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堯昆(下)

雞湯 小說 縱橫中文網 2017-05-03

如果有人無緣無故地請比自己小好幾十歲的孩子喝茶,而且語氣還十分熱情,那麼幾乎可以判定他心懷不軌。墨離對中年人的無事獻殷勤感到反感,卻沒有想過自己已經上了別人的鉤,活像一隻往獵人陷阱裡跳的兔子。就算實力遠在同齡人之上,可畢竟他只是個初出茅廬的毛頭小子,輪耍心機怎麼可能鬥得過那些老油子。

中年人在墨離對面坐下,這時店夥計也把泡好的茶端了上來。墨離根本不會喝茶,也品不出茶葉的好壞,只是裝模作樣地喝了一口,他心裡還著急出門,不想和中年人多耽誤時間,於是放下茶碗說道:“這位大叔,你我素未謀面,雖然說住在同一個房間裡也算是有緣,可是我覺得咱們是在沒什麼好聊的,況且我還有事。要不您等我出去辦完事以後再回來聊不行嗎?”

中年人呷了一口茶,面帶笑容地說:“小兄弟,辦事不著急,我剛剛看你要出門,知道你要去辦事,可是即便這樣我還攔住你,這其實是有原因的。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們根本不認識,有什麼好聊的呢?”說著,又漫不經心地抿了一口茶水,繼續說道:“小兄弟是一個人來朱雲城的吧?”

墨離心說廢話,這不明擺著麼,不然誰還跟你一間房,可是嘴上不能明說,只是微微點頭。中年人彷彿抓住什麼似的,眼睛一亮說道:“看兄弟你年紀不大卻能獨自外出,而且看你這穿著打扮和你的體格神采,一定是練武之人吧?”

墨離一愣,這話倒也沒錯,不過他不明白對方是怎麼知道的。中年人一見墨離的表情,知道自己說對了,情緒似乎更高,又說:“實不相瞞,我是一個專門倒賣武器的商人,要是連這點眼力都沒有,我還怎麼做生意啊。”

墨離沒有說話,中年人繼續滔滔不絕道:“我十天以前來到朱雲城,準備收購一些當地的武器運到黑炎聯邦邊境倒賣。這一趟沒白來,我真的收到了一把很稀有的寶劍,當時我還想這把劍一定能賣出個好價錢,不料,前幾天城主的劍被人偷了,全城戒嚴,我這把劍雖然說不是城主丟的那把,可是帶在身邊也不是辦法,我把它買來是為了再高價賣出去,現在連城們都出不去你說怎麼辦。這把寶劍要是就這麼砸在我手裡實在是讓我不甘心,現在出門去賣又怕招惹麻煩,畢竟現在城裡氣氛緊張。說來也巧,你恰好和我一間房,而且我看你也是練武的人,身上又沒有帶什麼像樣的兵器,於是我就想,乾脆把劍賣給你算了,你放心,價格絕對公道,就當交個朋友你看怎麼樣?”

中年人這番話說得有理有據,而且表情誠懇,看上去十分真誠,墨離也確實有點心動,他說的沒錯,自己確實沒有一樣像樣的武器,墨渠給的那把匕首現在根本不夠用,墨凜風也沒有送自己什麼武器,看來買一把寶劍也不是不可以。不過他也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說:“大叔,方便把劍拿出來我看看嗎?”

中年人點頭,站起身來,先來到房門口,確定門外沒人以後才來到自己床前,從一個包的很嚴實的長條包袱裡取出一把劍,這把劍看上去很普通,不過比一般的三尺劍要長一些,劍柄、劍格、劍鞘都是普通的做工,看上去也不怎麼古老,總之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墨離正暗暗覺得失望,只見中年人伸手把劍遞到他的面前說:“把劍拔出來看看,你一定不會失望。”

墨離帶著疑惑接過寶劍,按雁翅拔出寶劍,劍身剛剛拔出兩寸,墨離就覺得一陣寒氣直撲自己的面門,再往外拔,只覺得劍身的光芒完全蓋過了屋子裡的燈光,當整把劍完全出鞘的時候,房間裡的溫度好像降低了一般,劍身發出的寒光讓墨離不敢直視,墨離第一次感覺到,沒有生命的東西居然可以發出這麼陰冷的殺氣。他快速地把劍還鞘,由衷讚歎著:“好劍!”

中年人略顯得意道:“怎麼樣,我說過不會讓你失望的。”墨離點頭贊同,可是隨後神色有點失落地說:“這麼好的一把劍,就算不是寶貝,也一定價值不菲,恐怕我是沒那麼多錢買的,大叔還是另找別人吧。”

中年人似乎早就料到他擔心錢的問題,急忙說道:“我不是說過了嘛,與其留在我手上賣不出去,還不如便宜一點給你,就當交朋友了。這樣吧,我開個價,要是不行咱們再商量,你看一千個銀幣怎麼樣?”

墨離對劍法只是略知一二,對鑄劍更是一知半解,但他心裡清楚,能發出如此殺氣的劍價值絕對超過一千銀幣,他有些心動,可是一千銀幣可是他一半的家當,讓自己用今後的生活費買一把過於高級的兵刃,他確實有點捨不得。

墨離的猶豫就是中年人遊說的動力,身為一個商人,一個做生意的老手,如果連一個小孩子都擺不平那就太沒面子了。他不遺餘力地向墨離鼓吹這把劍的與眾不同以及用它作為武器的種種好處,這把劍在他的嘴裡就成了無堅不摧的神兵利器,一陣天花亂墜把墨離完全給繞進去了。墨離本就想買,只是捨不得錢,現在被中年人一頓忽悠,早就失去了理性判斷的能力,頭腦一發熱,掏錢買了。

俗話說:十日棍,白日刀,千日錘,萬日劍。劍法想練至大成可以說是所有武器中難度最大的,墨離的劍法只能算平庸一流,用這麼好的劍幾乎可以說是暴殄天物。可是墨離本人卻不這麼想,當一個人被某件事物吸引的時候,他就失去了冷靜和理智,現在的墨離就是如此,滿腦子都在想自己使用這把寶劍時的英姿,說白了就是在做白日夢。

中年人收了錢,一臉笑容的把劍重新放進包袱裡裹好,還煞有介事地說:“小兄弟,這把劍也算是難得的利器,拿到外面去恐怕會讓不少人眼饞,你千萬要謹慎,別被惡人搶去。”

墨離迫不及待地拔出劍來左看右看,每看一眼都禁不住讚歎一聲,滿臉興奮的神情。本來打算一會兒出門的時候把劍帶在身上,一來防身,二來滿足一下虛榮心。可是想想又覺得不妥,畢竟自己只是去藥鋪買藥,用不著帶武器。中年人對墨離的熱情絲毫不減,他說自己也有事要出門,打算和墨離通行。墨離此刻心情大好,之前對中年人的反感早就消失了,因而很爽快地答應了。

兩個人在朱雲城逛了很長時間,墨離也沒有急著去買藥,就跟著中年人在城裡一通閒逛,直到傍晚才來到藥鋪的門口。中年人說自己不喜歡藥鋪的味道,站在門外等就行,墨離只得一個人進去。買了幾株草藥和幾瓶不太常見的藥劑之後,墨離離開藥鋪來到門口,卻發現中年人早就沒了蹤影,四周的店面攤位也看不見他的影子。墨離一開始以為他可能是提前回客棧了,可是當墨離回到客棧後才發現,中年人也不在房間裡。墨離隱隱覺得,事情似乎有點不妙。他飛快地來到床前,看見包袱還在,心中略微有些放鬆,不過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打開了包袱,不打開不要緊,當他看清包袱裡的東西時,他差一點叫出聲來,寶劍不翼而飛,裡面只有一塊生了鏽的黑色鐵片。這塊鐵片的長度和寬度和那把劍差不多,形狀也和劍有幾分相似,所以從外面根本看不出破綻,墨離直到現在才知道,自己被人給騙了。

一塊破鐵片騙走了自己一千枚銀幣,而且如此輕鬆就被人得手,墨離覺得自己完全被中年人玩弄於鼓掌之間。劍很明顯是被人掉包了,恐怕中年人就是趁自己買藥的時候偷偷跑回來換走了真劍,人也跟著逃之夭夭,事到如今怪不得別人,只能怪自己警惕性太差,輕而易舉地相信了別人,還被這種並不高明的騙局給矇蔽。墨離越想越窩火,無處發洩憤恨的他抓起那塊鐵片狠狠地向桌子上砸去,只聽“咔嚓”一聲脆響,三寸厚的桌子竟被齊刷刷地劈為兩半。墨離此刻正怒火中燒,可眼前的一幕卻讓他有些發愣,自己的確用了很大的勁,可是也不至於把桌子劈斷啊,他帶著一絲疑惑看向抓在自己手中的“鐵片”,問題一定出在它身上。

從進屋之後就沒有說過話的玄殷好像看準時機一樣,此時才開口說道:“你不覺得你手上的這東西樣子有些古怪嗎?好好檢查檢查,沒準它比那把劍還值錢呢?“

墨離現在還在氣頭上,他以為玄殷說這話是在取笑自己,一賭氣,不但沒有檢查,反而手一鬆把”鐵片“扔在了地上,這一扔,又扔出新鮮事兒來了。鐵片落地後,沒有發出金屬掉落在地上的聲音,而是發出一聲悶響,那是重物砸在地上才會有的聲音。墨離低頭看去,只見地上竟被鐵片砸出一道淡淡的印記,印記不深,可是也足夠驚人。墨離這回知道玄殷說的話不是玩笑,他也開始認真起來,他彎腰把鐵片從地上撿起,剛才用它劈桌子的時候正是滿腔怒火的時候,完全沒有在意它的重量,現在冷靜下來仔細感受了一下鐵片的重量,墨離感覺至少在六十斤以上。這麼一點大的東西卻重六十斤,而且破壞力驚人,傻子也知道這東西絕不可能是廢鐵,墨離不傻,他捧起鐵片,更加細緻地觀察起來。

鐵片——現在姑且稱它為鐵劍,因為造型上很接近。它的整體質地是完全相同的,應該是一塊完整的金屬材料,究竟是鋼是鐵還是別的材料墨離說不清楚,鐵劍的一頭是劍柄,劍柄有一尺長,中間沒有劍格或是護手,劍柄與劍身之間直接相連,劍身比普通的劍厚一些,三尺長,有三根手指那麼寬,雖然鏽跡斑斑,可是劍刃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鈍,能劈開桌子就是證明。鐵劍之所以給人印象很差主要是因為整把劍顏色漆黑,再加上點點鏽跡,很容易讓人產生是廢鐵的感覺。

墨離現在心中稍微感到平衡一些,他繼續打量著劍身,冷不丁,他看見劍身兩側,鏽跡之下,不知是誰刻了兩行小字,字跡和他前世家鄉一種叫小篆的筆體很像,他勉強也能看懂,劍身上刻著的字能看見的一共八個,刻的是:

“德勝堯舜,氣凌崑崙”

墨離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堯、舜是前世家鄉傳說中的兩位上古部落首領,崑崙則是神話中的仙山,這些東西只存在於地球上,怎麼升靈大陸的一把生鏽鐵劍上竟會刻著這些文字,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死死地盯著那幾個字發呆。看著看著他發現,這八個字裡面,似乎“堯、昆”兩個字要比其他字的刻痕更深一些,他不禁默默唸道:“堯、昆,堯、昆···”

玄殷不明白墨離在念什麼,便問道:“我說你在嘀嘀咕咕什麼呢?”墨離沒有回答,好像在思考著什麼,玄殷不耐煩地說:“什麼堯昆那,你不會是受什麼刺激了吧,還是有什麼新發現?”

墨離實在想不出這把劍上所刻的文字與地球有何關聯,這其中恐怕還牽扯著升靈大陸不為他所知的祕密,既然毫無頭緒,還不如暫時放在一邊。他抓起鐵劍,把劍尖指向門口,淡然說道:“確實有收穫,收穫就是,這把鐵劍現在歸我了,而且我還要給它命名,就叫堯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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