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南陽 黃山考古新發現 罕見的史前玉文化中心

河南南陽    黃山考古新發現    罕見的史前玉文化中心

考古工地(局部) 周若愚 攝

河南南陽    黃山考古新發現    罕見的史前玉文化中心

王巍(右一)認真考證出土的獨山玉鉞 周若愚 攝

南陽城北12公里,有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黃山新石器遺址。

遺址位於臥龍區蒲山鎮黃山村北百米處一小山丘,山丘海拔150米,高出地面二三十米。1956年春,南陽在進行文物調查時發現了這處遺址,63年後的今天,該遺址新一輪發掘出的文物和古蹟,震驚了國內考古界:

3月中旬,著名考古學家、中國夏商周斷代工程首席科學家李伯謙先生到南陽調研,83歲的老專家在考察黃山遺址之後,親筆題寫了“中華瑰寶 千年一遇”;4月上旬,社科院學部委員、中國考古學會理事長王巍亦親臨黃山考察,並欣然題寫“文明在宛”與“獨山古玉 黃山天琢”。

半個月時間內,考古界兩位泰斗級人物連到黃山考察,這在南陽曆史上絕無僅有。坊間因此有考古愛好者傳言:黃山考古肯定有了不起的大發現,說不定能入圍新一年度國家考古十大發現。

等級較高的氏族墓地

新一輪發掘始於去年夏天。

在此之前的2016年、2017年,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與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組成的勘探隊,已對遺址及周圍附近地區進行了詳細的考古調查與勘探,確定了遺址的準確範圍、大致內涵與保存狀況。

“知道這裡會有寶貝,但沒想到,發掘的第一個探方就讓我們狂喜。”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公共考古與遺產保護中心主任馬俊才向王巍介紹情況時說。

考古工地,需要佈線挖探方。在這個被命名為F1的探方內,考古人員發掘出了一座大墓——這座大墓後被命名為M18。一副高大的骨架頭枕豐山,腳蹬獨山,呈東北西南向安臥墓內。他生前身高應在1.86米以上,左手執弓箭,右手擎獨山玉玉鉞,腳前約有18個豬下頜骨。探方內同時發現了木質單棺痕跡及石器、玉器、陶器等隨葬品。

從考古人員進駐考古工地到今天,黃山遺址已清理出新石器時代墓葬24座、甕棺葬46座,所有的墓葬皆排列有序、方向一致。其中,尤以這座出土玉鉞的大墓最為重要,考古現場有人通俗地稱這一大墓為“大王墓”。

市文研所所長劉新說,彙總各地考古資料,可以判斷這裡是豫西南乃至漢水中游地區屈家嶺文化時期發現的等級最高的氏族墓地。至於M18大墓中埋葬的是哪位氏族首領,是否某位傳說中的人物,還需要更多的文獻資料和多學科考古來共同論證。

罕見的史前玉文化中心

黃山遺址距中國四大名玉之一獨山玉的產地獨山的直線距離僅2.5公里,在南陽人心目中,黃山遺址一直與南陽玉文化密切相關。

1959年,原省文物局文物工作隊曾在黃山遺址西南部和北部進行試掘,當時出土了5件獨山玉玉製品,其中號稱“中華第一鏟”的獨山玉鏟最為令人矚目。此發現將獨山玉開採的歷史提前了500餘年。此後進行的考古調查勘探也發現,黃山有大量的以生產工具為主的玉製品、石制器和石片、玉片、半成品。考古界因此認定黃山遺址是一處區域性的玉器加工中心。

在新一輪的考古發掘中,聯合考古隊更有新發現。除了預料中的玉、石器及加工玉、石器的各種工具外,考古人員還驚喜地發現了兩座仰韶文化晚期的大型作坊。這兩處大作坊呈長方形,地面建築面積均在120平方米以上,結構十分複雜。此外還發現了與之相應的院內工棚類柱洞、活動面等相關設施。

就全國而言,史前玉器製作工場本就不多,像黃山遺址這樣保存較好、能與礦產地對應的玉作坊就更少了。連見多識廣的考古大家王巍也連稱這裡的作坊“罕見”。

除了大作坊,此次還發掘出土了獨山玉、大理石、黃蠟石、石英岩等大小不一的原材料以及石器、陶器等殘片,可以想見當時作坊產品的豐富多樣。首都師範大學歷史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袁廣闊在考察黃山遺址時提出,這一時期手工業的專門化已經出現,黃山可能以生產石器和高端玉器為主。

最讓大眾感興趣的黃山考古,大概要數考古專家們對史前人類治玉工藝的論斷。在黃山遺址,考古人員發現一套漢白玉手鐲的原料、半成品、成品殘片等,據此推斷距今5000年~7000年前的人類是通過“掏心法”工藝來製作手鐲的:

將圓餅形的漢白玉的邊角進行打磨,使其外緣接近手鐲形狀,然後琢磨其中心部位,待其磨薄後,疑似通過敲擊的方法去掉這一部位,使漢白玉成為圓環狀。最後再經過精細打磨,製成圓潤美觀的手鐲。

黃山的玉、石器產品不止供應本地需求。現場考察的考古專家們說,在湖北、河南社旗等處,都曾發掘出與黃山產品風格類似的玉、石製品。

南陽是當今我國玉文化中心,根據目前發掘來看,專家判斷這裡很可能也是六七千年前的一處玉文化中心,一個大型的玉、石器產地和集散地,這對研究新石器時代中原與江漢流域南北文化交流具有特殊意義。

可視性極強的新石器時代遺址

除了墓葬、作坊,新一輪考古還清理出數處房址和14處文化灰坑。在現場,人們可以清晰地看到1米多高灶臺,2.5米寬的臥室。

馬俊才稱,黃山遺址可視性極強,保存之好超乎想象,是他見過的最好的新石器時代遺址。在主持黃山遺址發掘工作之前,馬俊才曾參與、主持多處重大考古發掘工作,並四次入圍國家年度考古十大發現。

綜合田野考古收穫,考古人員認定黃山遺址是“一處居葬合一併統一規劃的新石器時代重要中心聚落遺址”,很“罕見”。

較之考古人員的謹慎冷靜,文化學者的反應顯然要強烈熱切些。白振國、袁祖雨、徐向陽等已經撰文,論述南陽黃山應是華夏“首”都。

新石器時代的玉器是神權、軍權、王權的象徵,學者們認為,黃山遺址發現兩個面積超大的仰韶文化晚期玉器作坊,只能說明這裡曾經是都城,因為除了部落聯盟首領在其都城可以有這種大規模的玉器加工之外,其他人其他地點是完全不可能的。

黃山遺址沒有發現城牆,但在遺址周圍發現了由4條古代河流和東部寬大的白河灘交匯而成的近環狀水系。文化學者因此推斷,這些河流在遠古時期很可能是壕溝,而壕溝作為城市的外圍防禦措施,要早於城牆。目前,在我國已發現許多原始城址,其中最完整、最具典型意義的要數河南淮陽平糧臺城址。該城距今有4600年的歷史,是我國目前發掘出土年代最早的一座古城址,而黃山古城址與其相比較,規模更大、規格更高、年代更早。

這裡已確定是一處大型的氏族部落的聚居地,那麼,她到底是不是文化學者口中的華夏文明史上的第一座都城呢?

黃山遺址東西長約600米,南北寬約500米,文化層更是深達1米~3米,從上到下,龍山時代晚期、屈家嶺時期、仰韶中晚期、裴李崗時期等多層次文化疊壓,新一輪考古發掘的僅僅是部分區域的部分文化層。正如各界學者所言,黃山遺址難解的謎太多了,而謎底就藏在眼前這片無言而神祕的黃土中,正等待著今人來發掘來解答。

南陽報業傳媒全媒體記者 周若愚 朱懷蕙 編輯/監製 陸騫

新聞背景

黃山考古一甲子

1956年春天,原南陽縣在進行文物調查時,收集到石斧、陶器等遺存,由此確定此處為新石器時代遺址。

1959年,為配合焦枝鐵路建設,原省文物局文物工作隊在遺址西南部和北部進行試掘,發掘面積1600平方米,發現房基3處、不同時期房屋10間、墓葬50多座,並出土陶器、骨器、石器多件,尤其值得一提的是,還發現5件獨山玉玉製品,其中包含號稱“中華第一鏟”的獨山玉鏟。此發現將獨山玉開採的歷史提前了500餘年。

1963年,黃山遺址被公佈為第一批省級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2013年,黃山遺址入選第七批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

2016年,河南省文物局批覆同意建設黃山遺址省級考古遺址公園。同年11月至2017年7月,省文物考古研究院與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組成考古勘探隊,對遺址及周圍附近地區進行了詳細考古調查與勘探,確定了遺址的準確範圍、大致內涵與保存狀況,取得了多項新發現。

2018年8月至今,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和市文物考古研究所組建聯合考古隊對遺址進行科學發掘,清理仰韶文化晚期期大型作坊房址2座、中型房址1座,甕棺葬46座,屈家嶺文化灰坑14座、墓葬24座,漢墓3座。初步確定黃山遺址是一處居葬合一併統一規劃的新石器時代重要中心聚落遺址,並發現了一處目前在豫西南乃至漢水中游地區屈家嶺文化時期等級最高的氏族墓地。(周若愚)

採訪後記

建黃山遺址公園 讓文物活起來

周若愚

是時候建設南陽黃山遺址公園了。

這是蒞宛考察的考古界專家們的一致意見。自我國開始大遺址公園申報工作以來,申報新石器時代遺址的非常少。黃山遺址是罕見的大型新石器中心聚落遺址,保存較好,可視性較強,且具南北交融、遺存豐富等特色,在專家學者眼中,具備建設遺址公園的厚重文化要件。

這是傳承發展南陽玉文化產業的需要。著力展示新石器時代南陽人的生活面貌,特別是將玉作坊、玉原料、玉製品等史前治玉內容呈現出來,從大的方面講,是讓身邊的文物活起來的具體實踐,將增強國人的歷史自豪感,從小的方面講,也讓南陽玉文化的歷史更加深厚,是留住南陽人鄉愁的一個極佳共情點。

這是發展南陽文旅事業的需要。南陽文旅品牌眾多,可謂滿把“好牌”,可到底該主打哪張文旅品牌、哪張是我們應打的王牌?各界一直爭論不休。黃山遺址考古新發現,提供給我們一個新思路:被考古界看好的黃山遺址公園,能否像秦始皇兵馬俑之於西安一樣,給我們南陽文旅事業帶來新驚喜?

黃山遺址地理位置極為優越。此處交通便利,距離中心城區僅十多公里,附近有南陽-南召公路、嶺南高速等通過;且東臨白河,北與蒲山、豐山遙遙相望,南近獨玉產地獨山,周邊有山有水,風景優美。在此範圍內建設遺址公園,既可訪古增見識,亦可休憩看美景,對於遊客來說選擇項目多樣。

據瞭解,2016年我省已批覆同意建設黃山遺址省級考古遺址公園,現在黃山遺址文物保護總體規劃正在制訂之中,市文旅局也已計劃申報建設國家考古遺址公園。期待各界共同努力,助黃山遺址公園早日建成,讓我們早日觸摸到歷史,看到活著的文物古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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