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陶宛坐落在波羅的海沿岸，上一次冰河時期的末期，這裡的土地在地質作用下變得十分平坦，最高處的海拔僅有294米。如今的立陶宛的國土其實是由溼地和森林構成，其上是縱橫交錯的河流和溪水。
我們進入立陶宛的方式有些不尋常，沒有通過海關，而是沿著一條泥濘的小徑從它鄰國拉脫維亞的森林走上了立陶宛的國土。這也讓我們前往第一個目的地——Ilzenbergas 莊園——的路程縮短了足足100公里。
當然咯，從樹林中抄小道是有點風險的，也許會迷路個幾天。好在我們的主人Gintaras Bingelis在離邊境不遠的村子裡迎接我們，並給我們引路。如果在GPS上看，我們所走的路根本不存在。一路顛簸中，我們也欣賞到了公路旁一般看不到的鄉村風景：池塘邊的農舍、運送原木下山的通道…… 還有一間歷史上農民從山裡運送牲畜到海邊的路上歇息的小站，Gintaras管它叫“小豬旅社”。
Ilzenbergas 莊園最初建於16世紀早期，主人是一位富有的商人，他從穀物、黃油、香料、柏油生意中發了財。後來，德國人和俄國人相繼佔領了這片土地，到了蘇聯時期，莊園完全荒廢了，有許多有相同命運的莊園再也沒有恢復過來。
不過在它廣闊的土地上，松樹、橡樹、楓樹環繞著大片草地，豐富的自然資源讓如今的主人看到了契機。與歐洲的大部分土地不同，由於多年未耕種，這片地未受任何化學藥劑和肥料的汙染。現在，它已經是立陶宛第一家（迄今為止也是唯一一家）生物動力農場。這不僅僅是有機農場，而是在此基礎上更進一步，要求發揮不同生態物種間的互利作用，在能量和物質上循環轉換，能量不僅僅來自土地和生物，也來自月亮和行星對地球的影響。
農莊裡的牛群 圖 Kevin Drury
下車後，我們走入了莊園重新整修後的穀倉。小雞咕咕地叫，一陣清風拂過樹林，帶來沙沙聲。不過除此以外，四周一片寂靜。要知道，這可是個很繁忙的地方呀。
莊園的宗旨是為當地人生產低價的、高質量的有機食品。母雞和母鵝提供鮮蛋，牛奶經過巴氏消毒後用來飲用，也做黃油和奶酪，地裡出產的穀物都用天然酵母做成麵包。幾條小溪匯成的池塘裡有鯉魚和鱒魚，每個季節都能收穫相應的水果蔬菜。除此之外，還養了蜜蜂。
這只是農莊出產的一小部分
我們和Gintaras在穀倉吃了午餐，食材都來自農場的出產。冷肉、白奶酪，還有格瓦斯，簡單而美味。圍坐在桌邊邊聊天邊品嚐，氣氛友好得像我們已經相識已久。
在Ilzenbergas，時間彷彿靜止。雖然有現代化的設施，但此處的本質是與自然重新聯合，並使用經過在歷史中被證明是可持續的傳統方式。越來越多的人來此作志願者，學習生物動力農業和農場管理。它為現代社會的人們提供了和自然重新建立聯繫的機會，
農場小徑
對傳統的復興——或至少是傳統中積極那部分的復興——在立陶宛似乎非常普遍。從Ilzenbergas我們驅車前往Kėdainių，一路上都是美麗的田園。在那裡，曾經的建築師Erikas Augustinavicius正在重新喚回人們對立陶宛蜂蜜酒的興趣。
蜂蜜酒是利用蜂蜜發酵的傳統酒精飲料。在立陶宛的森林和草原，人們曾經為了釀蜂蜜酒設立了上千個蜂房。不過，近一百年來，喝蜂蜜酒的習慣漸漸為喝啤酒代替，畢竟，啤酒更便宜，更容易製造。
但蜂蜜酒畢竟有漫長的歷史，而且讓人想起中世紀的教會。用心釀造的話，會得到許多不同的風味。Erikas和他十幾歲的兒子便是這種飲料的狂熱愛好者。他們釀造的蜂蜜酒Šušvės midus如同一件藝術品。這家人自己從蜂巢蒐集蜂蜜，使其在金屬桶內發酵，接著在同一間穀倉中裝瓶。所有的酒塞都是手工裝入的，接著，它們在網上、食品展銷會上和當地餐廳、商店中出售。
各種口味的蜂蜜酒
我們坐在Augustinavicius家的遊廊上，啜飲著不同口味的蜂蜜酒。一般而言，你可以用不同種類的蜂蜜來做蜂蜜酒，不過在這裡，釀造者將不同的蜂蜜混合在一起，發酵後再加入一些配料，由此得到各種各樣的產品。比如覆盆子蜂蜜酒，可以想象得到的，帶有淺淺的粉紅色。深褐色的蜂蜜酒則帶有些泥土氣，甚至有些煙燻味。當然，它們都非常甜，非常適合用來配甜點。
那麼，誰在享受立陶宛可持續農業的成果呢？我們決定去見見立陶宛的廚師們，他們不僅僅是這些農產品的消費者，更是推廣者。
在立陶宛的舊都和第二大城市考納斯，我們找到了Vista Puode，它是考納斯最出名的“農場到餐桌”式餐廳。餐廳主人Egidijus Trumpa雖是個地地道道的立陶宛人，卻帶著點意大利餐館老闆的氣息。這是個家庭餐廳，Egidijus的妻子和孩子都在餐廳裡幹活。家庭之外，他最看重的便是美食與美酒。
Egidijus的菜來自於他小時候祖母為他做的吃的。他告訴我們祖母的手藝更好，他無法完全復原她的祕訣。不過他這麼說的時候我們都感到有點心虛：對於我們來說，這些食物太好吃了！
一些立陶宛式的開胃菜
那晚我們吃的都是特別典型的立陶宛菜：輕輕炸過的土豆餅，外脆裡嫩，配酸奶油，頂上蓋著一片煙燻鱒魚，還點綴著一些魚子醬作為裝飾。我們邊吃邊聽Egidijus聊，喝著當地的啤酒，立陶宛莓果酒供應不歇。可以想像在立陶宛村莊裡，人們也許就是這樣吃著、聊著、喝著，度過的冬季的漫漫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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