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湖吟:故鄉的紅辣椒



巢湖吟:故鄉的紅辣椒


作者:朱少平


秋後,我在通富路一家麵店見桌上有淺淺一瓶辣醬,鮮紅的,這種辣醬最能勾起我的食慾。再等了一會,兩碗熱氣騰騰的牛肉泡飯端上來了,我與靜各自一碗。我往白瓷碗裡一看,切得極薄的肉片,隨意地鋪蓋在碗頭上。這絳紫色的肉被綠意蔥蔥的香菜所配襯,再加上幾棵已被燙軟了的小青菜,飯粒完全被掩映在湯水之中了。我想,如在碗邊臥一個荷包蛋,會更好。我請店主再煎兩個七分熟的雞蛋。

等裝著煎蛋的青花碟子端上來,碗內的泡飯也溫口了。在吃煎蛋的時候,我特地用筷頭蘸醬抹在蛋上,入口有蛋的油滑和噴香,也有一絲濃郁的辣味。這辣味刺激了我的味蕾,讓我禁不住再蘸辣醬。這醬製得細密,辣在舌尖上擴散,讓人覺得倍爽。再將醬往牛肉片上抹,放進嘴裡,一嚼一咽,辣味不濃不淡。等我滿足地看著這瓶辣醬時,再次拿起湯勺舀出滿滿一勺來,攪進泡飯中,湯水不再清了,化作了淡淡的紅……

等我將碗內的湯喝去大半時,額頭直冒汗珠。這時,一位老年食客推門徑直往我這邊走來,右手抄起醬瓶。原來是他自帶的辣醬落在餐桌上了。於是,三十多歲的我竟害羞了,懷著歉意地說:“難為情的,我吃了些您的辣醬,真好吃,細密得很。”沒有想到老者竟然爽朗地笑了。

看著他提瓶的樣子,我深知他是一位十足的好辣的長者。於是,在靜面前,我提起了一幕往事:我參加高考那年,考分不盡人意。母親面上不說,心裡卻難受極了。於是,頓頓飯菜都對付著吃的,我常常下不了飯,卻要緊隨哥哥一起下地幹雙搶(割稻並插秧)。剛好那年地裡的紅椒結得像掛鈴鐺似的,可多啦。

喜歡吃辣的哥哥帶著我將紅的辣椒都剪下來,用竹籃裝好,洗淨、剪碎。當時,我左手捏著辣椒蒂,右手執著剪刀,斜著三角形剪一次,等給辣椒轉個身再剪一次,如此反覆,一個辣椒剪得只剩下蒂和籽,握在手裡的樣子像極了一個小冰棍。等到剪了十多個後,原先的剪法慢慢地厭倦了,我就胡亂地剪了一氣。不想,被哥哥訓了一頓,我低頭抹著眼淚時,辣椒的辣味進了我的眼裡,那個辣啊,用清水洗,用熱毛巾敷……

巢湖吟:故鄉的紅辣椒


後來,我還是被哥哥喚來一對一地剪完了上百個辣椒。哥哥又領我拍蒜子,足足一碗的碎白蒜呢!醃辣椒時,放鹽,並將蒜瓣放進去拌。也許是剪刀磨出來的血泡,浸著辣椒水,浸著蒜瓣的辣味,手痛難忍,我當時真想放聲大哭一場。

醃製了兩天的辣椒,要放到石磨中磨,才能製成辣椒醬。哥哥推磨我添磨,他有股蠻力能將石磨子推得轉圓了,我也能在他推兩圈磨時,添磨一次,大半勺辣椒添進磨眼中,這樣磨出來的辣椒醬是細密的。 石磨辣醬,可以佐餐。蒸嫩豆腐時,加一勺辣醬;蒸醃製的腐臭蘿蔔時,加一勺辣醬……經過那一年的農忙,裝辣醬的臉盆吃得見了底,我的肩頭也磨破了……

巢湖吟:故鄉的紅辣椒


靜專注地聽我講述著這個經歷,並拍拍我的肩頭。走出店門時,我想到:生活因讀書而改變了命運,哥哥與我相繼進城工作,父母也進城安家。老家雖在,可田地早轉給了四叔家。我真想回鄉去,再手剪辣椒,手推石磨磨辣醬……

最憶是巢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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