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在父親的散文裡感受時光成長

戀愛 寧靜 不完美媽媽 散文 美女 讀書 潮頭文學 2019-06-03
散文:在父親的散文裡感受時光成長

作者:(貴州)王鴻鷹

我有這麼一個朋友,他的筆名叫“戰贏”。他,陪伴著我一天天成長;我,眼看著他一天天變老。戰贏,他是我的父親王沾雲。一個至情至性於散文寫作的布依族作家。

在漸漸變老的時光裡,父親筆耕不輟寫了二十多年的散文。從父親的一篇篇散文作品裡,我體會到父親在成長中留下的人生感悟,體會到父親在與時間鏖戰中積累的點點滴滴。從父親的筆下,我體驗到了成長的苦澀,感受到了時間的流失,感受到了心靈的寧靜,感受的了生命的可貴。細細閱讀父親的散文,我在恍然間驀然明白,父親已經不再年輕。年輕的我就像年輕時候的父親,在時光成長中不斷地感受著生命的可貴。

“穿越泥土的芬芳,在根鬚的末端尋找你的初心,看到了你夢想的執著。伏蜇在深深的土層裡,你靜靜地等待,等待那場能夠讓你獲得能量的春雨的滋潤,等待那個能夠讓你破土而出的時節的到來,等待那股能夠讓你勇往直前的力量的迸發。土層深處的幽黯,讓你夢想成真的渴望變得更加強烈。土層深處的板結,讓你追逐夢想的動力變得更加強大。無論擋路的土層如何板結堅硬,也要奮力一搏,浴血一拼,朝著夢想成真的目標挺進。即使錯過了季節,也要穿破層土,到太陽光下感受奮鬥給生命帶來的幸福。”

這是父親的散文《我膜拜的目光一地卑微》中的一個段落,我頗為喜歡。從這篇散文中,我讀到了很多正能量,讀到了很多我們年輕人身上缺少的品質。我們這一代人,不缺文憑不缺機會不缺夢想,但是缺少堅持缺少努力缺少拼搏。從這段充滿激勵的文字裡,我體會到父親為夢想而堅持的苦澀與為夢想而守望的執著。這段文字折射出父親為實現夢想而堅持拼搏面對困難永不放棄的一種精神,是父親對我情意深長的殷切鼓勵,是父親對我語重心長的諄諄教誨。

“你的成長與提升,是你不斷磨鍊自己的結果。別人只看到了你的提升與成長,卻沒有看到你的付出與努力。”

讀著父親描寫竹筍成長的情景,我彷彿覺得,父親描寫的不是竹筍的成長,而是在描寫我的成長。我彷彿聽到父親正對我說,成長是需要不斷付出努力與汗水,但沒有人看見你的汗水與努力,你只有不斷提升自己不斷強大自己,才是最好的成長!

“我卑微的生命,追尋著你高雅、純潔、虛心、有節、剛直的君子風範,在歲月的更替中提升一點點高度增強一點點密度煅造一點點硬度豐富一點點風度,然後在一種自得其樂的滿足中慢慢老去……”

從父親筆下的這段話,我讀到了一種人生的自信與坦然。這,又像多少個成長的少年呢?這,又像多少個父親培養著自己的孩子不斷成長呢?時光,能不能在父親的坦然與自信中變得慢一點呢?可是,我的父親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得兩鬢斑白。那麼,父親的青春又是怎樣的一番景象呢?

父親的青春與幻想,又何嘗不是如我一般,年輕的色彩永遠留在心中。我在父親的散文《那縷暗戀情愫依然年輕》中,讀到了父親在二十多歲時的青春幻想,讀到了在那座大山深處一個普通青年對戀愛的美好向往。父親在文中這樣直白地寫到——

“那時,我剛好二十五歲,正是渴望找女朋友談戀愛的時節,正是渴望有一個漂亮賢惠的女人能夠跟自己結婚安家的時候。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見到漂亮的女生,青年男子都會激動一陣子,都想去追逐一陣子。這是青年男子內心躁動的顯著特徵。我不也不例外。”

萬物皆有情。何況我的父親當時還是一個二十五歲的年青人呢?這段文字,更像是他日記中的文字,描繪著青春的美好願景,記錄著青春的內心獨白。這段二十多年前的內心獨白,是父親用青春的幻想寫下來的情感文字。讀父親的這份獨白,我彷彿看到,父親在跟我現在一樣年輕時,心間總有一絲絲一縷縷對女孩的幻想在縈繞,總想去追逐去享受那份令人神往的甜甜的粉紅色的戀愛。

“我知道,牛郎織女的故事肯定不可能在我的身上出現。自從牛郎織女的故事成為經典廣泛流傳以後,美女在野外洗澡,都不會脫得精光。何況,牛郎偷走織女的衣裳後能夠娶到織女,天意註定要有神牛鼎力相助。而我趁你洗澡時偷走你的衣裳,絕對不會獲得你的好感,因為我的行為猥瑣。

我終究沒有學成牛郎。因為,你一直沒有下樓來到小河邊。沒有機會接近你,我只能遠遠地望著你。用視覺攝取你外在的美麗,然後在靈魂的深處想象著一個又一個美麗的豔遇。”

父親在文中用獨白的方式,幻想著自己希望有一場牛郎織女那樣的一場豔遇,幻想著有一場美麗的愛情在自己身上發生。這份幻想又何嘗不與年輕的我們一樣呢?從父親二十多年的回憶裡,我可以想象父親青春的浪漫。時間讓人成長也讓人變老。現在,我那個曾經年少充滿幻想的父親,已經變得兩鬢斑白。時間的流逝,真是一個無情而又讓人不得不去接受的現實。

“時光老了,歲月老了,容顏老了。那縷暗戀情愫,在記憶裡卻依然年輕。

偶爾回想起那次夢幻童話般的遇見,那縷淡淡的暗戀情愫,就會慢慢地讓記憶變得甜蜜起來……”

這是父親對時光流逝的感嘆。是的,時光流逝得很快,原先的羞澀的原先的幻想,都已經在流逝的時光裡變成了父親甜蜜的回憶。

時間總是在寧靜中伴隨著我們成長,成長讓我體會到父親筆下的寧靜,是一種來自內心深處的寧靜。父親在散文《駕一隻竹筏在江面盪滌心念》中寫到——

“心念靜了,江面靜了,河岸靜了。不需屏息,不需凝氣,我聽到了山風吹過河谷上空時的陣陣哨音,我聽到了時光灑落在江面時發出的絲絲脆響,我聽到了江波閃爍粼光相互碰撞時發出的悠悠聲韻,彷彿一曲曲天籟之音在耳際邊縈繞,讓我彷彿置身天人合一的神仙境地,胸中塵埃雜念蕩然無存,猶如碧水藍天一樣開闊一樣純淨。”

讀這段文字,剎那間我感受到了其中蘊藏的韻味。心靜可以感受到身邊的很多美好。其實,我們身邊有很多美好的事物,只是心裡的浮躁讓我們無法發現這些美好的事物。當內心平靜下來的時候,這些不曾出現在眼中的事物,就會變得無比美好。在追逐夢想的過程中,我們前行的腳步有時難免會偏離自己的初衷。這時候,我們就要靜下心來,細細感受自己成長中的美景。

“一汪碧綠的河流從竹林深處流過,將一河江水變成了靜謐的默契。翠綠的竹林深處,幽靜得讓心跳的聲音響如樂鼓。佇立,佇立,再佇立,在幽深的竹林裡,我似乎已經佇立成了一棵修長修長的竹,外直中空,虛懷若谷,骨節相聯,節節挺進,素面朝天,清淡高雅,清峻堅韌,頂天立地。哦,原來在山村的寧靜裡,我也可以把自己想象成一位高雅虛心、有節剛直的謙謙君子。於是,縈繞在耳際的塵世喧囂,淤塞在心靈的紅塵浮躁,漸漸在幽靜的竹林深處趨於平靜。”

父親在散文《走進山村的寧靜》中說的這段話,教給了我如何讓內心平靜下來的方法:成長過程中,自己的內心難免會浮躁,這個時候,就該停下腳步感受一下自己內心的寧靜,想象自己是一位高雅虛心的君子,大隱於幽靜的竹林中,靜靜地感受著自己身邊的另一中美,去聆聽自己成長路上跳動的心聲。

成長與時間相伴。時間在成長中流逝。有一代人成長了,必然有一代人老去。讀父親的散文《沖喜》時,我不禁潸然淚下。我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掉落,那段塵封已久的畫面,在我腦海中一點一點地浮現出來,讓我感嘆時間的無情感嘆歲月的蹉跎。

“我看了看父親所說的那株梓木樹,樹幹最粗壯的那一段,橫截面的周長也就一米五六左右,如果用來製成棺材,未免也太小了一些吧。父親曾多次說,他百年歸天的時候,最大的心願就是能夠有一口‘三大埂’的梓木樹棺材來安身。‘三大埂’棺材,即棺材的蓋子和兩塊側板都是整塊木料的棺材。寨子裡的老人,都以能夠在百年歸天之時使用梓木樹棺材為最大的榮耀。”

父親和爺爺的對話,何嘗不是一句句挑動著我的心?又何嘗不是挑動著每個父親與兒子的心?現在,我讀著父親與爺爺的對話,發現我的父親也到了爺爺的年紀,不禁感嘆時間真快,成長讓人措不及防。

《沖喜》是老一代人的回憶,是我們年輕人缺少的一種經歷,缺失的一種感情。在《沖喜》一文中,父親用壽木為爺爺沖喜,側面敲擊出想讓時間過得慢一點,想用這種風俗讓爺爺的病好起來,讓爺爺能夠長壽起來,這是一個兒子對父親無聲的孝意。

“把壽木擱放平穩,我和兩個弟弟,一一給幫忙的寨鄰敬酒和敬菸。三伯父、大姑父和父親,在堂屋裡給家神點香和燒紙錢,鄭重地向祖先們報告,今天為我父親接壽木進屋‘沖喜’添壽,希望祖先們保佑我父親從今往後身體一天比一天健康,添福增壽,長命百歲。燒完紙錢,父親面向大門在堂屋裡站著,作好恭迎壽木進屋的準備。隨後,三伯父拿著一疊紙錢來到院壩裡,先在棺頭燒幾張,後在棺尾燒幾張,便讓幫忙的寨鄰動手把壽木抬進屋。手捧壽木棺頭的寨鄰們剛邁過門檻踏進堂屋,院子裡便炸響噼噼叭叭的鞭炮聲。父親站在堂屋裡,恭恭敬敬地向進屋的壽木鞠了三個躬作了三個揖,三伯父也同時在門口大聲唸到:壽木進屋,增壽又添福!壽木進屋,增壽又添福!壽木進屋,增壽又添福!大吉大利——!”

父親對抬棺進屋沖喜的細緻描寫,再現了布依族沖喜民俗的隆重畫面,將一個兒子對父親的孝順寫得形象生動、感人肺腑。這就是我的父親,這就是我父親對他父親的愛。

成長總是伴隨著辛酸苦辣,時間在我們不斷成長中悄然流逝。我在父親的散文裡感受到時光的成長,我在父親的散文中找到了父親的感嘆,願時間走得慢一些,願父親在他如詩如畫的散文中留下更多美好寶貴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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