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去仍少年

老邁的雄鷹最後還是選擇搏擊長空，在墜落之前留給我們的仍是傲然的飛翔姿態。

要麼飛，要麼墜落

沒有官方聲明，馬努·吉諾比利（Manu Ginobili）本人也未親口承認，但是種種跡象都在表明——這2017年西部決賽的第4場，將會是吉諾比利籃球生涯的最後一場NBA比賽。

臨場將他放到首發陣容便是一個再明顯不過的信號。實然，馬刺隊已經摺損了託尼·帕克（Tony Parker）以及科懷·倫納德（Kawhi Leonard）兩員戰將，但是“因為外線人員捉襟見肘而把吉諾比利移上首發補充火力”這樣的理由是站不住腳的。整個NBA生涯中，他在絕大多數時間中（992場常規賽，只有349場擔任首發）都一直在扮演著“最佳第六人”的角色，他也非常適應格雷格·波波維奇（Greg Popovich）這樣使用他的方式，在熟悉的時間點被替換上場，他好像也能就此發揮出百分之兩百的戰力。

上一次吉諾比利首發出場還是在3年前。不過他只頂替丹尼·格林（Danny Green 手部傷勢缺席4周）首發了兩場，便被撤回了板凳席。原因很簡單——他首發出場時的狀態實在太差了。果不其然，剛重回替補角色，他便在比賽中砍下了29分。他總歸還是更喜歡後發制人。

賽後，當波波維奇被問到讓馬努首發的原因時，老頭子只是淡然地回了一句：“我們尊重馬努。”這句意味深長的話也值得引起球迷們的警惕。

在這場比賽裡，吉諾比利出場了32分鐘，上一次他得到那麼多的出場時間也得追溯到3年前了。在這場比賽中，他在這充足的出場時間內還是盡其所能做著一切能幫助取勝的事情。然後他被替換下場，好像是事先與教練達成了默契似的，車到站了，吉諾比利應聲下車，也沒有因為旅程的提前結束而表現出太多懊惱的情緒。倒是整個AT&T中心的觀眾們像是得到了什麼信號，不約而同地全體起立，鼓掌致意的同時，還高呼著他的名字：“曼努！曼努！”連正在罰球斯蒂芬·庫裡（Stephen Curry）也停下來為其拍手致敬。這一刻，活生生就是一副送別英雄的感人場面。

他用毛巾捂住了嘴，收斂起了往日的調皮神情，若有所思。是因為失敗而感到遺憾嗎？是被球迷的熱忱所打動了嗎？是終於不得不面對結束而百感交集嗎？曾有人說過，當一個人的情感充沛到一定程度時，他會被思緒的潮水所淹沒，時間彷彿停格，一瞬間有千千萬萬副畫面快進般地在腦海中飛速放映。也許，此刻的吉諾比利便是如此。

“我會在未來的三到四周時間內做出決定（是否選擇退役），我會好好考慮我家人們的意見。”又是如此模稜兩可的回答。他始終還是有些不甘心的，但他要面對的，是老去的身體帶來的力不從心，他馬上就要40歲了。他需要時間冷靜一下，從長計議。這對馬刺的球迷們可算不上是什麼好消息。因為去年夏天，球隊中最偉大的領袖蒂姆·鄧肯（Tim Duncan）在被問及相同問題時也做如是回答。然而提心吊膽的球迷們啊，最終還是盼到了鄧肯宣佈退役的壞消息。

吉諾比利在去年也一度被傳有可能隨鄧肯一同退役，但他還是選擇與馬刺續約一年。結果會如何？誰知道呢？他就只是還想打球而已。那麼現在呢？被橫掃的結局甚至顯得有些殘忍，吉諾比利在這一年中，獲得他所期待的東西嗎？他們這賽季贏下了61場比賽，有些“意外”地進入了西部決賽。沒有人想過他們會在“後鄧肯時代”的第一個賽季拿出這麼出色的成績單。

更何況在今年的季後賽中，吉諾比利已經做得足夠出色了。

雖千萬人吾往矣

在季後賽開始之前，吉諾比利發了這麼一條推特：“常規賽結束了，61勝21負是一份很棒的成績，但現在我們都是0勝0負。#Go Spurs Go!#”隨後他又晒出一張自他加盟馬刺隊以來，過去15賽季馬刺隊的戰績——沒有一個賽季的常規賽勝場低於50場，這個數據讓人咋舌。而在聯盟中浸淫了那麼久的吉諾比利，其實早已摸清其中門道：常規賽和季後賽完全是兩種比賽。常年處於一種穩定的贏球模式之中的他，早已對常規賽的勝利感到麻木，季後賽才是真正的大舞臺。

然而在今年季後賽的第一輪比賽中，吉諾比利卻創造了一項非常尷尬的紀錄——在對陣灰熊隊的前4場比賽中，他15投0中，一分未得。這並未引起太多爭議，更多的人都是擺出一副“意料之中”的反應，開始要憑著這樣的糟糕狀態對他的生涯判死刑：“馬努垂垂老矣，也是時候退役了。”畢竟，他已經不再是球隊的核心人物。

選擇留隊一年，吉諾比利並不是還貪戀做英雄的感覺。他早已經有退位讓賢的覺悟，現在的這支馬刺隊，已經經歷了更新換代，球隊已經有了一個值得託付的新主倫納德，還有一批年輕的角色球員已經能充當要角。GDP時代已經翻篇了。但他很清楚，在鄧肯退役之後，這支球隊需要一個老將。一個能在更衣室中對年輕人們耳提面命，一個能替寡言少語的倫納德發表演說，一個能在關鍵時刻提供充足經驗以及殺手本能的精神領袖。他覺得球隊還需要他。

可他沒有想到還會有需要他重新掛帥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