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婚|一件碎花連衣裙

連衣裙 服裝 不完美媽媽 模特 棘子樹下 2019-05-13
裸婚|一件碎花連衣裙

裸婚|一件碎花連衣裙

文|在昔

這是我非常喜歡的一件連衣裙,可是現在,它只剩下了一件外搭。

下了幾天的連陰雨,屋裡愈發顯得陰冷。我從櫃子裡找出了這件外搭,雖然我還是很喜歡它,但是一年下來也只榮幸它一兩次。

有些事情就像記憶裡的荒草,留著無關痛癢,拔掉卻會隱隱地疼。

我穿著它坐在床上看書,先生回來了。他的目光隨意地在屋裡掃了一眼,然後停留在我的身上,“這件衣服真好看!”他說。

我撇撇嘴,不以為然。“你知道這件衣服是什麼時候的嗎?”我猜他說不出來。“怎麼不知道?這是結婚時買的嘛!”他自問自答。

我們是裸婚。裸的徹徹底底。

十幾年前的一天,婆婆拿出二百塊錢,說:“你去買件衣服吧!”我沒有接。小嬸從婆婆手裡把錢接過來,說:“走!我領你逛街去。”

百貨大樓二樓第一家,一個模特身上穿著一條紅色的碎花裙子,上半身是純色針織的無袖坎肩,裙子是棉布帶著很多的小碎花,長長的從腰際垂下來直到腳裸,外面是一件同樣顏色的針織小外搭。我並沒有喜歡上,可是小嬸一眼看上了,喜歡的不行。

“就這件了!”她興致勃勃地一邊撫摸著布料一邊對我說。婆婆給的錢,加上我自己的二十元,這件裙子便被我和小嬸買下了。

回去時,心裡覺得有些不安,一套裙子居然花光了所有的錢。小嬸倒是挺興奮的,我初來乍到,和小嬸格外投緣,小嬸很樂意幫我做這些事情。此時,她就像一個做了一件大事的功臣,率先推開院門走了進去。

屋裡的氣氛不太好,婆婆和她的女兒都拉著個臉。見我們進來,女兒說:“買的啥衣服?拿過來我看看!”小嬸把袋子遞過去,她坐在炕上動作傲慢地打開袋子,“啥玩意啊!難看死了,多錢買的啊?”說完隨手一扔,裙子被甩到了炕上的一個角落裡。

我的心裡有一絲的不爽,可是這種委屈是自己找的。面對她的刁難和蠻橫我依然選擇諒解。我走過去把衣服裝進袋子裡,小嬸見狀說了會話就走了。先生的妹妹整晚都不高興,和婆婆爭吵了起來。第二天上午,她拿著婆婆給的二百塊錢興沖沖地出門了,臨走時瞅了我一眼,帶著挑釁的樣子。

裸婚|一件碎花連衣裙

變成小被的碎花裙

我與這件裙子好多年不曾相見了。它是我青春的一個疤,又是一個有著代表意義的東西。沉重到我不想提起,看見又會感嘆良久。

即便是裸婚,即便僅僅這麼一條裙子,即便只有一個幾平米的小屋,和唯一的一個家電——電視機。放置電視機的木櫃是婆婆和公公結婚時的物件,現在擺放在我的屋裡,也是這屋裡唯一的傢俱。土炕上鋪著一床新的被褥,唯一的一床嶄新,把這個小屋襯得有了光彩。可是,她們的注意力並不在這些上面。

她們是先生的表妹,有一個做了我的伴娘。可能我的全部家當不值得她們品頭論足,於是,我的裙子吸引了她們。“我要是有兩百塊錢,是絕不會花在一件衣服上的。我會買幾件便宜些的,然後換著穿……”我的這件裙子,在這幫姊妹那裡掀起了一股浪花。

先前說過我和這條裙子分開良久,應該說永遠的不見了。第二年回母親家裡,走時未帶。於是,這條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在當時備受爭議的裙子,我再也沒有可能穿上它。在我的心裡,這是一個遺憾。因為,它是唯一一個,所謂我人生重要場合的見證。卻是那麼的卑微。

後來我問過母親那條裙子。母親指著炕上的一條小被,說:“那就是……多難看啊!讓我給剪了。”我居然沒有認出來,面前的紅色碎花小被,竟是我心心念唸的那條碎花裙。說不出心裡有多痛,可畢竟是一條裙子,那段不堪回首的時光,看來註定會被慢慢地去忘記。

我依然清晰記得當時穿上這條裙子的樣子,捨不得穿,鄰居們都說:“你是新娘子啊!怎麼能不穿一件新衣服?”於是,我穿上那條碎花裙羞澀地站在她們的面前。小嬸看了頻頻點頭,一再的肯定自己的眼光確實不錯!我從她們的眼神中看到了讚歎和豔羨。她們一邊圍著我前後左右地看,一邊感嘆著她們的韶華易逝。先生的妹妹從屋裡走了出來,先是一愣,把我上下打量一番,繼而從鼻子裡哼了一聲,直挺挺的從我身邊走過。

我走到街上,很容易成為人們的聚焦點,不斷有人圍過來,問我這條裙子是從哪裡買來的。有一個不相識的女人攔住我,說:“我也有一條和你差不多樣式的裙子,可是沒有你穿的好看呢!是不是沒有你個高?”

這條裙子一度讓我成為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裙子被母親做了被面,可是外搭呢?外搭應該還在。可是母親根本就記不起來了,“或許是被我扔了,也說不定呢!”聽到母親這樣說,我也覺得是自己妄想了。

有一年的夏天,趁著大中午的太陽,我和姐給母親晒被,整理一些衣櫃和箱子。“這是什麼?扔了吧!”姐從一個箱子裡拽出幾件舊衣服,我看見有一個很熟悉的影子,隨即走了過去,拿起一看,發現正是我那條碎花裙的外搭。我一把拿過來捂在胸前,說:“不能扔,我找了它好久呢!居然在這裡。”

她們自是不明白這件衣服對我的意義,很多事情我只想讓它們埋在風裡,並不想提起。可是關於這件碎花裙,它是我倉促的青春,是我那些年度過的艱難歲月,是對於執著的沉痛埋單。我知道,當我能坦然的讓那段時光在我的筆下開花,我亦是和自己和解了,和過去和解了。即便它是那樣的不堪回首。

假裝開心,偶爾難過,不是不再堅強,而是那些年的堅強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氣。蘇軾有詩曰:“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不是被一條碎花裙所牽絆,是我心疼那些舊的東西,連帶一去不返復的舊時光。當我披上暗紅色的碎花裙外搭時,夢境便倒退了千年,而我,在夢之外。

2019.5.7記。

裸婚|一件碎花連衣裙

浮世萬千,吾愛有三,

日,月,與卿。

日為朝,月為暮,

卿為朝朝暮暮。

用文字的執念,

邂逅人間的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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