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媽媽對我極好還總叫我女婿,偶然得知她和我爸關係後我頓悟

涓子 餅乾 談客 2019-04-07
青梅媽媽對我極好還總叫我女婿,偶然得知她和我爸關係後我頓悟

每天讀點故事APP作者:楊柳青青q3

1

說起來並不是十分遙遠的故事。

那時我們這裡很窮。人們一年到頭的忙碌,僅僅能維持肚子半圓。更別說年底還有什麼積餘了。

即便是有一些積餘的,也是那些家裡有勞力的,或者是手裡有權有勢的人家。

像我們這樣,只有爸爸媽媽拚命做活而又無權無勢的人家,是沒有什麼指望的。能不倒虧就算是幸運的了。

而涓子家就有些不同了。

涓子的爸爸在街上供銷社裡當副經理,賣化肥,賣農藥,拿著國家的額定工資,每每也還能有一些補貼的小好處。

雖然只有涓子媽媽一個人在生產隊裡做活,年底還是會多少有些積餘的。

涓子家就沒有過象我們家那樣為三頓而焦心的,也沒有過為來客人而憂慮的,甚至隔三差五的還能有豬肉或者豬骨頭吃呢。

這當然也不算什麼,比起不做活而有勢頭的人家,也不是什麼大驚小怪的事情。

但對於我們來說卻很羨慕,也很希有。

我們那時還小,都是七八歲的模樣,天真無邪,無憂無慮,根本不曉得為生活操心,於是就時常跟大人們去勞動的田頭玩耍。

我們五六個孩子,玩捉迷藏,挖野菜,也跪坐在河阪上拔茅針,打豬草。

也成為人們勞動之餘的消遣碎談。

那時涓子的年齡比我還小半歲。圓圓的臉蛋就象是晴天太陽一樣,充滿了溫暖笑意。兩隻撲閃撲閃的大貓眼,總讓我心裡喜歡。

我很願意跟她在一起玩耍。

以至於放工時媽媽喊我回家,我還是玩興正濃,心生留連,呆呆地望著涓子跟她媽媽小手攙著大手回家的背影。

也許哪一天在田頭看不到涓子的身影,我就會眼巴巴的看著涓子媽媽追問:“涓子怎麼沒來玩,涓子怎麼沒來玩啊?”

這時候的涓子媽媽,就會眯著跟涓子一樣的大貓眼戲笑著說:“吆,木子還想念我們涓子呢,不如就做我家的女婿吧。”

我的媽媽也笑逐顏開,附和說:“也罷,我就認了涓子這個媳婦兒。”

在一起做活的叔叔嬸嬸阿姨們,也笑哈哈地打趣說:“小木子,你真想要涓子嗎?”

那時候的我,根本不知道媳婦兒是怎麼回事,我就天真的說:“要啊,我想要涓子。”

於是就引得人們一陣前仰後合的大笑。

於是我幼小的心裡從此就有了涓子的身影。

2

涓子的家在生產隊的西邊,一簇住著三四戶張姓的人家。

屋後就是生產隊的魚塘。

過了魚塘,直對過就是生產隊的打穀場了。

每逢打穀場上放電影時,涓子總是早早地搬條長板凳,放在影機旁,然後就在家門口等著我們。

我們的家在大場的東邊,中間隔著生產隊幾十畝長著莊稼的田地。

我們去大場上看電影就要朝南繞一個大彎子,大約有五十多米,然後從涓子家門前經過。

在傍晚的落日暗影裡,涓子穿著粉紅褂子,黑頭青的褲子,頭上還扎著兩條羊角辮。一看到我們,老遠的就開始呵斥那條嗚嗚直哼的大黃狗。

涓子的媽媽也笑咪咪地,一邊拉著我和妹子的手,一邊也呵斥著接近我們的大黃狗,說:“你沒長眼睛啊,這是我家的木子女婿啊。”

大黃狗也就似懂非懂地哈巴著狗臉,搖著尾巴親熱巴結我們。

而我一點也不覺得做涓子的女婿有什麼不好,凡正我喜歡涓子,涓子也歡喜我。

涓子的媽媽就愉快的從內房裡拿出一些我和妹子都喜歡吃的糖果和餅乾。

然後,我就和我的妹子,一邊吃著糖果和餅乾,一邊跟我的小媳婦兒涓子嬉鬧著看著黑白色彩的電影。

我和妹子平時也時常會去涓子家玩,這倒不是說涓子家有我們愛吃的餅乾和糖果,也不是說涓子是我的小媳婦兒,而是我們小孩子的貪玩之心。

在一群差不多大的孩子中,我們是真正玩得忘乎所以的最要好的朋友。

我和涓子也是同班同學。

涓子就坐在我的前一排,上課時老師寫在黑板上的每一個文字,在我的眼裡都會幻化成涓子靈秀的背影。

而當涓子轉過身來跟我討論數學題時,那頭靠頭的感覺,那淡淡的頭髮清香,還有那睫毛長長的大眼睛,竟讓我有些陷迷陶醉。

3

涓子的爸爸張為也很喜歡我們。

如果我們去涓子家玩,只要張叔叔休息在家,中午肯定是不會讓我們走的。

張叔叔就會去橋口賣肉的攤子上買些瘦肉,買些骨頭回來,烀給我們吃。

每當我看到張叔叔笑呵呵的臉龐,就禁不住的感覺到臉紅,就象是被人偷窺了祕密似的難為情。

我就會莫名地想起勞動之餘人們的田間趣話;也就會想起涓子把糖果塞給我時說的我很喜歡你;更會想起涓子媽媽的木子女婿的話。

雖然那時的話只是出自人們的戲虐之心,但是我的心裡確實對涓子有些念念不忘,一時看不到時還會有一絲失落的感覺。

可我還要保持自己的臉面。

於是我有些羞澀地推開涓子拉我留我的手,對涓子的爸爸說:“不啦,我們家今天也吃肉呢。”

我就看到涓子哼地轉過臉去,嘟起的小嘴上能掛住一背籃豬草。

涓子冷著臉說:“哼,盡騙人,以後再不跟你一塊玩了,也不要你做女婿了。”

我連忙陪笑著拉起涓子的手,討好地說:“涓子,我不是騙你的,我們家今天真是也吃肉呢。”

我拉起妹子的手。

涓子眨著大貓眼,疑惑的說:“是真的?”

我心情雜亂地點了點頭。

涓子就不說話了。

涓子就從口袋裡掏出幾顆糖果遞給妹子。

哪知妹子竟用雙手推開涓子手裡的糖果,可憐巴巴的帶著哭腔說:“哥,我不要糖果,我要吃骨頭。”

我狠狠地瞪了妹子一眼,嚥了咽嘴裡的口水。

妹子卻掙脫了我的手,有些撒嬌或是撒潑地嚷嚷:“不嘛,不嘛,我就要吃骨頭。”

涓子聽了妹子的話,就狠狠地瞪著我,那眼神就象是一把鋒利的刀子,刺得我心裡惶惶的。

然後,我就看到涓子呡著嘴巴笑了。

涓子迫不及待地一把就抓住了妹子的手,歡喜地說:“走,大姐姐去弄骨頭給你吃。”

留下我一個人獨自尷尬地站在門前。

其實,在涓子家吃飯也不是一回兩回的,我也犯不著這麼驕情,可我這心裡總覺得自己有些可憐,就象是在乞討似的,覺得有失爸爸媽媽的顏面。

涓子爸爸的好心好意,卻招來了我心中的自卑牴觸。

其實,也不過是一頓飯而已,事情哪裡有想象的那樣複雜。

最終,我還是敵不過物質的引誘,把自己淪陷進去。

我和妹子從沒吃過這麼香香的骨頭。

妹子只吃得滿嘴油膩。

我雖然也貪戀這骨頭的滋味,卻也不能丟了爸爸媽媽的臉,只是矜持文雅地吃著。

涓子的爸爸媽媽,笑吟吟地看著我們三個人吃的狼吞虎嚥,他們自己卻捨不得吃一塊骨頭。

涓子的爸爸說:“木子,你正在長身體,男孩就要多吃點。”

涓子的媽媽卻笑意盎然地站起來,離開桌子,熱情地說:“呀,木保管來啦,真是貴客,快坐下吃中飯。”

“啊,吃過了,你們吃吧。木子,你怎麼不帶妹子回家吃飯啊。”

我聽到我爸爸略帶責備口氣的話。

涓子的爸爸忙遞給我爸爸一支香菸,說:“是我讓木子兄妹在這吃的。老哥啊,你當年救了涓子媽的一條命,難道我就不能留木子吃頓骨頭?”

我的爸爸點燃了香菸,深深地吸了一口,就沒再說什麼,只是神情黯淡地嘆息了一聲。

似乎這麼些年來,爸爸因為沒能讓我們吃上一頓骨頭而感到有一些愧疚,也感到有一些無奈。

4

涓子的媽媽跟我爸爸是一個生產隊的人,姓馮,單名一個雲字。

馮雲的爸爸就是當時的生產隊隊長。

我的爸爸因為念過幾年書,就被生產隊裡選中,當了保管員。管理著生產隊裡的化肥農藥之類的物資。也算是隊裡的一個能人。

在當時的生產隊裡,馮雲生長的可真是水嫩白淨,楊柳婀娜,既漂亮又美麗,人見人愛,是隊裡每一個青年人的夢中情人。

我的媽媽跟馮雲是姨姐妹,長的雖然沒有馮雲出類拔萃地好看,但也是端莊穩重,嫻靜賢惠。

我的爸爸因為工作上的關係,時常去馮隊長家裡開會,研究。

機緣巧合下,也就遇到了我的媽媽。

我的媽媽大有一見鍾情的味道,一眼就認定了我的爸爸就是她這輩子所依靠的人。

可我爸爸心目中的人選卻是馮雲。

但是,馮隊長卻把姨侄女介紹給我的爸爸。

我的爸爸聰明靈活,高壯俊朗,又能識文斷字,能說會道,開會閒暇時常常撩得馮雲開心,咯咯大笑。

隊裡還有一個讀書識字的人,就是涓子的爸爸張為。

張為頂替去了街上供銷合作社,是個拿國家工資的經理,人也很老實。

馮雲的爸爸對張為很滿意,可馮雲卻中意我的爸爸。

馮雲時常揹著馮隊長,跟我爸爸去街上電影院看電影。

我的爸爸也避開馮隊長,偷偷領馮雲去田野上看日落,看黃昏,看麥浪滾滾,也聞稻香陣陣。

但是,終究不是名正言順的事,馮隊長髮現了我爸爸跟馮雲的情事。

這還了得,真是女大不中留,留到最後都是仇。

馮隊長跟我爸爸什麼也沒說,就快刀斬亂麻地讓馮雲跟張為訂了婚。

馮雲雖說不如意,卻也迫於馮隊長的壓力,沒有辦法。

在訂婚的前一天,馮雲還偷偷地來找我的爸爸,哭著說:“我不想嫁張為,不如你帶我去私奔。”

據說我的爸爸見馮雲跟張為要訂婚了,還哭得梨花帶雨地情定自己,就有些感動,不禁摟住馮雲安慰說:“好吧,我們去私奔。”

我爸爸也有些氣怒,怨恨馮隊長棒打鴛鴦兩地分,活生生地拆散一對情侶。

我爸爸就思想著帶馮雲去私奔。

可是沒等我爸爸想好去哪裡,爺爺的柺杖幾乎就要砸到我爸爸的背上,我爺爺說:“你小子若敢把馮雲帶私奔,你就永遠不要回來。木家還不至於娶不到媳婦。”

我的爸爸逐漸冷靜下來,想想木家幾十年來在隊裡的聲譽,終究沒敢帶馮雲去私奔,而把滿臉委屈失望的馮雲送回了家。

馮雲氣惱地說:“你先前說的話都是騙我的,小瑩到底對你灌了什麼迷魂湯?”

小瑩就是我的媽媽。

雖說我爸爸對馮隊長介紹的我的媽媽有些冷淡,有些不理不睬的厭煩,那是因為在馮雲的耀眼光環下,我媽媽才顯得有些暗淡。

可是我的爺爺奶奶很喜歡。

我的媽媽在那些灰暗的日子裡,也曾動過要斷了這門親的念頭,可是心裡卻無法拂去我爸爸的音容笑貌。

難道喜歡一個人就是要忍讓成全這個人?

我的媽媽很是傷心,卻又不甘心放棄自己的追求,雖然這個追求有些尷尬,但是我的媽媽還是厚顏無恥地膩著我的爸爸,一如自往地陪伴著他。

忍辱負重這個詞放在我媽媽的身上,雖說有些貶意,卻也很是恰當。

可是我的爸爸還是喜歡媽媽訂了婚的姨妹馮雲,還是會跟馮雲一嘴來一嘴去的打情說俏。

我的爸爸終究是一個讀過書、有良心的人,漸漸地也覺得跟馮雲再怎麼流連往返,花前月下,終究是一個訂了婚的女人,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這就象是一條在嘴邊游來游去的魚,幹看著受誘惑卻無法遊得到嘴裡去。

慢慢地,我的爸爸對我的媽媽就改變了態度,也開始哄我的媽媽開心了。

我的媽媽在歷經磨難後,終於看到了愛情的曙光。

這年的冬月初,跟我的爸爸成了親。

成親那天,姨妹馮雲也到場祝福。

馮雲有些憂鬱,有些淚喪,她想不通:為什麼心儀的愛人卻不能跟自己生活在一起?

馮雲傷感地說:“恭祝姨姐和姐夫:早生貴子,白頭諧老。”

我的爸爸看著馮雲顯得削瘦的臉龐,紅紅的眼圈,也覺得心裡有些難過,有些歉疚,也有那麼一點點疼痛。

爸爸抱歉地輕聲說:“馮雲,你會嫁個好人的。”

翌年的春天,媽媽的姨妹馮雲,就在馮隊長的壓力下,不情願地嫁給了在供銷社頂替的張為。

張為娶了隊裡青年們夢想的第一麗人,心裡自然是歡喜樂懷。

張為對馮雲真是百般的珍惜,千般的疼愛,呵護有加的捧在手心。

馮雲雖說心裡不是如意,見張為如此待遇自己,也覺得有些安慰。

可是,世上總是不安寧的,那些打過馮雲主意的青年人,見馮雲跟張為來去成雙,生活得有滋有潤,心裡就未免有些不平衡,有些忌恨,就生出了一些事端。

那馮雲也是的,既然結婚了,就要收斂自己,好好地過日子,就不該跟我的爸爸藕斷絲連,把閒話給別人說。

這些閒話傳到張為的耳朵裡,這心裡會是什麼滋味?那可是滿滿的一缸子醋。想想自己的這個女人,先前就跟木保管偷偷約會,眉來眼去,打情罵俏,心裡本來就象是塞著一塊石頭,這一來就變成了炸藥,對馮雲也就沒有好臉色的狂轟濫炸了。

張為就逼問馮雲,跟木保管到底有沒有那回事?

馮雲沒有想到結婚才幾個月,張為就變了臉色,懷疑,為難自己。

馮雲被逼急了,就惱恨地說:“有那回事,你又能怎樣?”說完就甩門而出,留下一臉傻愣發呆的張為。

5

馮雲憤憤地在生產隊的打穀場上徘徊,心裡很是難受。

跟張為結婚才幾個月,事情倒鬧了幾齣,馮雲不想回孃家去,也不想跟張為吵吵嚷嚷,以免被鄰居們笑話,一忍再忍。

可張為卻以為,馮雲跟木保管肯定不好說,那麼長的時間關係密切,能沒得故事?要不然馮雲怎麼會聽憑他說什麼而不言不語呢?那是她心虛,理虧,詞窮。

張為就連續幾天住在街上供銷社裡不來家。

馮雲也好,既然你不回來,我才懶得搭理你,一個人伸腿好過,綣腿也好過。

兩個人槓了幾次,都覺得結這個婚真的沒有什麼意思,還不如一個人自便些。

人在劫難的時候,都會想起過去的好。

此時的馮雲自然地就想起了我的爸爸。

假如是木保管,他一定不會讓我一個人在這個秋天的夜晚,孤獨寂寞地在打穀場上生氣的。

可木保管縱有千般好萬般好,那也是屬於姨姐小瑩的。

馮雲嘆了口氣,想想跟張為這樣人面獸心,想象齷齪的人過日子,真的沒有什麼意思。

而自己心儀的男人卻又離自己而去,成了別人的港灣。

馮雲頓時就覺得萬念俱灰,什麼愛情?人生?那都是屬於別人的東西,跟她馮雲沒有半點關係。

那自己這樣痛苦的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馮雲就覺得腦子裡有個聲音在說:“沒意思,沒意思,不如冼個澡痛快。”

於是馮雲就迷迷糊糊的邊脫衣服邊往魚塘走去。

那天晚上,我的爸爸和媽媽吃過晚飯,天已很晚了。

媽媽因為懷了我,身體越來越笨重,爸爸就幫媽媽洗了腳,把媽媽扶上鋪,這才收拾去生產隊打穀場看稻穀。

我的爸爸在暗淡的下弦月光下,老遠就看到魚塘邊有個人影在晃盪。

我的爸爸就在心裡想,這個賊是想偷魚嗎?

我的爸爸於是就輕手輕腳的慢慢地接近人影,越靠近人影,我的爸爸心就跳得越快。

這是個長頭髮的女人,女人在脫衣服。

這麼涼的夜晚,這個女人是想洗澡?

我的爸爸忽然就覺得這個背影有些熟悉,有些似曾相識的氣息。

女人想洗澡,我在這偷看什麼?

我的爸爸正想退回,那個女人影卻跳進了魚塘。

不好,這個女人是不想活了。

我的爸爸衝過去一看,女人光著膀子在水裡手舞足蹈的沉浮。

我的爸爸什麼也顧不上脫,也一頭跳進魚塘,伸手去抓女人。

我爸爸抓了很久才抓住女人的一條膀子。

這個女人卻不停地撕咬我爸爸抓住膀子的手臂,兩個人在水裡就象是打架,好一會女人才停止了掙扎。

我的爸爸忍痛廢盡十二分的力氣,才把這個不動的女人拖到塘邊,弄到岸上一看,嚇得我的爸爸倒吸口冷氣。

“馮雲,馮雲,你醒醒,你這是怎麼啦?”我的爸爸不停地搖晃著馮雲。

好一會,馮雲才吐出一口水,悠悠醒來。

睜開眼一看是我的爸爸,這眼淚又刷的流下來了,聲音撕啞地說:“你幹嘛要救我呢,我還是死了吧。”

我的爸爸好說歹說,才讓馮雲安靜下來。

我的爸爸又把馮雲的衣服找來,讓馮雲穿好,這才把她送回家去。

那張為還坐在桌前生氣糾結。

忽然看到我爸爸和馮雲一齊來家,就冷笑著對馮雲說:“我說的沒錯吧,你果然跟木保管有一腿。”

我的爸爸聽著刺耳,就對張為說:“什麼有一腿的?若不是我來的及時,你恐怕現在懊悔也來不及了。”

張為聽了我爸爸的敘說,又見我爸爸渾身溼漉漉的,禁不住脊樑上冷汗直冒。

張為感到愧疚地拉住馮雲的手,說:“馮雲,我不該偏聽別人的話,是我錯怪你和木保管了,我會跟你好好過日子的。”

幾個月之後,媽媽生我的時候,媽媽的姨妹馮雲也典著肚子來我家吃三朝飯。

我媽媽說:“有幾個月了吧?”

馮雲說:“四個多月了。”

在襁褓裡的我,就睜著黑白分明的眼珠,看著馮雲直笑。

馮雲就歡喜地說:“這孩子跟我笑呢,姨好喜歡哎。姐,如果我生個女孩,這孩子就做我的女婿。”

我的媽媽就說:“行啊。”

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媽媽的姨妹馮雲真的生了一個女孩。

我的媽媽就抱著我去吃三朝飯。

一團粉嫩的涓子睜著明亮如星的大貓眼盯著我直笑,我就把含在嘴裡的小手指拿出來,扭身伸手去勾搭涓子,嘴裡還不停地唔唔著,也痴痴地傻笑。

馮雲說:“姐,木子朝涓子笑呢。”

在旁邊一直看著沒說話的張為,卻笑咪咪地自言自語說:“這兩個孩子,還真是心有靈犀的笑呢。”

6

生活就是這樣平淡簡單,充滿了人間煙火的原味。

而現實卻是無情的。

生活中的許多事情都不是人所能左右的,人不去惹莫它,它也自會找上門來。

五汛小街上的混混小丟子,不知怎地那天心血來潮,去供銷社買化肥把他媽澆菜。

張為不認識街上這個小丟子,跟他要計劃卡。

小丟子張口就罵:“媽的,老子買包化肥澆澆菜還要卡?”衝上去不說二話就搗了張為一拳。

張為正忙著給人付尿素,無來由地捱了一拳,堂堂的供銷社副經理,如何受得了這屈辱冤枉?當時就跟小丟子怒懟上了。

有人提醒說:“這可是小丟子啊。”

張為平時沒事很少逛街,自然不知道小丟子之名,就氣憤地說:“我管他什麼小丟子不小丟子呢?沒得計劃卡,叫我怎麼賣?”

兩個人推推搡搡進行著拉鋸戰。

有人就勸說張為:“張經理,小丟子光棍一個,而且睚眥必報,你跟他去鬥什麼?你是有家室的人,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張為說:“你們也看到的,我也沒惹什麼小丟子。再說化肥是供銷社的,沒卡憑什麼還打人?”

張為終究沒有賣給小丟子一包化肥。

小丟子恨恨地走了,臨走時放出了一句狠話:“哼,我要讓你後悔的。”

看著螃蟹走路的小丟子,人們都替張經理擔憂:這小丟子可是什麼事都能做得出來的。

張為只是笑了笑,說:“不就是一個小混混嘛,他還敢殺了我不成?”

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張為該上班還上班,該休假就休假,也沒那麼放在心上。

那天晚上,張為跟同事們去吃飯店,回家就有些晚了,騎著自行車子東歪西斜地走在街頭土堆路上。

“吆,這不是張大經理嗎?嘖嘖嘖,怎麼喝成這個樣子了?”

張為眼睛花花地看到兩個或三個人影攔在路前,卻想不起在哪裡見過。

“真是貴人多忘事啊,一包化肥都不肯賣我啊。”人影冷漠淡淡地說。

張為聽了如當頭棒喝,頭腦瞬間清醒了許多。這不是那個小丟子嗎?想起那日人們的七言八語,這心裡就有些惴惴不安。終究是一個混混,犯不著跟他囉嗦。

張為沒有理睬小丟子。

小丟子卻笑著說:“嗬,還擺起經理的臭架子了。”

小丟子突然臉一冷,伸手抓住車龍頭,一把就把張為拽下車來,揣起一腳就對張為的小肚子。

小丟子惡狠狠地說:“這經理的架子可真大啊。”

張為雖說早有心裡防備,但是沒料到小丟子這麼快就動手,被弄個措手不及,一下子就中了招,手捂著肚子,疼得倒在地上。

小丟子嘲笑地說:“裝什麼慫呢?給我打。”

瞬間,張為就被兩個或三個人影招呼得體無完膚,暈了過去。

若不是被上晚自習回家的學生髮現,涓子的爸爸恐怕就是一個死人了。

被救回半條命的涓子爸爸,看到女人馮雲在床邊哭,不禁也潸然淚下,悔恨交加,說:“早知道小丟子這麼凶狠,我就是賠錢貼本也賣給他化肥啊。”

然而事已釀成,說什麼都是馬後炮了。

那一年,涓子剛好十二歲。

7

自從張為被供銷社辭職退休之後,涓子家就失去了一份生活的費用來源,雖然每一個月張為還能從供銷社拿那麼一點點的退休金,但是對於一個過日子的人家來說,也只能是杯水車薪,囊中羞澀。

涓子的媽媽馮雲,除了日常的隊裡上工,還起早貪黑的割牛草,下河摸魚,掙著一分兩分,一角二角的收入,維持著這個家的前進。

原本隊裡的第一麗女,哪堪這樣的折騰勞累,漸漸地憔悴成地地道道的村婦了。

張為慘遭這樣的打擊,心裡很是鬱悶,情緒也變得抑鬱,人也變得暴燥,戾氣,能連續幾天冷著臉,不說一句話,就象是痴子傻子一樣。

有時也能一秒鐘電閃雷鳴,狂風暴雨,就象是七月的天氣,變幻莫測。

馮雲雖然溫柔,又善良,可長期處在這樣的環境下,再有忍耐心的人也會受不了這氣氛的壓抑,馮雲的心情又怎麼會好起來?

馮雲被張為發洩得忍無可忍時,也會發瘋似的發洩一陣,然後就會泣哭著去屋後魚塘對過的生產隊打穀場上悶坐。

被夾在中間的涓子,就會驚慌失措地來找我的爸爸媽媽。

我的爸爸就會去勸勸涓子的爸爸,而我的媽媽就帶著我和涓子去打穀場上把涓子的媽媽馮雲拖回家。

涓子的爸爸和媽媽雖然心中還在生氣,但也不能不理不睬我的爸爸和媽媽,兩個人只好暫時和解,招待我的爸爸和媽媽。

馮雲就跟我媽說:“姨姐,這日子我真的是沒法子過了。”

我媽就勸慰馮雲說:“別盡胡思亂想的,涓子都快要出門了,難道你還想要跟張為離了?”

馮雲說:“你又不曉得,張為整天在家裡耷拉著一個苦瓜臉,看見就讓人來氣。”

我媽就笑著說:“那你就不要看他,只當他是一把鍬或一根扁擔的。”

馮雲忍不住地笑了,說:“姐,你可真會說笑話。”

我媽說:“其實兩個人過日子就是那麼回事,相互忍讓些,不要去較真,沒有什麼是過不去的坎。活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的心裡肯定比你還不好受,你也要體諒體諒他。”

我的爸爸也跟張為有一句沒一句地扯著,我爸說:“你是一個男人,就讓著她一點,兩個人之間發生的事情,無論多大,關起門來就不是什麼事情。”

張為說:“老哥哎,我這心裡跟火似的著急啊,這不死不活的一個廢人,什麼也不能做,就連扶個油瓶也要廢盡全身力氣,你說我怎麼會這樣啊?”

我的爸爸也不知道再說什麼是好,一個好好的有臉面的人,變成現在這樣,實在是難已想象的。

我的爸爸只在心裡暗自嘆息。

這事情也傳到了馮隊長老夫妻的耳裡,老兩口子心如刀絞。

馮雲的媽媽就抱怨馮隊長說:“當初雲兒看中木保管,你偏說張為是吃國家飯的有出息,你看看張為現在這個樣子,女兒的日子還怎麼過?”

馮隊長也悔恨不已,說道:“早知道溻尿就坐起來了,我還不是為雲兒好的,讓她能有一個好日子過,誰知道會這樣啊。”

馮隊長覺得對不起馮雲,是自己一時腦子不好使,誤了女兒的一生幸福。

馮雲有時心裡憋屈回孃家住兩天時,馮隊長就勸慰馮雲:“既然張為等同於廢人,你們的日子又難過,趁你還年青,以後的日子長著呢,是不是考慮考慮跟張為離了?”

馮雲其實也想到過這事,只是涓子年齡還小,她不想讓涓子心裡留下陰影,她要讓女兒健康的成長,即便自己受些委屈,也不能讓涓子跟著受罪。

一想到涓子,馮雲的心就軟化了,就下不了那個狠心,就猶豫不決地拖著這個想法。

有時候,馮雲也會獨自碰見我的爸爸,就想跟我的爸爸說說心裡的苦悶。

只是我的爸爸跟我的媽媽生活得很和諧,我的爸爸也不想給媽媽瓜蒂李下的嫌疑。

我的爸爸眼見得昔日的情人落難到如此地步,心裡自然很是難受,碰面了也想說些安慰安慰的話,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只有嘆息。

馮雲也默默無語,想起往昔的浪漫溫馨,也是輕聲唉嘆。

兩個人就那麼四目相望,神情無奈。

也許,這就是上天對有情人的殘忍安排吧。

8

涓子媽媽終究沒有跟張為離了。

張為也不再把自己閉塞在家裡了。

有時候,張為會拄著個柺棍,帶著大黃狗,溜達在田野的小道上,呼吸著清新的空氣,看著長勢喜人的莊稼,滿眼的青枝綠葉,張為深深地吐了一口心中的濁氣,頓時覺得身體輕爽,煩燥焦灼的心也象是有些平靜了。

有時候,張為也去鄰居家串串門子,跟人們聊聊東家長西家短的,忽然就覺得生活也不全是悲苦,只要去發現,主動去尋找,枯燥無味的日子還是充滿了樂趣的。

有時候,張為見馮雲家裡屋外的忙碌勞累,也能走走歇歇,去橋口買些豆腐、千層或者豬肉來家,讓日漸消瘦的馮雲補補身體。

馮雲也已有好久日子沒聽到張為發脾氣了,對馮雲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張為也不顯得不耐煩,也不再是惡聲惡語,而是溫和順便了許多。

馮雲也有一些看開了,既然為了涓子不想跟張為離了,那就順順安安的把日子過下去,過好。

最起碼不能讓虎視耽耽覬覦自己的獨身狗們看笑話。

既然上天安排自己跟張為在一起,那就是自己命裡註定的劫,跟爸媽無關。

人這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馮雲覺得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只有不想過的自己。

馮雲想通了,也就不去跟張為爭執了,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愛怎麼活就怎麼活吧。

張為也反思了這些年來的乖戾行為,覺得對馮雲有失公道,這本來就不關馮雲的事,自己卻把怨怒強加與她,這簡直就是畜生行徑。

張為感到對不起馮雲,也對不起涓子,這完完全全就是自己一個人的過錯,可是錯已鑄成,只能在以後的生活中加倍的補償。

在這個還有些燥熱地末夏夜晚,張為獨自坐在門前的老槐樹下愣神,想著過去的風光,想著現在的淪落,也想著將來的崛起,心裡卻是一片悲傷。

只到涓子一聲:“爸爸,你還沒睡?”張為才如夢醒來。

張為伸了一個懶腰,張嘴打了個呵欠,笑著臉說:“回來啦,玩得還開心吧。”

涓子忙走兩步,把柺棍遞給爸爸,並扶著爸爸走向屋裡。

馮雲說:“我叫你一起去玩玩,你偏死犟,一到木子家,木保管就問我說老張呢,我能說什麼,還是涓子說你不舒服才遮了過去。”

張為嘆了一聲,說:“我也想去的,可我這樣子往那一坐,多讓人家親戚掃興啊。”

馮雲說:“真被木保管猜著了,就怕你中午不去,木保管才晚上請我們三口的,可你倒好,唉,木保管還以為我又跟你吵的呢。”

張為說:“嘿,這有什麼吵頭的,去就去,不去就不去唄。”

馮雲說:“吃晚飯是其次的,木保管主要是想跟你商量木子跟涓子的事情,木子已經二十歲生日了,木保管不著急?”

張為說:“這有什麼商量的?只要木子跟涓子沒有什麼話,我們能說什麼?”

馮雲說:“我也知道是這樣的,可是形式還是要走的,不然,以後還不被鄉鄰們寒磣?”

張為說:“只要涓子過得開心,過得幸福,我們何必在乎別人的言行呢?我們是為自己活著,不是活給別人看的。”

這個晚上,馮雲跟張為史無前列地聊了許久關於女兒涓子的事,寧靜而詳和。

馮雲想:也許,這才是一個家的味道吧。

9

這一年的夏天,我們家在屋後葦塘邊上偷偷栽種的一分地玉米,經過一夏的煎熬,終於孕實吐須,長出我們做夢都想見到的玉米棒子。

我和妹子天天都跑屋後去看玉米,數一數玉米棒子的多少,比一比那個大那個小,急切地盼望著玉米快快長大。

秋天的時候,我們終於獲得了一個好收成。

我和媽媽喜滋滋的把棒子大大的,籽粒飽滿的玉米選了一袋子。

我的爸爸說:“我們沒有什麼值錢的物品給涓子做彩禮,老百姓以糧為命,我們就送玉米吧。”

我從來也沒想過玉米也能作為禮物贈送,而且是給心愛的涓子做彩禮。

我的爸爸就請人選了一個好日子。

我爸爸又去街上買了豬肚肺。

我歡歡喜喜地把這些物品送去涓子家。

涓子的爸爸和媽媽很高興地把我迎進家裡。

涓子的爸爸興奮地朝屋裡喊道:“涓子,木子來了。”

於是我就看到我的媳婦兒涓子站在房門口,有些害羞地笑著朝我招手呢。

我也欣喜地笑了,說:“涓子,我們上街吧,我要去給你做套嫁衣呢。”

我跟涓子牽著手去街上,我迫不及待地貼著涓子耳朵說:“涓子,等你過了二十歲生日,我就把你娶回家去替我生小孩。”

涓子用力地把我的頭推開,笑著說:“木子,沒想到你也這麼壞。”

我卻一把摟住了涓子,咪著眼說:“這可是你說的噢,我就壞,你又能怎樣?”

我就把我的脣印向涓子的脣,我就聽到相鄰的兩顆心在激烈地跳動。

來年的秋末,田裡的莊稼收完了,涓子的生日也過了,我們家就開始籌備我跟涓子的婚事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籌備的,也不過是請木工師傅做些傢俱而已,一個三門掛衣櫥,一個五斗櫥,一張梳妝檯,另外給涓子做了一隻箱子。

就這樣緊緊忙忙地把傢俱油漆搞好,婚日也就到了。

那時候,沒有什麼電瓶車,私家車,唯一的就是自行車。用紅手帕往龍頭上一系,就是接親的豪車。

而我們家窮,根本沒有這件奢侈品。我媽說:“去借一輛吧,這是木家第一層事情,別顯得太寒酸了。”

我爸說:“就是借得到,木子也不會騎啊,有什麼用呢?”

而我則以為,兩家又不太遠,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涓子家發人動身的鞭長些,估計我家也不用放新娘到家的鞭了。

我們值日那天沒有騎車,我在前面走著,涓子懷裡抱著一個紅布包裹跟在身後。

我很好奇,也很納悶,這紅布包裡會是什麼呢?

我好想問問涓子,而涓子總是歪著頭,笑意吟吟地看著我,一副我不告訴你的神態。

我很無奈,卻又沒有辦法,不說就不說吧,想隱瞞我?哼,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我心裡正在發狠,噼裡啪啦的鞭炮聲就響起來了。

我就看到涓子緊走兩步,把懷裡的紅布包裹雙手託著交給我的爸爸。

涓子說:“這是我的爸爸讓我交給您的。”

我的爸爸臉色鄭重地接過來,說:“代我謝謝你爸爸。”

我爸爸鄭重其事地把紅布打開,一層,二層。

看熱鬧的人們也疑惑的猜測:這會是什麼呢?

所有人的眼睛都集中在我爸爸的手上。

終於,布包打開了,裡面竟然是用紅粉染過的六支棒玉米!

眾人譁然。

我爸爸笑了,說:“好,好,太好啦。”

我訝異地看著爸爸,嘀咕說:“不就是六支玉米嗎,值得這麼誇張?”

我的爸爸瞪了我一眼,說:“你懂什麼?這可是涓子家今年的好收成,六六大順,預示著你們事事順順,年年豐收。”

作為一個農民,還有什麼比田裡的好收成更令人興奮,令人奢望呢?(作品名:《給你一支棒玉米 》,作者:楊柳青青q3 。來自:每天讀點故事APP,看更多精彩)

點擊屏幕右上【關注】按鈕,第一時間向你推薦故事精彩後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