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一喬

歐文•拉鐵摩爾是美國著名的中國問題專家。1900年7月29日，他出生在華盛頓，不久隨父母來到上海，在中國度過了童年時光。12歲那年，他被父母送到歐洲學習，19歲返回中國，並在天津、上海等地做過助理編輯、商行僱員、保險公司職員等，能熟練運用中文，逐漸產生了深入瞭解中國的濃厚興趣。從26歲起，拉鐵摩爾開始在中國西北、東北等邊疆地區遊歷考察，為其後來研究中國問題打下了堅實基礎。此後，他陸續發表和出版了大量關於中國邊疆和少數民族問題研究的著述，對中國邊疆和少數民族問題進行了許多開拓性研究，逐漸奠定了他在西方關於中國問題研究的學術地位。20世紀30年代，隨著日本的侵略擴張，拉鐵摩爾開始關注中國政治。1937年6月，一次偶然的機會，他訪問過延安。1941年7月到1942年11月，拉鐵摩爾接受美國羅斯福總統提名，擔任蔣介石的私人政治顧問。拉鐵摩爾與國共雙方均有交往，為中國抗日戰爭及中美之間的溝通發揮了一定作用。

四天延安之行

20世紀30年代初期，拉鐵摩爾主要考察和研究中國的邊疆和少數民族，其研究範圍屬於學術性質，對中國的政治並不感興趣。

1933年，拉鐵摩爾來到位於紐約的美國太平洋關係學會的《太平洋事務》雜誌做編輯。由此直到1941年，他基本沒有間斷過《太平洋事務》雜誌的編輯工作。這時期，太平洋地區各國之間的紛爭日益增加，拉鐵摩爾對某些引起爭論的問題積極進行調查，倡導在《太平洋事務》雜誌發表引起爭論的稿件，逐漸使該雜誌成為當時各種對立意見公開討論的重要平臺，同時他自己也在報刊上發表一些時政評論。拉鐵摩爾開始逐漸涉足政治領域。尤其是1936年之後，雜誌在風格上發生重大變化，相繼刊發諸多號召建立和鞏固反日聯盟的文章，並刊載了一系列關於中國共產黨和紅軍的報道與相關作品，使西方世界更多地瞭解到中國抗戰的這一支重要力量。拉鐵摩爾因大膽發表和刊用此類敏感問題的文章，在當時成為國際著名的中國問題專家。

1937年春，拉鐵摩爾從紐約返回北平時，人人都在談論國共合作和抗日統一戰線問題。特別是美國記者斯諾成功進入西北蘇維埃區域後，所撰寫的一些關於蘇區情況的新聞報道，引起了數以百計的中國知識分子和外國人的好奇心。拉鐵摩爾也毫不例外地被其打動和吸引。就在這時，美國《美亞》雜誌主編菲利普·賈菲和他的妻子，以及美國外交政策協會遠東問題專家畢恩來到北平，詢問拉鐵摩爾是否願意同他們一起去延安，做他們的嚮導和翻譯，全部費用由他們負責。拉鐵摩爾當即欣然同意，因為他自從讀了斯諾所寫的有關延安的一些新聞後，就一直想了解那裡的情況。

◆1937年，毛澤東在延安與拉鐵摩爾（左三）等人合影。

經斯諾聯繫，延安方面的回覆是：“你們將受到歡迎。”於是，1937年6月初，拉鐵摩爾等人從北平出發，先是假裝遊客到了太原，然後南下到西安。一個瑞典青年司機把他們從西安送到了延安。抵達延安後，拉鐵摩爾及其同伴受到友好接待。雖然僅僅逗留了四天，但他對中共領導人有著深刻的印象。他認為：周恩來是一位受過大學教育的知識分子，既瞭解中國也瞭解外面的世界；朱德是一個從政的軍人；毛澤東是一位屬於人民的、智力超群但具有農民血統的人。在延安訪問期間，拉鐵摩爾應邀作了一次演講。在演講中，拉鐵摩爾談到美國對中國抵抗日本帝國主義侵略的統一戰線的認同，並希望它變得更加強大。訪問結束時，拉鐵摩爾就自己感興趣的邊疆問題會見了在延安的一些藏族、維吾爾族和蒙古族人，並同他們舉行座談，相互交換意見。在回來的路上，拉鐵摩爾問那個瑞典司機：“你見過各種各樣的中國人，你認為這些人怎麼樣？”瑞典司機說：“告訴你吧。我遇見過許多國民黨知識分子，也曾跟軍閥有來往。幾乎沒有什麼樣的中國人我沒有打過交道。但是在延安，我第一次看到一位能夠領導中國人的人（即毛澤東）。”拉鐵摩爾對瑞典司機的話深表贊同。

◆拉鐵摩爾一家。

從延安回到北平後不久，盧溝橋事變爆發。拉鐵摩爾全家一道去了北戴河。當拉鐵摩爾看到那裡的中國人，為八一三淞滬抗戰而歡欣鼓舞的情景時，認識到中國的抗日統一戰線真正在發揮作用。

由於戰爭的緣故，1937年12月底拉鐵摩爾一家離開北平經日本回到加利福尼亞。

1938年，拉鐵摩爾受聘擔任美國約翰·霍晉金斯大學佩奇國際關係學院院長，並繼續《太平洋事務》雜誌的編務。因對中國社會的瞭解和中國政治的關注，在此前後，拉鐵摩爾繼續在美國、英國報刊發表了大量關於中國邊疆、少數民族及中國政治等方面的文章，擴大了中國的影響。拉鐵摩爾成為這時期美國國內中國問題研究領域的“領軍人物”。

接受羅斯福總統提名

全面抗戰爆發後，美國總統羅斯福希望中國團結一致進行抗戰，不要發生內戰。但是，國民黨消極抗戰並製造反共摩擦，尤其大量祕吞美國援華物資等腐敗嚴重。美國駐華使館、財政部駐華顧問組無力制止。羅斯福擔心這將削弱抗日力量，使美國更難對付日本咄咄逼人的擴張。在此形勢下，1941年6月，羅斯福總統的經濟顧問勞克林·居里建議，在蔣介石身邊安插一名美國政治顧問，監督、制約蔣介石，甚而指導蔣介石按照羅斯福的方針前進。

居里以羅斯福私人特使的身份先後三次到重慶訪問。這些訪問取得了很好的效果，也使蔣介石認識到與羅斯福建立個人之間經常性聯繫的必要性。當時蔣介石與美國駐華大使高思的關係搞得很僵，也不信任美國國務院，認為其制定的政策不利於國民黨政權。蔣介石更希望羅斯福向他派一位私人顧問。在派顧問這一點上，蔣介石和美國高層一拍即合。

◆1941年，蔣介石與拉鐵摩爾在重慶。

但雙方目的卻又有著巨大分歧：蔣介石盼望一位來自羅斯福決策圈內的人士做顧問，以便了解白宮的動向，對白宮施加影響，為其政權爭取更多的美援和其它利益，因此蔣介石希望居里本人能成為這一人選；但是，羅斯福當時的主要興趣在於幫助丘吉爾拯救英國，中國對他來說不甚重要，同時羅斯福也不想把他的心腹人士居里送給蔣介石，因為他不希望蔣介石更多地瞭解華盛頓高層的情況。在此情況下，羅斯福決定派遣一名中國問題專家。經勞克林·居里推薦，拉鐵摩爾成為這名幸運者。

當時的拉鐵摩爾，尚未會見過國民黨方面的高層政治家或政府人士，這在白宮看來或者至少在居里看來是一個良好的條件。但是居里和財政部的官員更關注的一件重要事情，就是拉鐵摩爾對中國抗日統一戰線的態度。結果，他們很快明白，拉鐵摩爾在感情上既不偏袒蔣介石，也不偏袒共產黨。拉鐵摩爾的觀點大體上與他們一致。於是，羅斯福總統給蔣介石發去一封提名拉鐵摩爾任職的快件。

在蔣介石看來，拉鐵摩爾僅僅是自己的私人顧問，是自己與羅斯福之間的溝通者，而不能是羅斯福、蔣介石和中共三方的中間人。對自己的角色定位，拉鐵摩爾認識到，他是重慶和華盛頓之聯繫的渠道，“雖然我由羅斯福提名，但我畢竟是蔣介石任命並向他領取報酬的。而一個忠實的外國僱傭兵是忠於他的報酬的”。拉鐵摩爾明確表示：“沒有接到羅斯福的指示，將接受蔣介石的直接領導。”這個答覆顯然符合蔣介石的要求，因而國民黨方面很快批准了對拉鐵摩爾的任命。拉鐵摩爾不偏袒羅斯福且聽命於蔣介石的立場，是蔣介石接受他的重要原因。

◆1942年，蔣介石與拉鐵摩爾（中）在昆明合影。

在正式任職前，拉鐵摩爾受到了羅斯福總統的接見。當拉鐵摩爾走進總統房間，羅斯福雖然從未見過他，卻以輕快的口吻叫著他的名字迎接他。羅斯福並沒有直接和拉鐵摩爾談去中國的問題，而是就當時納粹侵略蘇聯的事問他：“對希特勒入侵的看法，俄國人頂得住嗎？”拉鐵摩爾馬上回答：“俄國人將不得不向縱深撤退，戰爭會是長期的。但是俄國人將贏得勝利。”羅斯福說：“說得好！我所有的將軍都告訴我，俄國人將在兩三週內被打垮，但我同意你的看法。你到了重慶告訴蔣，俄國人將堅持下去。”顯然，羅斯福的意思是讓蔣介石知道，他認為德國人打敗不了俄國人。蔣介石也不應該驚慌失措地認為，蘇聯將要崩潰，中國不得不向日本人投降。羅斯福沒有談起對華政策，當拉鐵摩爾告辭時，總統只說：“祝你好運！”

拉鐵摩爾之所以同意做蔣介石的私人政治顧問，是因為他認識到：中國的最大問題是中國必須統一起來。1931年日本能順利地入侵東三省，實際上就是當時沒有一個統一的中國來抵抗日本的侵略。拉鐵摩爾認為，當面對外來侵略的時候，中國發生內戰是大錯特錯的。他知道1936年因西安事變而將形成的第二次統一戰線，對中國的生存至關重要。他於1937年對延安的訪問，也使他深信，抗日統一戰線不僅是重要的，而且是可能的。拉鐵摩爾認為蔣介石實際上是國民黨內不願投靠日本人的領導人的象徵。儘管國共雙方都希望在發揮抗日運動的作用時對方能向自己靠攏，但無論向誰靠攏，建立抗日統一戰線是大多數人的願望。而拉鐵摩爾的上述主張和羅斯福是完全一致的。因此，羅斯福在給蔣介石的信中說：“非常高興向您介紹歐文·拉鐵摩爾先生。他精明能幹，瞭解並完全贊同我們的基本政治立場。相信他的建議會對您有所裨益。我和他一樣十分清楚，作為您的政治顧問，他將只會服務於中國的利益，並完全地效忠於您。”

蔣介石的私人政治顧問

1941年7月15日，歐文·拉鐵摩爾抵達香港，19日飛往重慶。當拉鐵摩爾被介紹給蔣介石時，蔣以濃重的浙江口音與拉鐵摩爾寒暄，拉鐵摩爾則用中國話予以得體的回答。從那時起，蔣介石與拉鐵摩爾之間的談話就沒用過翻譯，這為建立一種真正信任的關係消除了語言障礙。

蔣介石跟拉鐵摩爾談的第一件事是：“羅斯福總統對德國入侵蘇聯有何高見？”拉鐵摩爾答：“總統認為德國人將向縱深推進。但蘇聯將重整旗鼓，最終戰敗的是德國人，蘇聯人將贏得勝利。”令拉鐵摩爾意想不到的是，蔣介石與羅斯福的言辭竟是那麼相似。蔣介石說：“不錯！我同意總統的觀點。我所有的將軍都告訴我德國人將獲勝，但我認為蘇聯人能堅持下去。”

在重慶，拉鐵摩爾是蔣介石唯一的外國私人顧問，他不定期會見蔣介石和宋美齡。蔣介石如果向羅斯福總統傳遞私人信息，也會通過拉鐵摩爾以密碼發往華盛頓交給居里。蔣介石雖向拉鐵摩爾諮詢過一些宏觀問題，但並未真正讓其參與重要決策。拉鐵摩爾則力所能及地向蔣介石提供一些備忘錄或報告。在這期間，拉鐵摩爾還去拜訪了各國大使館。蔣介石堅持要拉鐵摩爾在拜訪其他幾個大使館之後再拜訪美國大使館，以顯示拉鐵摩爾是羅斯福總統直接推薦給他的顧問。

1941年的7、8月份，日軍對重慶進行了激烈而頻繁的空襲。為了安全，拉鐵摩爾經常在住宅對面的防空洞裡與其他人一起躲避空襲。拉鐵摩爾是防空洞裡唯一的外國人，但是由於他的身份，他被許多人看作是“蔣介石的人”，而不是一個單純的美國人。呆在防空洞裡的人都相互認識，談論的話題既有關於統一戰線的，也有關於戰後重建的。人們談論關於邊境省份和西藏的前途，也談論對美國政策的不滿等等。在一片漆黑的防空洞裡，這些談話給拉鐵摩爾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使他了解到目前中國人的真實想法。他認為，傾聽這些談話的價值，遠遠超過收聽錄音機裡的談話。

◆拉鐵摩爾與蔣介石夫婦。

同年9月18日前後，蔣介石以紀念東北抗日為由，同意歐文·拉鐵摩爾在公眾場合發表主題是“東北是中國不可分割的一部分”的演講，以便讓更多人知道，自己有一位由羅斯福總統親自提名的顧問。演講擴大了拉鐵摩爾的影響。人們對拉鐵摩爾提出的收復東北的目標感到鼓舞。對拉鐵摩爾演講的效果，蔣介石非常高興，他向人們暗示：他的背後有美國總統羅斯福在支持。

儘管如此，拉鐵摩爾在重慶一直受到特務的監視。所有發往美國的材料都要經過宋美齡的密碼拍發出去。當拉鐵摩爾離開房間時，會有人進來四處尋覓，看拉鐵摩爾是否寫了什麼。因此，拉鐵摩爾從不主動接近其他人，也不輕易表明自己的觀點。只有馮玉祥是蔣介石明確指定拉鐵摩爾與之聯繫的人。此時馮玉祥不再擁有自己的軍隊，幾乎沒有任何政治影響。但拉鐵摩爾認為他是個愛國者，雖然他失勢了，依然願意主動去接近他。

拉鐵摩爾一直錯誤地認為蔣介石是個了不起的人。蔣介石的失誤在於他拯救中國所倚賴的是一批由他締造的精英，而不是普通民眾。拉鐵摩爾對蔣介石導致失敗的原因也看得一清二楚。他認為：在軍隊中，軍官和士兵的地位極不平等，蔣介石的政治夥伴之間缺乏相互信任，即使蔣介石夫妻之間也是如此；有時宋美齡邀請拉鐵摩爾散步時，也處在特工人員望遠鏡的監視之下；對蘇聯派來的軍事顧問，他們不屑一顧且不予重視，從而造成無法合作的局面，蘇聯無奈撤回了軍事代表團，其團長後來是著名的保衛斯大林格勒的崔可夫將軍；在家族內部，宋美齡與其兄宋子文關係緊張，宋子文又和孔祥熙是對頭……；而蔣介石嚴重依賴祕密情報，使幾個特務組織相互競爭，互相拆臺。拉鐵摩爾還錯誤地認為蔣介石是很有遠見的。在重慶的大部分人中，包括何應欽這樣的右翼分子都是擁護蔣介石的。拉鐵摩爾認為：日本帝國主義已經在中國受到遏止，中國將獲得積極的同盟者，這些同盟者將替中國贏得這場戰爭的勝利。

◆1941年11月22日，周恩來致拉鐵摩爾函。

拉鐵摩爾來到重慶不久，周恩來專程前來拜訪他。會見時，拉鐵摩爾說：“我由羅斯福總統推薦，但由蔣介石任命，我作為他的僱員為他工作。如果你要問我什麼問題，或者討論某件事情，應在這個範圍之內。”周恩來表示非常理解。因此，會見中沒有具體討論任何實際問題。不過，他們確實談到了抗日統一戰線的重要性。拉鐵摩爾想使中共確信，羅斯福總統不希望中國發生內戰。拉鐵摩爾認為，讓國民黨和共產黨都知道這一點，是很有價值的。蔣介石出於某種目的，也希望拉鐵摩爾跟周恩來保持聯繫。但後來拉鐵摩爾與周恩來在一定程度上的相互吸引，完全是出於一種真正個人之間的好感。拉鐵摩爾從不充當中間人向雙方傳遞消息，這一點使蔣介石有些失望。

1941年12月初，由於患惡性痢疾，拉鐵摩爾準備回美國接受治療，但此時日本襲擊珍珠港，太平洋戰爭爆發。為拉鐵摩爾的生命安全，蔣介石讓其稍等數日。太平洋戰爭的爆發，讓拉鐵摩爾看到蔣介石關於美國將被捲入戰爭的預言得到了證實。同時，拉鐵摩爾也看出了蔣介石的打算：讓美國人去打敗日本人，自己積蓄力量，在戰後迫使共產黨和整個中國接受國民黨的統治。

1942年1月15日，拉鐵摩爾離開重慶返美休養。但當他於10月回到重慶時，發現自己以前住的房子被史迪威佔用。他以為史迪威接替了他的職務。拉鐵摩爾不喜歡史迪威，也從不與其見面。不久，拉鐵摩爾就向蔣介石遞交了辭呈，無論蔣介石怎麼解釋都無濟於事。1942年11月17日，拉鐵摩爾離開中國，結束了他作為蔣介石私人政治顧問的生涯。

在重慶一年多的時間裡，拉鐵摩爾沒有能夠真正參與到國民黨高層的政治決策，對蔣介石的決策和羅斯福對華政策均影響有限。這與當初作為羅斯福總統提名的蔣介石私人政治顧問的雙方初衷有一定距離。因為當時國民黨和美國高層之間的溝通有多種渠道，他不是唯一；拉鐵摩爾本人不善於左右逢源的性格也是重要原因。但是無論如何，作為美國總統提名推薦來到蔣介石身邊的私人政治顧問，或多或少對蔣介石是一種牽制；他對共產黨的認識也相對公正、客觀。

與國共兩黨的未完之緣

拉鐵摩爾返回美國後，仍一直關注著中國局勢。抗戰後期，1944年5月，羅斯福總統派遣副總統華萊士率團出訪蘇聯和中國，拉鐵摩爾作為中國問題專家隨團訪問。華萊士使團與中方談判的主要目的之一是說服蔣介石，同意一個美國軍事代表團去延安。在訪問中，拉鐵摩爾把一直堅持抗日統一戰線、反對內戰的張群介紹給華萊士，希望張群和華萊士好好談談，再通過張群向蔣介石施加壓力，以改善國民黨和共產黨之間的關係，促進兩黨合作。拉鐵摩爾不希望中國爆發內戰。在拉鐵摩爾等人的努力下，蔣介石爽快地同意向延安派出美軍觀察組。

◆1972年，周恩來總理會見拉鐵摩爾。

此後，拉鐵摩爾筆耕不輟，持續保持對中國、亞洲問題研究的旺盛精力，在不斷面世的作品中闡述其學術和政治觀點。在此前後，他在美國和聯合國也出任過一些角色不太重要的政治職位。

日本投降不久，拉鐵摩爾隨美國使團出訪日本和中國。1946年中國內戰開始，原先名義上的統一戰線不復存在，這使一直跟蹤中國事態發展的拉鐵摩爾深感擔憂。在內戰初期，張群作為蔣介石的特使來華盛頓，希望拉鐵摩爾能向他提供美國方面的情報。雖然拉鐵摩爾與張群私交不錯，但他婉言拒絕了。張群遺憾地說：“你是個優秀的儒家門徒。”

◆新華社對周恩來總理會見拉鐵摩爾的報道。

1949年10月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對美國形成強大的衝擊，美國掀起以“麥卡錫主義”為代表的反共、排外運動，美國國內一些人毫無根據地被指控為共產黨的“特務”“間諜”。在此形勢下，拉鐵摩爾作為一個毫無政治勢力保護的學者，不幸成為獵捕的對象。後雖“查無實據”不了了之，但經過此番衝擊，生活和政治環境日益惡化。在此情況下，1963年，63歲的拉鐵摩爾不得不離開美國，寄居到英國。

1972年，因中美關係緩和，周恩來邀請美國友好人士訪華，拉鐵摩爾受邀又回到了他曾經熟悉的中國，並受到周恩來總理的親切接見。10月1日，他出席了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舉辦的國慶招待會。

1989年5月，拉鐵摩爾在美國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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