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鎮惡:打架沒贏過,做人沒輸過

《射鵰英雄傳》中,功夫最高的毫無疑問是五絕,但是在江湖中氣焰最為囂張的卻是柯鎮惡。柯鎮惡功夫在高手中不咋地,但是一生縱橫江湖,用痰吐過東邪,用鐵柺毒打過西毒,救過北丐,痛罵南帝。縱觀他的一生,我們發現柯鎮惡這輩子,打架沒贏過,每次說完“取你狗命”後,立馬就要再說一句“要殺要剮,悉聽尊便”。柯鎮惡一輩子輸人不輸陣,也是當真教人佩服,細說其中緣由,大概可以總結為兩個大字:做人。

柯鎮惡:打架沒贏過,做人沒輸過

在小說中一出場柯鎮惡便瞎了眼睛,他和江南六個各懷異能的怪人搞了個本地的組合。本來這些人都是武林中二三流的人物,仗著人人都有些看家本領。因此,也在江湖中闖出了一番名堂,連大名鼎鼎的全真七子中的絕對C位丘處機,在他們七人面前也討不了好處。然而,江南七怪最為讓人稱道的卻不是武功,而是他們的俠義和感情。

江南七怪自小義結金蘭,感情深厚。即使張阿生身故之後,其餘六人仍對外自稱江南七怪,而當六怪先後逝去,柯鎮惡也時不時提及他的各個兄弟,所稱仍是“江南七怪”。試想一下,耄耋之年的老者,在孤寂無人之時,那段一起在江南、大漠的回憶湧上心頭,一聲兄弟,足足當了一輩子。

柯鎮惡對自己的生死兄弟肝膽相照,已頗教人動容,最難能可貴的是,他能夠為他人排憂解難,能夠真正做到扶危濟困:

丘處機道:”貧道有兩個朋友,受了官府和金兵的陷害,不幸死於非命。他們遺下的寡婦孤苦無依。柯大俠,你們說貧道該不該理?”顏烈一聽,端在手中的酒杯一晃,潑了些酒水。只聽柯鎮惡道:“別說是道長朋友的遺孀,就是素不相識之人,咱們既然知道了,也當量力照顧,那是義不容辭之事。”

受焦木大師所託,江南七怪本來是做中人,化解丘處機和焦木之間的恩怨。這一切本來只不過是誤會,但是柯鎮惡等人,一心好打不平,為了焦木大師,甚至不惜與言辭“咄咄逼人”的丘處機生死相拼。是以,當誤會解除後,丘處機提出十八年郭、楊比武之約,柯鎮惡帶著江南七怪更是不惜千里迢迢,遠赴漠北尋找郭靖母子:

七人在大漠中苦苦尋找了六年,絲毫沒有頭緒,這時忽然似乎有了一點線索,雖然渺茫之極,卻也不肯放過。

後來,彭連虎、樑子翁等追殺重傷洪七公,先騙得周伯通與靈智上人比賽坐禪不能出手,北丐因此性命堪憂,多虧柯鎮惡現身捨命相救:

洪七公搖頭道:“老頑童受了騙,要跟人家賭賽身子不動。那些奸賊正要害我,你大師父在牛家村外撞見了,護著我躲進了這山洞之中,仗著他毒菱暗器厲害,眾奸賊不敢強闖,才支撐了這些時候。唉,你大師父為人是極仗義的,他陪著我在洞中拒敵,明明是決意饒上了自己一條性命。”

所以,即便柯鎮惡時常說的“要殺便殺”,我們也不能輕易取笑他。因為,尋常人看到這等禍事,躲還來不及呢,即便是想要出手相助,也會暗暗盤算有幾成勝算。只有柯鎮惡這鐵頭娃,生死看淡,不服就幹。

柯鎮惡自己的武功雖然不及丘處機,七兄弟一起上才能勉強打個平手。但是有一項,丘處機是比不上柯鎮惡的,那便是以身作則教育徒弟。十八年之約,是《射鵰》中最大的一個看點。師父之間分不出勝負,那麼弟子之間再來比試。說起來,郭靖愚鈍,資質較之楊康,實在是有云泥之別。但是最後卻以丘處機主動認輸而結束:

丘處機回想當年傳授楊康武功,卻任由他在王府中養尊處優,終於鑄成大錯,心想:“自來嚴師出高弟,棒頭出孝子。這次對過兒須得嚴加管教,方不致重蹈他父覆轍。”

在教育徒弟的比試中,相較於柯鎮惡為首的江南七怪的付出,丘處機可就要偷懶得多。不光是不告訴楊康自己的身世,連讀書做人的道理都沒有提及。相反,在環境艱苦的漠北,柯鎮惡等人不光嚴格教導郭靖武功,連為人處事等做人的道理,都悉心指導。相比丘處機淡漠的家國觀念,柯鎮惡的所作所為則更為人欽佩:

眾金兵正要衝下,完顏洪烈疾忙喝住,轉身對柯鎮惡道:”這惡道無法無天,各位請過來共飲一懷,商議對付之策如何?”柯鎮惡聽得他呼喝金兵之聲,知他是金兵頭腦,喝道:“他媽的,滾開!”

試想一下,若是江南七怪是楊康的師父,又怎能容忍楊康一直待在金國王府。而郭靖成名的武功雖然大多都不是江南七怪所教,但是他那俠肝義膽、為國為民的個性,卻與柯鎮惡一脈相承。

當然了,柯鎮惡也並非完人,書中就曾提及,他是一個資深的賭狗。每次,在江南賭錢賭輸了,就跑來桃花島躲債。他自小就是在市井中長大,個性中也有頑固不化的一面,丘處機就曾赤裸裸的譏諷過他:

丘處機笑道:“柯大俠平時一定愛玩頂盤子。”隨手接住了銅缸。柯鎮惡冷冷的道:“小弟幼時家貧,靠這玩意兒做叫化子討飯。”

柯鎮惡出身低微,對於世事看得很是透徹,所以才養成了他那一副敢愛敢恨、自尊自強的個性。正因為這個性,所以他一開始便討厭黃蓉、楊過這等與自己有過節之人,讀者看來,這老頭頗不討喜,但仔細琢磨卻也是人之常情。例如,對於自小撫養長大的郭靖,柯鎮惡則是關愛有加,甚至主動鼓勵他拜洪七公為師。最值得人稱道的是,平時雖然有些頑固,但也不至於頑固不化。得知楊過成為神鵰大俠之後,也是頗為讚賞。對於黃蓉更是如此:

柯鎮惡左右開弓,打了他兩記耳光。郭靖不敢閃避,愕然放開了手。柯鎮惡左手繼續撲打郭靖,右手卻連打自己耳光。這一來郭靖更是驚訝,叫道:“大師父,你怎麼了?”柯鎮惡罵道:“你是小胡塗,我是老胡塗!”他連打了十幾下,這才住手,兩人面頰都已紅腫。

……郭靖戀戀不捨,跟在後面。柯鎮惡橫槍打去,罵道:“還不快去!你不把我乖蓉兒好好救回,我要了你的小命。”

王鐵槍廟中,聽到黃蓉與歐陽鋒的對話,終於真相大白,居然又是老毒物歐陽鋒。為讓柯鎮惡儘快脫險,黃蓉自願留下。柯鎮惡這一段才真顯君子本色,好徒兒變成了小糊塗,小妖女變成了乖蓉兒。雖然變臉變得快,但是仍不失為一個魯直耿介的好漢子。

柯鎮惡“一生正直,數十年來無一事愧對天地。”與柯鎮惡打過交道的人無一不佩服其為人,正派中的丘處機、楊過,就連反派的沙通天、彭連虎也敬佩他的為人。郭靖一生師父眾多,郭芙砍斷楊過時,黃蓉也知道只有柯鎮惡才能救郭芙。

這等聲望無關乎武功,只關乎人格。因為在江湖中,武藝高強有時候可以解決許多事情,教人口服也不難。但是,卻只有俠義和高尚的人格,才能叫人心服口服。柯鎮惡在做人這方面,還未逢敵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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