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子湖的味道

梁子湖 涇河 武昌魚 銀魚 螃蟹 新江夏 2019-02-01

坐在梁子湖上的畫舫中,用這裡生產的青白瓷餐具,品嚐船孃用湖水煮的湖魚,講著與湖相關的故事,據說是千年前的文人墨客最愜意的一種消遣。每逢這種場合,酒總是不夠喝,紙總是不夠鋪,墨總是不夠舔,詞總是不夠用……

梁子湖的味道

(網絡配圖)

歷史一晃,即使長達千年也如白駒過隙。多少往事、多少名流、多少愜意統統沉進一波又一波的湖浪裡,唯有湖邊上蒸騰的水汽,依然氤氳。

有一年冬天,因為受邀來到古城西安講學,在這個缺水的城市裡,偏偏享用了幾尾頗具特色的野生魚。主人說,這些魚都來自天下聞名的涇水(河)。

魚未進口,我先自被涇河的大名給震懾住了,這些“涇河老龍”的子孫們,一定是天下絕味吧?因為這涇水太有名了,剛剛翻開《西遊記》的那一年就知道了它!

飯後,一位早年的學生悄悄對我說:“要說吃魚,哪裡的都不如我們梁子湖水煮的湖魚,那種香、那種白、那種嫩、那種膠、那種肥,那才是魚中真味!”

一連六個“那”!

我愣住了,就在我的眼光滑過他的臉龐時,看見他的兩眼中似乎悄悄地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淚光。

……啊,他已經好多年沒回家了,我以為高曠的大西北,早就風乾了他舌尖上的記憶,哪裡知道這幾尾野魚,竟然又打撈起他那深藏在血脈裡的梁子湖味!

我知道,這位在世界各地飛來飛去的鐵腕哥們,有幾種山珍海味能入他的法眼?但他偏偏只記住了梁子湖,記住了南北咀的湖水湖魚湖味!

鐵漢也有柔情,這大概是家鄉情結使然吧。有了這種情結墊底,只要思緒一旦被牽動,味蕾隨時都可以檢索出他身上存儲的那份早年的記憶,哪怕它早已溶進了血液,滲進了骨髓!

近年來,央視推出了一檔美食文化節目《舌尖上的中國》,的確促使不少人進行了觀讀遷移,那每個遊子的舌尖上,“中國”都變得是如此具體、如此深刻,就像我的這位學生,他此時舌尖上的“中國”就是梁子湖,就是南咀和北咀,就是那銀魚、武昌魚、鱤魚、螃蟹……,就是那說不完、道不盡的香、肥、嫩、膠……

梁子湖的味道

一個人要記得一個地方,常常會將它放在味蕾中,其實這並非刻意,只是生物本能使然。這是因為,人舌尖上的味蕾不僅多,而且識別能力極高,記憶能力極強,即使斗轉星移,屬地更迭,那味蕾的記憶依然如故。難怪李白識得江夏的青蓮、蘇軾記得西山的麥餅、馮京不忘靈泉的狗肉、熊廷弼深愛湖泗橋的合面、項英偏愛舒安的藠頭……

我這位一直記得梁子湖水煮梁子湖魚的學生,就是因為味蕾把“梁子湖”三個字和關於魚的記憶糅合在一起了,他讓每一塊魚肉、每一勺子魚湯,都染上樑子湖的水色,滲透了梁子湖的珍味,從而也讓“梁子湖”中的每個字都浸透了魚鱉蟹蝦的濃香。

梁子湖的味道

味蕾的確是有記憶的,成人有,小孩也有,每一個人都有。故鄉是一個人生命開始的地方,是人們最難忘的地方,甜蜜也好,痛苦也罷,那裡總是存儲著數不清的記憶,而其中最容易被人勾起的,往往來自味蕾。我們可能不記得喂進嘴巴的第一口食物,說不清那到底是酸是甜是苦是辣是鹹,但卻可以統一於“家鄉味”這三個字中。無論走到哪裡,這家鄉味都是難以忘懷的,那僅僅是家鄉味?僅僅是偶然泛起的瞬時記憶?

生物學家說,每個人約有一萬多個味蕾,廣泛地分佈在舌頭的表面,尤其是在舌頭背面、舌尖和舌側,即時嬰兒也不例外。人們吃東西的時候,通過咀嚼,以及舌與唾液的反覆攪拌,味蕾便受到刺激,將信息傳送到大腦,於是便產生了味覺,產生了各自的喜好或者厭惡,留下了一份記憶。倘若這份刺激非常深刻,這份記憶就會進入“專檔”,伴隨我們的終身。

我不懂生物學,不明白味覺心理,不知道味覺的形成機制,也弄不清那麼複雜的品味程序。即便如此,但我還是依稀知道,味蕾能夠幫助自己記住那些可口的食物和曼妙的滋味,哪怕不知道用什麼詞語來表達。就是因為沒有文學家的天賦,沒有美食家的造詣,沒有旅行家的閱歷,所以才採用了一個最簡單、最原始的方法,那就是記住這些美味的來源地,從而在腦海裡烙下一個又一個抽象卻又那麼具體的地名,譬如“梁子湖”,譬如“南北咀”,譬如“青山島”,譬如“天子山”。

梁子湖,家鄉的湖,世界的湖。她依山牽瀆、港汊密佈;她人文薈萃,物華天寶,特別的山風水氣,釀造出特別的自然滋味和人文意蘊,這裡的美食琳琅滿目,層出不窮,譬如冬瓜腳魚羹、清蒸武昌魚、蟹黃嫩豆腐、油烹小銀魚、鮮藕、早蓮、薏米、大蝦……這些美輪美奐的“梁子湖”,是大美楚味說不完、道不盡的味趣、文趣、鄉趣、情趣!

啊,原來“梁子湖”不是一張湖,她是樑湖兒女遞給世界的一張名片,上面用幾千年的大荊強楚,用數百萬俊男靚女寫出的“山文化”“湖文化”和“島文化”。

(原標題:湖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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