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似夢醉也歌 文/霓羽裳

文化 終南文苑 2019-03-02
浮生似夢醉也歌   文/霓羽裳

歷史的長河,悠遠千年,將商周的金銅,鏽蝕為綠,破碎了秦磚漢瓦,雕樑畫棟。曾經的鬼斧神工,在時光中剝落,只殘留下斑駁的暗影。可是,逝去的光陰故事,並不曾如塵煙般散盡無痕,而是在文人墨客的詩篇鉅著里長久地留存,更在民間鄉野口口相傳,一幕幕,幻化為腦海中栩栩如生的畫卷丹青。秦穆公投酒於河以勞師,定四海沉浮,稱霸於春秋之末;漢末曹孟德在劉備大器未成時,與其青梅煮酒論英雄;貴妃醉酒,絕色傾城,然帝王多情別戀,縱集三千愛寵如楊妃,也唯有獨自斟飲,借醉感懷,到底意難平。而這些讓人心潮澎湃的史話中,總伴隨著一個熟悉的名詞,不時出現,那便是酒。

原始的酒,出自瓜果米糧的自然發酵,被人們無意得知後,加以改良,便成了釀酒的古法,其記載可以追溯到遠古神農時代,華夏文明中,酒堪稱與文化同步而生。酒的種類分支,特色各異,反映出不同地區民族的禮節習俗;酒的釀造工藝,繁複瑣雜,蘊含的各種知識,常人多是隻知其皮毛,然而,這並不影響我們對它的傳承與喜愛。私心認為,這是因為,酒並不僅僅是單純的飲品,除卻滋味的甘香純洌外,更讓人們回味不忘的,是其中承載的情思。正如同“酒”字音同“久”,誰能說這不是人們藉由杯中物,表達對情緣,地久天長的期許?

英雄的酒,烈如煙霞,飽含著他的壯志豪情。明知一將成名萬骨枯,然而為開疆擴土,保家衛國,鐵骨錚錚的好男兒們,三軍陣前無退縮,飲盡壯行酒,執槍披馬革,看旗風獵獵,破雄兵百萬,何等風流!

美人的酒,醇如清泉,像極了她的軟語冰心。垂垂老去的詩人,在被迫與妻子分離許久後,仍不忘當年,滿城春色宮牆柳,佳人的紅酥手將黃藤酒慢斟,杯酒盡,其中多少愛恨難分?

人們以酒祭拜先祖,懷念逝去的親人,而後更要沽一壺熱酒,溫暖那被清明冷雨凍結了的心魂;天下傷心處,勞勞送客亭,人們還以酒送別朋友,恨不能千杯不停盞,只因西出陽關再難見故人。訴不盡的離愁浸潤於濁酒湯湯,此去經年,不知隻影誰向。

然而酒又不僅僅是寄託情思、排解愁緒的工具,喜慶歡宴的場合又何時少得了它的出現?婚宴喜堂上新人喝下的合巹酒,代表著此後夫妻成一體,恩愛兩不疑;佳節親友齊聚,把酒言歡,人們以共飲的方式,祝願家人康健,萬事順遂。而對文人墨客來說,酒更是創作的素材,又是靈感的來源。一壺清酒、一樹桃花,在曲水流觴的風雅中,應景而生,佳作連篇。

春風得意時,不使金樽空對月;黯然神傷刻,苦酒入喉斷愁腸。一杯濁酒裡,飲盡的實是悲歡。今時今日,時代早已變遷,但酒與酒文化,仍然活躍在社會歷史的舞臺。社交場上,觥籌交錯間,陌生的人們將防備與拘謹卸去,言談中少了生疏,多了份自然與親暱;故友邀約,幾番淺酌,思緒便被帶回到有關當年的記憶,即便多年動如參商,也依舊能在重逢之際,感受到久違的熟悉;懵懂的少年,初嘗酒香,微醺之下,暴露出原本深藏心中的愛戀,為如火的青春,再添一抹綺麗的色澤;千帆過盡的人們,把曾經的求之不得,就一口醇酒飲下,恩仇盡泯,換幾許淡泊,幾分知足常樂。

然而,也有人飲酒,不過是擬把疏狂圖一醉,在迷醉中忘卻眼前的困境紛擾,最終沉淪於這杯酒壺觴,形容潦倒。所以酒也曾被冠上誤人的罪名。比如三國名將呂奉先,就曾因酗酒而握不住方天畫戟,兵敗白門樓時埋怨:“酒色誤我!”這於酒而言,何其不公。要知酒的釀造,本是漫長嚴謹的過程,添曲、發酵,以及多次的蒸煮提純等等工序,每一個環節,都需要嚴格地把控,完成後更需多年的窖藏,其中的醇類,才能轉化為酯的甘香。因此,遭遇挫折時,我們不該借酒澆愁,任由自己低迷宿醉,而是該如釀酒一般,悉心經營不易的人生,即便不能如名酒揚名天下,也能釋放出自己獨有的芬芳,即便因身處困境而失意買醉,也能在夢醒後,笑對坎坷,信心滿滿地豪邁道:

渭水凝波濯輕車,滌盡前塵風雨默,鳳鳴西府語醇釀,浮生似夢醉也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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