後說:“北北,你這樣的東方不敗,得迷死多少人去?我要是令狐沖一定愛慘你了,哪裡還會去找任盈盈?”

卡其娜接口說:“顧城音,你要是樂意的話, 我不介意把你扮成令狐沖哦!”

沒想到一句玩笑話,你居然當真了,非要卡其娜給你打造成令狐沖的形象。

等到你從化妝間裡出來時,正不斷地用手拽著長袍的下襬,走路一搖三晃地架勢,哪裡有令狐沖那瀟灑不凡的樣子。笑得卡其娜前俯後仰。

可是當你抬頭的那一刻,我們都笑不出來了。顧城音,你肯定不知道,你古裝的樣子安然極了,那種清新豪爽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我承認你真的是個美少年。

你將背後的劍重新整理了一下,對我笑道:“東方姑娘,我令狐沖是否有那個榮幸跟你一起繡花繡一輩子呢?”

你說完這句話,我立馬有種把剛剛的想法盡數扼殺的衝動,為什麼從你嘴裡說出的話,非要這麼弱智?卡其娜已經在一邊笑得坐到了地上。你卻渾然不覺,還裝模作樣地牽起我的手。

卡其娜終於笑夠了,拍拍衣服上的灰站了起來。她說:“好了,還差一個模特就到齊了。 ”

你突然就有點任性地說:“娜娜,令狐沖真的不能愛東方不敗麼?”

卡其娜顯然沒有料到你會說出這麼不著邊際的話。你解釋說:“肯定還少一個任盈盈的模特吧?可是,我想以令狐沖的形象和北北一起重新翻拍《笑傲江湖》,我希望新的故事裡,令狐沖能和東方不敗在一起。”

卡其娜有點為難地說:“可是原版就是令狐沖和任盈盈在一起啊!如果改了版,銷售量不一定會好呢!”

你一點也不體貼影樓攝影師的辛苦,張口就來:“頂多拍出兩種故事嘛!到時候看看哪個效果好,篩選好了。”

還沒等卡其娜說話,你就將她推搡了出去。走到門口的時候,你突然回頭對我說:“東方姑娘,你放心好了,令狐沖肯定會喜歡你的!”

我驚愕於你的堅持,和突發奇想。但是,心裡卻隱隱期待,新版的《笑傲江湖》裡東方不敗和令狐沖可以相守。

chapter.5

諾大的試裝間瞬間清淨下來,我坐在大大的試衣鏡前,梳著垂到胸前的假髮。

突然一個人躍入了鏡中。我一驚,轉過身去,竟然是葉潼潼。顯然看到我在,她也很驚訝。不過立馬又是一副很平靜的樣子。

“漠北北,原來你是這次影視的主題人物啊。”她有些輕佻地說,不等我開口,又說:“我是來演任盈盈的。”

不知為什麼,她剛說完,我的腦海裡就不自覺地現出了喬良辰的模樣。葉潼潼,喬良辰若是令狐沖,我想你之於他就是當之無愧的任盈盈吧?而我之於他,充其量是東方不敗,也只能是東方不敗。可是,為什麼我懂得珍惜,卻偏偏得不到我想要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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