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那串本屬林黛玉的紅麝香珠,寶釵卻戴著它招搖過市

紅樓夢:那串本屬林黛玉的紅麝香珠,寶釵卻戴著它招搖過市

賈元春賜的端午節禮,尤其被薛寶釵戴在胖手腕子上招搖過市的紅麝香珠,刺痛了林黛玉的心,黛玉說:

“……(我)比不得寶姑娘,什麼金什麼玉的,我們不過是草木之人!”

也讓寶玉產生了懷疑,說道:

“這是怎麼個緣故?怎麼林姑娘的倒不同我的一樣,倒是寶姐姐的同我一樣!別是傳錯了吧?”

傳錯的可能性不大,但分配錯了是肯定的,也就是說,這個節禮被人掉了包。誰有這麼大的膽?誰有這個能量?或者說誰有這個動機?

只有賈母口中自己那個不大說話的木頭人兒媳婦王夫人。

王夫人是不大說話,只是她一說話,往往就有人要倒黴;王夫人是個木頭人,只要她一動作,傷人是大概率的事。

屏山一口咬定王夫人將薛寶釵和林黛玉的節禮互換了,是因為小說裡出現了太多的暗示。

這個端午節禮是通過襲人之口彙報給寶玉的,說完了大家各自獲得的禮物,襲人有一句:

“你的是在老太太屋裡的,我去拿了來了。老太太說了,明兒叫你一個五更天進去謝恩呢。”

千萬別忽視這句話!

紅樓夢:那串本屬林黛玉的紅麝香珠,寶釵卻戴著它招搖過市

夏太監出來傳諭、送錢、送禮物,會不會專門將寶玉的挑出來送到老太太屋裡?當然不可能。宮裡來人,榮國府有一個政治意味很強的地方,可以接待官方來客的,就是榮國府正堂——榮禧堂。所有人的禮物也只會一併先到這裡。襲人說了,這些禮物一份一份的寫著籤子,不會錯。那麼,夏太監會監督著賈府的人一個一個派送清楚,防止他們調包嗎?更不會,對於夏太監來說,就是貴妃娘娘安排一個差使,東西送到,交代完娘娘的口諭,就回去了,不過一個端午節而已,就這點東西,你賈府怎麼派送是你們自己的事兒。

榮禧堂的主人,也就是王夫人,第一就需要將賈母的禮物給婆婆送去。也應該將寶玉和黛玉的禮物給賈母過目,或者至少讓老太太知道。如果真的是寶玉黛玉的禮物不一樣,反而是寶玉和寶釵的一樣,王夫人更要第一時間彙報賈母,這個代表著娘娘的旨意,她王夫人只有彙報的份兒。

如果,寶玉黛玉的禮物是一樣的,王夫人一定不肯送去,這明顯有賜婚的意味,自己心儀的是外甥女寶釵,她怎麼可能去為黛玉抬轎子?就這麼給老太太送過去,等於坐實了寶黛姻緣,王夫人不可能這麼做,絕不願意這麼做。

問題來了,結果是賈母屋裡只有賈寶玉的禮物,既沒有寶釵的,也沒有黛玉的。有一份和寶玉同等規格代表著賜婚的禮物,賈母還沒有得到第一手材料時,王夫人就在自己的榮禧堂就將禮物分送完了。

王夫人這是迴避了,即沒有給賈母過目,也沒有正面向賈母說清楚。為啥出現這樣的局面?只有王夫人悄悄給掉了包可以說的通,她心虛,她不敢堂而皇之的將兩份節禮拿出來。才會出現寶玉的節禮獨自出現在了賈母屋裡的情形。

紅樓夢:那串本屬林黛玉的紅麝香珠,寶釵卻戴著它招搖過市

王夫人的那點花花腸子怎麼可能瞞得過賈母,老太太早已洞若觀火,不過是當時隱忍不發罷了。但賈母是何等樣人,接連用了六手出擊,將王夫人和她支持的金玉一派打回了原形。

第一手、賈母交待寶玉,明兒一個五更天你去進宮謝恩。意思是你親口問問你大姐。否則就算謝恩,有賈赦、賈政和賈珍,怎麼輪得上寶玉一個白身進宮呢?況且他一個小孩子也代表不了賈府。

第二手、賈母將應該爺們兒唱主角的清虛觀打醮,變成了自己帶隊的賈府女眷的娛樂活動。當然老太太是有目的的。

第三手、清虛觀打醮,王夫人、薛姨媽、薛寶釵明確表示不去,賈母發話了,王夫人既然不去,那可以,薛寶釵和薛姨媽必須去。去幹嘛?去看賈母和張道士演雙簧啊!然後再把這齣戲回來傳達給王夫人唄。

第四手、清虛觀打醮,所有的小姐只帶兩個丫鬟,唯有林黛玉帶了三個,黛玉自己不可能出這樣的格,只會是賈母的授意。意思是我這個外孫女最高貴,我就是要抬舉她。

第五手、賈母和張道士唱了一出雙簧,說有一個和尚說了,寶玉這孩子命裡不該早娶。寶釵這時已經過了及笄之年,到了該嫁人的年齡。年齡還小兩歲的寶玉不能早娶,這明顯是說你薛家想讓薛大姑娘拖成剩女,隨你們的便。

第六手、清虛觀一回來,賈母當眾拋出了“冤家”論,說寶玉黛玉是一對兒小冤家,算是把寶玉黛玉的關係挑明瞭。王熙鳳神助攻,說寶玉黛玉兩個人是“黃鷹抓住了鷂子的腳,都扣了環了。”賈母對這一局面相當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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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母的連環手段取得了徹底的勝利,也引發了嚴重的後果。寶釵前所未有的發了怒,訓斥了一個叫靛兒的小丫頭;王夫人更是動了雷霆之怒,撞在槍口上的金釧姑娘在這次交鋒中成了炮灰。

這時的賈母和王夫人,連保持大家族體面最基本的表面工作都賴得做了。證據就是榮國府的端午節正餐午宴上,婆媳倆根本沒有同框,日常賈母吃飯,王夫人尚要一旁服侍,這麼重要的節日,兩個人各吃各的,豈不怪哉?賈母的端午宴是怎麼個情況作者沒有寫,王夫人的倒是寫了,王夫人不高興,薛姨媽和寶釵也不高興,氣氛不對,王熙鳳也不敢多說一句話了,三春和黛玉同樣打不起精神,寶玉自然覺得沒意思。大家胡亂一吃,早早散場。自然是受了不小的打擊,否則不會是這種局面,還有也暴露了王夫人的水平,讀者可曾見過賈母主持的宴會如此的冷場?

如果說上述細節讀者認為意猶未盡的話,讓我們看看元春都賜了什麼東西吧。

上等宮扇兩柄,紅麝香珠二串,鳳尾羅二端,芙蓉簟一領。

鳳尾羅:如果僅僅侷限在黛玉和寶釵二人範圍裡,瀟湘館又稱有鳳來儀,裡面的千竿翠竹是鳳尾森森,和黛玉高度契合,和寶釵扯不上一毛錢的關係。

芙蓉簟:這是一種芙蓉花紋的細竹蓆。芙蓉,只能是黛玉,“除了黛玉,誰也不配做芙蓉”,這是李紈親口所說。既然是賜給寶釵的,賜牡丹花紋的多好,多契合寶釵,幹嘛非得是芙蓉?

紅樓夢:那串本屬林黛玉的紅麝香珠,寶釵卻戴著它招搖過市

紅麝串:麝香是極為熱性的東西,熱性的藥材,那是寶玉準備用來給黛玉配藥的,紫河車、人行帶葉參,何首烏等等。人家寶釵用的東西都是涼性的,白色的花兒呀、雪呀、霜呀、黃柏之類的。讓寶釵帶上熱性的麝香,不搭調呀。還有,林黛玉是什麼?絳珠仙子啊,就是血紅的珠子。曹雪芹寫黛玉和寶釵二人,一熱一冷,一紅一白,為啥到了紅麝串子,就搞反了呢?

《紅樓夢》從二十八回一直到三十五回,八個回目都在寫端午節以及發生的大小事,其實就在二十八回一開始,曹雪芹就寫了王夫人換了林黛玉的大夫和藥方。王夫人向黛玉說道:

“大姑娘,你吃那鮑太醫的藥可好些?”

黛玉答道:

“也不過這麼著,老太太還叫我吃王大夫的藥呢。”

“鮑”,鮑肆之臭,古人凡用到“鮑”字,都不是什麼好事。曹雪芹不浪費一字筆墨的人,沒事幹了,突然來這麼沒頭腦的一句。

其實不然,既然是王夫人換“藥”,後面也就有了賈母的撥亂反正,重歸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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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原著:甲戌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庚辰本《脂硯齋重評石頭記》,人民文學出版社120回通行本《紅樓夢》(庚辰底本前80回)

圖片來源:清 孫溫《繪全本<紅樓夢>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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