喋血白虎坡(民間故事)

寇準 施禮 民俗 西行探寶 西行探寶 2017-08-28

寇準到巴東上任的第二年春天,帶著隨從到後鄉去體察民情。

這一天,風和日麗,寇準和隨從走進一座山寨,只聽前面接連幾通牛皮鼓響,緊接著又是一陣嗚嗚的牛角號聲。

寇準和隨從心裡奇怪,疾步趕去,只見前面一處平壩搭了一處祭臺,幾個梯瑪(道士)身著紅藍法袍,手搖八寶銅鈴,口中唸唸有詞,正圍著一男一女兩個衣飾一新的幼童,跳著抖肩擺胯的奇怪舞蹈。兩個童男童女生得面白脣紅,有模有樣,只是吃了驚駭,4隻眼睛慌亂恐懼地滴溜溜轉著。兩個膀粗腰圓,胸生黑毛,目露凶光,手執鬼頭大刀的壯漢將童男童女用力按住。祭臺上站著一位神情威嚴的土司,祭臺下黑壓壓的寨民們默然肅立,神情麻木。

寇準不知這是怎麼回事,就向寨民打聽緣由。寨民說,每年春上,寨子裡都要選兩個幼童殺了祭祀山中白虎。否則,就會大禍臨頭,舉寨遭殃了。這風俗已沿襲了多年。寇準一聽大怒,說:“清平世界,朗朗乾坤,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如此人命關天之事,豈可恣意妄為,草菅人命!”寨民見寇準口氣不小,怕引火燒身,忙制止道:“客人小聲,倘若讓寨主聽見,責怪下來,小民吃罪不起啊!”

這時,只見寨主走到臺前,兩手一擺,頓時,各種吹打樂器停止演奏,寨主說:“各位鄉親,自從我向王天子在天之靈化為白虎之日起,便佑我土家萬世福祉,今又值祭祀之日,本寨依照舊例,以純陽純陰未失之童男童女血飼白虎,以表我闔寨老小一片至誠之心,上天可鑑!”話到這裡,寨主神情凜然的面容閃過一陣悱惻之情。對兩個無辜的童男童女,他也是心有愧疚的。父精母血,孩子何罪?不過為了部落,他又別無選擇。於是,他顫聲說道:“時辰已到,即刻開斬!”說罷,他眼裡已噙滿淚花,臺下的寨民中也有人唏噓起來。

這時,兩個手執利刃的壯漢將刀高高舉起,兩個幼童自知難逃一劫,只好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候屠戮。面對此番情景,寇準再也按捺不住了,幾步躥上祭臺,大聲吼道:“住手,刀下留人!”

寨主的幾名侍衛撲向寇準,被寇準的隨從三拳兩腳打翻在地。侍衛們掙扎而起又要上前,被寨主制止了。寨主氣憤地對寇準說:“你是何人?竟敢攪亂我祭祀大典!”寇準大義凜然,聲若洪鐘:“我乃知縣寇準。爾等身為大宋臣民,理當遵從大宋律條,豈能為祭亡魂,竟荼毒生靈!此等惡風劣俗,當在廢除之列!”

寨主見是縣官大老爺,忙將兩手一拱施禮,接著,他嘆了口氣說:“老爺新來乍到,有所不知,這祭祀之風,由來已久。如只是用童男童女血祭亡魂,廢之倒也未嘗不可,皆因如今山上真有白虎,倘不祭祀,它便要下山為害百姓,叫人無可奈何呀!”寨主說完,頹喪地搖了一下腦袋。

寇準盯著寨主,哦了一聲,又問:“既然如此,我觀貴寨壯士甚多,如何不能選派勇猛超群之人,前去獵殺呢?”說著,寇準有意將錐子般的目光掃向手執鬼頭利刃的壯漢。兩個壯漢一見,忙避開眼神,蔫蔫的像遭霜打的兩個秋茄子。

“唉!”寨主見寇準提及此事,不由長嘆一聲,說:“實不相瞞,寨中勇士上陣殺敵或是獵豹擒熊,大有人在。只是這獵殺白虎,人人都怕擔上弒祖惡名,怎敢以命相搏啊!”

寇準點點頭,說:“既如此,我就代你做主了!”說著,他轉身面向臺下大聲說:“爾等聽著,民者,社稷之根本也。俗語有云,人命大於天!夫向王天子乃土家始祖,倘有神靈,只會護佑子民,豈有幻化白虎,為害一方之理麼!本縣宣佈:自即日起,祭禮之物,以牲畜代之,不得再殺童男童女。否則視同殺人害命,本官將嚴懲不貸!那山中白虎,如敢再擾百姓,本縣懸賞千金,自有勇士將其擒而殺之!”寇準說著說著,兩眼瞪著那兩個手執利刃的壯漢,厲聲喝道:“還不放人,欲待怎樣!”

寨民們聞言歡呼起來,兩個死裡逃生的童男童女撲向父母懷中抱頭大哭。

不久,寇準返回縣衙理事。過了一些日子,寨子遣人稟報,那山中白虎屢屢下山為害百姓,偷襲人畜。寨裡派人下套設弩,竟然傷那畜牲不得,一時人人自危,白日裡連寨門也不敢出了。寇準聽了,立即草擬佈告,四處張貼,懸賞千金,擒殺白虎!

重賞之下,倒也有不少勇士獵手前去捕擒或擊殺。不料那白虎凶悍狡詐,捕獵者反被白虎咬死咬傷,一時弄得縣城內外,非議四起,都道寇準惹怒向王在天之靈,方才遭此報應云云。

為這事,寇準在縣衙裡悶悶不樂,心中十分焦急。這天,師爺急匆匆跑來說:“老爺,那白虎的煞星來啦!”

“哦?”寇準眼一亮,“在哪?還不快叫他進來!”

師爺搖搖頭,撇著嘴說:“哎!老爺,那位煞星學得一身好武藝,祖輩都是打虎傳家,他本人性格剛烈,這樣的高人,老爺您不去請,他豈會一叫就到啊!”

寇準一聽點頭不已,連道:“有理,有理。只不知他是何方人氏?”

師爺說:“他乃河北滄州人氏,名曰單擒虎!”

寇準以手加額,笑道:“好!河北滄州,武藝之鄉。單擒虎,乃善於擒虎之諧音也,真是合該我百姓有福。當年劉備三顧茅廬,請得諸葛先生出山,贏得三分天下。如今為剪除惡畜,我寇準願千里尋訪高人,不辭勞苦!”

師爺嘿嘿笑起來,“老爺一片苦心,蒼天可鑑。如今不須千里走單騎,單擒虎已到壽寧寺了。”

寇準大喜,忙叫人置辦禮物,隨他前往壽寧寺。時已深夜,一行人挑燈而行,高一腳低一腳地趕到壽寧寺,見了單擒虎,寇準倒頭便拜,口稱:“單英雄務要大發善心,為民除害,寇準這廂有禮了!”

單擒虎心中一熱,眼角也掛上了兩顆惺惺相惜的英雄淚,忙單膝跪下將寇準扶起,說:“我單擒虎走遍天下,未曾見過當官的為了百姓之事,深夜奔波,行此大禮。就憑老爺這番情義,單擒虎就是血灑山野,也在所不辭!”

寇準聞言大喜,兩人是夜與長老和尚在禪房,一起共進齋飯,相談通宵。

過了幾天,寇準和單擒虎趕到了山寨,寨主設宴款待了他倆,席間問及獵虎之法。單擒虎亮出擒虎的法寶,只見一柄藍森森放著寒光的鋼叉,名曰“虎叉”。一把沉甸甸、黑乎乎的鐵傘,又名“虎傘”。還有一隻鼓稜稜的紅銅“虎錘”,那錘頭有碗口大小。寨主見了頗為驚異,自古打虎都是用刀用箭,這幾個玩意兒打得死虎麼?更何況那白虎極是凶悍,已傷了不少好漢性命。單擒虎看穿了寨主的心思,也不說破,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寨主見他豪吃海飲,鬍鬚虯勁似鋼針一般扎撒開去,倒也是條漢子,心裡也有點英雄惜英雄的感慨。

第二天,單擒虎一身武士裝扮,上山打虎。寇準、寨主和幾十個壯漢遠遠跟著,借樹叢掩住身子,觀看單擒虎如何動作。

上得山來,一片奇鬆怪柏密密匝匝。林子裡陰森恐怖,膽小的連腿肚子都抖動起來了。走到一片林間空地,只聽平地一聲雷鳴般的虎嘯,草叢中驀地捲起一陣腥風,一隻吊睛白虎騰空而起。那虎好生了得!眼似銅鈴,嘴似血盆,尾如一根鐵棒,四隻爪子利似鋼鉤,直向單擒虎衝來,其勢如閃電般迅疾,身後草棵子刷刷刷兩邊分。

好一個單擒虎!只見他頭扎英雄結,肩背鐵傘,腰插銅錘,足蹬山襪芒鞋,手持一柄鋼叉,穩穩地立著。他眼中噴火,鬍鬚倒立,聲色俱厲地喝道:“孽畜!你來,你來!”聲音之大,簡直就是晴空霹靂!

那白虎聞訊長嘯一聲,震得林中枯枝朽木紛紛折落,嘯聲未絕,那虎已一躍而起,凌空撲下。說時遲,那時快,單擒虎往那虎肚子下一鑽,半蹲著將鋼叉在地上一躉。此時,老虎如果落下,不被刺穿肚皮才怪哩。那白虎猛然一躥,肚皮一縮,嗖地擦著鋼叉掠過去。叉尖上留下幾根虎毛,顫巍巍地帶著一股腥臭。單擒虎輕輕一吹,那虎毛飄飛開去。白虎一撲未果,將身一滾,轉過身子怒吼一聲,又一次騰空撲了過來,單擒虎也早已轉過身子,再次支好鋼叉,把身子半蹲在鋼叉下,白虎又一次撲了空。

寇準從小讀書,從未見過如此凶猛慘烈的搏殺,直嚇得一身冷汗。再看寨主和壯漢,也都面如土色,雙腿不由自主地顫抖著。

這時,白虎已第三次起跳撲向單擒虎了,單擒虎依然支叉,以老招式對付白虎。寇準聽人說過,老虎只有三撲最凶,躲過三撲,老虎攻勢就弱了。寇準心中暗喜,躲過這三撲,單英雄就要得手反攻了。

果然,單擒虎不待老虎轉身,便棄了鋼叉一縱身抽出銅錘向老虎腰骨猛然擊去。老虎是銅頭鐵尾麻稈腰,單擒虎的銅錘重50斤,一旦擊中老虎的腰骨,必然斷裂無疑。不料,這白虎果然非同尋常,見勢不妙,忙將身一歪,單擒虎一錘差點打空,滑過腰骨,擊在虎肚外側。白虎劇疼之下,猛然一甩尾巴,如鋼鞭一般打在單擒虎背上。單擒虎踉蹌一下,奮起手中銅錘又是一擊,這一次正打在老虎腰骨上,只聽“咔嚓”一聲,老虎腰骨斷裂,頓時蔫了許多。這時,單擒虎棄銅錘,抽出背上鐵傘,向虎嘴一伸,白虎忙一口將其咬住,誰料那鐵傘滿是銀鉤鐵須,砰地一聲張開,將虎嘴撐開鉗住。此時,老虎凶焰大減,再也無能為力了。單擒虎大喝一聲:“孽畜,還不隨我下山伏法!”那白虎護疼,竟乖乖地被單擒虎牽走了。

這時,寇準、寨主和壯漢們才一擁而出,圍了過去。單擒虎將手中傘柄交給壯漢,突然口吐鮮血,倒了下去。

寇準忙扶住單擒虎,喚道:“單英雄,你怎麼啦?”

單擒虎悽然一笑,說:“我不行了,我的內臟被虎尾打壞了。我家祖祖輩輩打虎為生,祖祖輩輩都有人死於虎口。如今,我遇上老爺,為民而死,於心無憾!”說罷,連吐幾口鮮血,氣絕而亡。

單擒虎死後,被葬在一處高崖上,人稱“打虎臺”。打虎的地方,人稱“白虎坡”。單擒虎的虎叉、虎錘、虎傘,都埋在他的墓穴裡。從此,寨子裡再也不用活人祭虎了,人們把這個寨子就叫做“白虎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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