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精彩的科幻電影,不只需要充滿想象力的原創視覺語言和劇本,還要有強大而獨立的重工業電影體系作為支撐。好萊塢模式之外,法國電影是否走得通一條不一樣的路?

記者/張星雲

法式科幻的成敗:從《第五元素》到《星際特工》

《第五元素》讓呂克·貝鬆成為“好萊塢以外最棒的科幻片導演”

一定要“法國味”

“所有導演都應該感謝卡梅隆,因為每五年他就會拍出一部最前沿的電影,並推著我們前進。”

這是呂克·貝鬆(Luc Besson)2016年在拍攝《星際特工:千星之城》期間說過的話。那段故事如今已經人盡皆知:2007年他就曾完成了一稿《星際特工》劇本,之後他被卡梅隆邀請去《阿凡達》的片場探班,受到了極大震撼,回來後他把劇本扔進了垃圾桶,決定嘗試將他本以為不可能完成的視覺特效變成可能。

最終呂克·貝鬆請來了維塔工作室、“工業光魔”和Rodeo FX,三家全球最頂級的特效公司同時為他的新片服務,總共2734幀特效鏡頭,平均每一秒的特效花費超過10萬美元。《星際特工:千星之城》1.97億歐元的拍攝成本不僅是法國影史上最貴的,也是整個歐洲影史上最貴的電影。

當然,呂克·貝鬆的野心不止如此。他想讓《星際特工》成為一部法國味十足的科幻電影。

他首先說服了法國國家管弦樂團,這家略顯保守的樂團已經20年沒有為電影製作過配樂了,上一次還要追溯到1995年的電影《屋頂上的輕騎兵》。他還決定要在法國本土拍這部片子,這樣能為法國帶來1200個電影領域的工作崗位,最理想的地點當然是他自己的製片公司歐羅巴影業(Europa Corp)在巴黎北郊建立的“電影城”,作為全法國最大的電影拍攝基地,這裡的9個攝影棚,《星際特工》用了7個。

但顯然就連法國自己都沒有準備好接受這麼大製作的電影。因為《星際特工》是英語電影,所以按照法律這部片子無法獲得針對法國本土電影的20%稅務減免,同時由於呂克·貝鬆的歐羅巴影業又是法國公司,因此電影也同樣無法享受針對外國電影的30%稅務減免。呂克·貝鬆就這事與法國政府扯皮了很久,最後經濟部和文化部都急眼了,向政府施壓,後者這才做了妥協,臨時頒佈特別法案給予這部電影稅收減免。

當然,除了這些技術和行政層面的準備,讓呂克·貝鬆更引以為傲的“法國味”來自本片的美術指導,也是原著漫畫作者、法國漫畫家讓-克勞德·梅齊埃(Jean-Claude Mezieres)。

法式科幻的成敗:從《第五元素》到《星際特工》

《星際特工》是呂克·貝鬆對原著漫畫家梅齊埃的一次致敬

呂克·貝鬆16歲時,因看了《星際特工》漫畫感觸很大,開始著手寫《第五元素》的劇本。後來他成了導演,並在38歲時有了機會拍《第五元素》,於是他給兒時偶像梅齊埃打了電話,請他做美術指導。

最終《第五元素》為觀眾呈現了一個有別於好萊塢的另類科幻世界:23世紀的紐約不是冰冷、規矩的鋼鐵之都,而是熱情、奔放和充滿生活的,樓宇瘋狂生長,會飛的出租車川流不息,在這座大城市裡,不同星球的人過著千萬種不同的生活,操著粵語口音的師傅還會在天上開著木帆船,把你訂的燒鴨飯送到窗口……

自此之後,呂克·貝松科幻電影中獨特的視覺語言和講述故事的方式,讓他有了一個新名號——“好萊塢之外最厲害的科幻電影導演”。

而隨著呂克·貝鬆將《星際特工》漫畫改編成電影上映,鮮有外國人聽聞的梅齊埃走到臺前,人們才驚呼,也許當初正是法國科幻漫畫的傳統,造就瞭如今好萊塢科幻電影的繁榮。

法式科幻的成敗:從《第五元素》到《星際特工》

法國漫畫家墨比斯深遠地影響了雷德利·斯科特、大友克洋甚至宮崎駿(視覺中國供圖)

影響好萊塢的法國傢伙們

時間回到1977年,那一年《星球大戰:新希望》上映,作為好萊塢科幻大片的鼻祖,它第一次向觀眾呈現了一個多元而遼闊的未來:驚奇的太空建築、跌宕的帝國戰爭、炫目的飛行器。在法國的首映是在梅斯國際科幻節上,放映結束後,梅齊埃當場便站起來說道:“這是一部由《星際特工》改編的電影。”

實際上當1977年《星球大戰:新希望》上映時,梅齊埃的系列漫畫《星際特工》已經在《飛行家》(Pilote)雜誌上連載了10年。如今我們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兩套作品的關聯:《星球大戰》中漢·索羅的飛船千年隼和《星際特工》男主人公瓦雷利安的飛船XB 982外形幾乎一模一樣。漢·索羅1980年在《星球大戰:帝國反擊戰》中被液態氮凍成了一個長方塊,而瓦雷利安在1971年出版的《星際特工:千星帝國》早就被用同樣的方法凍成了長方塊,甚至兩人被凍時保持的姿勢都一樣。此外1983年《星球大戰:絕地武士歸來》中莉雅公主那套著名的金屬比基尼,實際也在1972年出版的《星際特工:無星之國》中由女主人公洛瑞琳穿過。就連《星球大戰》中著名反派達斯·維達摘掉頭盔之後的形象,也可以在《星際特工:千星帝國》找到出處。

1983年,《飛行家》漫畫雜誌發表過一篇討論《星球大戰:絕地武士歸來》如何借鑑漫畫形象的文章,梅齊埃為那篇文章配了幅漫畫插圖,畫中《星際特工》的男女主人公瓦雷利安、洛瑞琳與《星球大戰》男女主人公天行者盧克、莉雅公主一起坐在酒吧裡,莉雅公主說道:“太巧了,咱們在這裡遇到!”洛瑞琳回答道:“哦,我們很早就是這家酒吧的常客了。”後來梅齊埃甚至還給喬治·盧卡斯寫過信,並沒有收到回信。但種種舉動都可以讓我們想像當時他激動的情緒。

如今已經80歲的梅齊埃顯然已經平和了很多,面對我的採訪,只是淡淡地回答道:“科幻電影的創作顯然要比畫一本漫畫更復雜,導演們從大量漫畫和歷史中尋找靈感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如果他們能像呂克·貝鬆一樣說明靈感來源,那就再好不過了。”

法式科幻的成敗:從《第五元素》到《星際特工》

如今80歲的梅齊埃在接受本刊採訪時說,已經看淡了當年《星球大戰》從他漫畫裡的“借鑑”(法新社供圖)

實際上當時不只梅齊埃,另一位法國科幻漫畫家也在日後深遠地影響著好萊塢。“讓·紀勞(Jean Giraud)生前一直是我的朋友,我們倆在巴黎應用藝術學校唸書時就是同學,有著相同的漫畫品味。”梅齊埃對我回憶說,“他以前從沒學過畫漫畫,但仍然是偉大的畫家。對他產生影響的不是美國或其他西方卡通,而是比利時漫畫家約瑟夫·吉利安(Joseph Gillain)。我和紀勞一起探索,相互品評對方的作品有長達10年的時間,直到我出了《星際特工》漫畫之後,他才逐漸發展出了獨特的個人風格。”

於是讓·紀勞也開始在《飛行家》雜誌上連載自己的科幻漫畫,並給自己起了個筆名——墨比斯(Moebius)。1975年,墨比斯離開《飛行家》,與另外兩位朋友一起創辦了自己的漫畫雜誌《金屬狂嘯》(Métal Hurlant),雖然只持續出版了12年。

美國科幻片導演雷德利·斯科特(Ridley Scott)在後來的採訪中承認過,《銀翼殺手》裡那些灰暗的城市,是《金屬狂嘯》給了他靈感。而被稱為“賽博朋克之父”的美國科幻作家威廉·吉布森(William Gibson),則在給《神經漫遊者》(日後啟發了《黑客帝國》的小說)改編漫畫寫序言時寫道:“毫不偏頗地說,我的小說《神經漫遊者》裡的世界觀,確實受到《金屬狂嘯》的影響。……還有其他‘賽博朋克’作品,都受到了這本漫畫雜誌的影響。那些法國傢伙們,這麼早就把《金屬咆哮》停刊了,實在是太可惜了。”

如今你翻開《星際特工》或《金屬狂嘯》的任何一頁,就能明白它們為何備受歡迎:肆意,又毫無限制,既有拿著鏈鋸的外星人、長著金屬乳房的女戰士,也有陰冷的賽博朋克都會、用獠牙裝飾的鋼鐵飛船。這些漫畫打破了所有規則,永遠改變了科幻的維度。“我們要改變一切!”墨比斯曾表示,“我們想要完全獨創的、奇怪的東西,不循規蹈矩,避開傳統敘事,專注於黑暗的幻想,還有超現實的邏輯和虛構的幽默。”

這些作品甚至不僅影響著美國,也遠及日本。手冢治虫將墨比斯用虛線表現陰影的手法命名為“墨比斯線”,將線與線重疊形成的陰影稱之為“墨比斯雲”。就連大友克洋也承認,《阿基拉》是受到了《金屬狂嘯》的影響,而宮崎駿是在讀完墨比斯的《阿扎克》後深受啟發,被其中“既孤獨、又高傲的空間感”震撼,隨後創作了《風之谷》,並與墨比斯成為好友。莫比烏斯則用《風之谷》主角的名字娜烏西卡為自己後來出生的女兒命名。

在論及與好友墨比斯的區別時,梅齊埃告訴我,墨比斯在70年代選擇了前往好萊塢直接參與美國科幻電影的創作,而他沒有。

從美國到法國

其實梅齊埃也有過美國夢。他1955年從巴黎應用藝術學校一畢業就去了美國,追求他一生的夢想:當牛仔。他當時去了猶他州,“打樁,扎籬笆,插乾草,髒活累活,什麼都幹”。數年後,他回到法國,和皮埃爾·克里斯坦(Pierre Christin)合作,開始在《飛行員》上連載漫畫《星際特工》,克里斯坦寫故事,梅齊埃畫畫,一個為銀河城政府跑腿的時空探員瓦雷利安就這樣誕生了。瓦雷利安不是肌肉壯漢,而是個毛頭小夥,負責排查時間漏洞,有時去偏遠地區出差,檢查某個星球會不會威脅人類文明,髒活累活什麼都幹,像梅齊埃當年一樣。

“五六十年代,美國科幻大師阿西莫夫、雷·布萊伯利等人的小說大量引入法國,那時在法國有一本叫《小說》(Fiction)的雜誌,專門介紹美國科幻作家的新動向,以及發佈年輕法國科幻作家們的作品。在我開始和梅齊埃創作《星際特工》的同一時期,我就是在那本雜誌上發表了我最初的科幻小說。”皮埃爾·克里斯坦向我回憶說,那個時候,文藝青年們談論科幻,就像談論爵士樂和西部牛仔一樣時髦。也正是在那樣自由的氛圍中,曾經出現過儒勒·凡爾納的法國開始了新一次科幻熱潮,新一代年輕藝術家、作家和插畫家,紛紛創作起自己的故事。“那時的法國科幻非常注重風格化,並強調主動介入當下政治。”克里斯坦說。

遼闊的星際戰爭、倒黴的時間特工、橫跨好幾顆行星的太空貿易港,這些東西今天看起來稀鬆平常,然而在上世紀60年代的歐洲,卻驚天動地。法國科幻文學評論家斯坦·巴雷茨在2007年《星際特工》合訂本的序言中寫道:“沒有真正經歷過那個年代的人,無法想象當時世界的灰暗與乏味……在漸漸老去的戴高樂統治下,法國封閉而毫無生機,異常嚴格的社會準則推遲了文化、科技和社會革命的到來。”

法國科幻漫畫就是在這樣的環境下誕生了,獨立藝術家們因此獲得了某種特權。它們不像美國漫畫那樣緊張刺激,而是多了份遼闊和悠然,梅齊埃的漫畫即使是跨頁的戰爭場面,也不忘畫上江河、飛鳥、太陽和荒原。他筆下的世界,歷史與未來是共存的:統治者在金字塔裡用宗教替代科學,大男子主義者和女權主義者騎在昆蟲背上開戰,宇宙大都市中,蒸汽時代的機械和昆蟲改造的列車在城市間交錯縱橫,街角的空氣中則瀰漫著皮革、木頭和香料的味道。

遼闊的風景之下,是對種族歧視、人道主義、環境保護、女性權利的探討。“此前女性是很難成為漫畫主角的,但科幻給了我們超越現實的想象,《星際特工》的女主角洛瑞琳之後,越來越多飽滿、吸引人的女孩子成為漫畫主角。”梅齊埃說,這些都是法國與美國的不同——在美國,作家被僱來創作設計好的作品,而歐洲藝術家拿著自己的作品去尋找欣賞他的出版商。“沒有一個好的藝術家會被規則所限制,這就是為什麼我畫科幻,因為我不喜歡重複和拷貝。不要試圖複製那些‘賣座’作品,那隻會浪費時間。”

法式科幻的成敗:從《第五元素》到《星際特工》

米拉·喬沃維奇一度成為呂克·貝松科幻電影中女權主義的象徵(視覺中國供圖)

一次失敗的嘗試

就在法國科幻漫畫飛速發展的60年代,法國電影也在迎來一場鉅變。同樣受美國文化影響的新浪潮愈演愈烈,那時阿倫·雷乃、克里斯·馬克和讓·呂克·戈達爾都曾拍過科幻片,弗朗索瓦·特呂弗還曾將當時美國科幻大師雷·布萊伯利的小說《華氏451度》改編成電影。但這些科幻電影,早已淹沒在了新浪潮導演們的名作光環之下。

在那之後,最閃耀的一次法國科幻電影嘗試卻是一次著名的失敗經歷。

1974年,法國著名製片人米歇爾·塞杜(Michel Seydoux)想為當時轟動歐洲的智利裔超現實主義導演亞歷桑德羅·佐杜洛夫斯基(Alejandro Jodorowsky)投資一部新電影,24歲就離開智利獨自一人來到巴黎闖蕩的佐杜洛夫斯基不僅趕上了超現實主義,也趕上了法國的科幻漫畫熱潮,兩種天馬行空的想象就這樣在70年代交匯在了一起。他告訴塞杜,想把美國科幻小說家弗蘭克·赫伯特的《沙丘》改編成電影。塞杜代表法國高蒙電影公司出資1000萬美元,計劃就這樣開始了。

佐杜洛夫斯基首先請來墨比斯做美術指導,墨比斯用他法式科幻漫畫的想象力為電影畫出了3000張分鏡故事板。平克·弗洛伊德被請來為電影配樂,滾石樂隊的主場米克·賈格爾和美國大導演奧森·威爾斯都成了參演演員,佐杜洛夫斯基還以每分鐘10萬美元的片酬說服藝術家薩爾瓦多·達利飾演電影中宇宙霸主的角色。在達利的推薦下,瑞士導演H.R.吉格也加入到了美術團隊中。

幾乎超越現實的豪華陣容帶來了可以想象的經濟負擔,結果預算超出500萬美元,佐杜洛夫斯基和塞杜帶著故事板去了好萊塢談聯合制片,因為擔心美國觀眾無法接受這麼一部混合了法式科幻和超現實主義風格的電影,迪士尼和華納都拒絕了他們,電影最後無疾而終。那是1974年,就在三年後,《星球大戰》上映,“美式科幻大片”的概念由此誕生。

後來,《沙丘》的原編劇丹·奧班農(Dan O’Bannon)把墨比斯、吉格等佐杜洛夫斯基團隊的一眾美術指導幾乎原封不動地帶給了雷德利·斯科特,1979年,斯科特導演的《異形》上映,吉格設計了這個電影史上最恐怖的怪物形象,而墨比斯則為電影的黑暗風格場景設了基調。自此墨比斯開始了他十幾年的好萊塢生活,對美國科幻電影產生了薰陶漸染的影響,他在很多電影中擔任美術指導,1986年斯坦·李還把他請到漫威進行過短暫合作。法國科幻電影再緩過氣來,就要等到呂克·貝鬆的出現了。

呂克·貝鬆的電影帝國

18歲時因報考法國國立電影學院被拒絕,呂克·貝鬆去了好萊塢學藝三年,回國後他利用廢棄的片場空地完成處女作《最後決戰》。那就是一部科幻片,講的是核戰爭後人類的相互虐殺和搶奪。但呂克·貝鬆沒有侷限在法國,他又回到好萊塢,完成了英語片《殺手萊昂》,大獲成功,拿了投資,便開始啟動《第五元素》。

梅齊埃和墨比斯雙雙成了他新電影的美術指導,梅齊埃的漫畫《星際特工》中的大量造型就是在這時成為現實。

“我和呂克·貝鬆之間最美好的記憶,就是他1996年第一次邀請我去倫敦松林製片廠探班《第五元素》的拍攝現場。我看到我畫的場景被真的建造成了實景,星際賭場的大廳、米拉·喬沃維奇縱身跳下的大廈……我覺得我像是漫步在自己的畫裡,幸福極了。”梅齊埃說,其實他自己對影評挺敏感的,“幸好不是美國導演改編我的漫畫,而在法國也只有呂克·貝鬆有膽量改編它們。電影拍完後,呂克·貝鬆專門為我在巴黎舉辦了一場試映,放映過程中整個影院就我們兩個人,我記得他用迷弟般的眼神觀察我的反應。”

《第五元素》其實是一部更討巧的電影,不僅英語拍攝,甚至連法國男主角都不用了,請來了當時冉冉升起的新星布魯斯·威利斯,法國科幻視覺的外殼下,隱藏著大膽的商業邏輯——賺美國人的錢。最終該片取得當年法國票房第一,全球票房第二的成績。法國科幻電影在好萊塢都如此受歡迎,讓呂克·貝鬆開始有了更多想法。幾年之內,他先後創立自己的製片公司歐羅巴影業,與威望迪環球公司(Vivendi Universal)共同建立後期製作工作室“數字工廠”,並在巴黎北郊建造被稱為“巴黎好萊塢”的電影拍攝基地,以一己之力為法國打造出了一套完整而獨立的電影工業體系,同時這套體系又是以海外市場尤其是好萊塢市場為主要目標的。

在之後的十幾年裡,呂克·貝鬆坐擁自己的電影工業帝國,製作了大量商業電影,直到2016年,他再拾兒時夢想,花費1.97億歐元將梅齊埃的漫畫《星際特工》改編成電影,當然,已於2012年去世的墨比斯無緣看到此片。但誰也不會料到,《星際特工:千星之城》這場豪賭以美國票房遭遇慘敗結束。電影上映以後帶來了上億歐元的巨大財務虧損,歐羅巴影業總經理即被解僱。“其實《星際特工》電影在美國的失敗是個商業問題。”梅齊埃向我說到他的理解,“美國電影向全世界出口,但卻很少接納外國電影。美國電影裡,男主角永遠都是硬漢,女主角美麗動人,同時還要待在男主角的羽翼下,主人公們永遠代表正義去抗擊邪惡。而很多歐洲電影顯然不是這樣講故事的。更不要說在美國,電影製作和發行不僅涉及藝術創作,更是商業行為。”

屋漏偏逢連夜雨,歐羅巴影業的虧損進一步影響到呂克·貝鬆建立的電影學院,這所曾被視為未來法國電影搖籃的學院去年秋季宣佈因資金問題暫停招收新生。當時正值“Me too”運動在法國興起,呂克·貝鬆可謂被波及最重的法國電影人,一名女演員指控他性侵,另有八名女演員舉報他性騷擾。一段法國科幻電影的時代,也許就這樣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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