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往事

吉他 樂器 音樂 福田汽車 青湖 2017-04-12

中學時,親戚家的一把吉他不知怎麼就到了我的手裡。那是個夾板琴,青松牌,按現在的眼光來看,那把琴用料做工幾乎一無是處,但當年我的大部分精力和時間,幾乎都耗在這件寶貝上了。以後陸陸續續,朋友們又送了我四把琴,一把國產紅棉,一把韓國琴,牌子不記得了,一把所謂的日本琴,品質還不錯,但很有可能是國內代工生產的,還有一把琴印象最深,叫泰雷加牌,彈過吉他的人不太可能忘記這個名字,黑色的琴絃橫截面呈棗核形,很少見,一個香港人把它送給武大的哥們兒,這哥們兒又轉送給了我。這些琴後來又被我陸陸續續送出,現在我手邊只有兩把琴,一把相當不錯,是地地道道的西班牙原產琴,還有一把是給孩子買的初學用琴,孩子沒怎麼彈,我也基本不摸琴了,兩把琴就這麼擱著。擱著就擱著吧。

1980年之前,國內玩吉他的,差不多都是些不務正業的傢伙。所謂的不務正業有兩個含義,一是當時彈吉他根本就不是個正事,以此為業幾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二是那時國內的吉他教學環境實在太差,根本不可能玩出什麼正經名堂,一些小青年一邊唱歌,一邊胡亂刷出些與旋律相近的不規則和音作為伴奏,效果真與彈棉花相去不遠。彈棉花非我所願,所以我用了不少心思找資料胡琢磨,有一次在省圖書館亂找一通,看到幾本日本的中小學音樂教材,才算有了和絃的基本概念。即便如此,依然還是不得其門而入。直到80年代初期,陳志在北京辦了個吉他學校,好多人通過郵購的方式,總算能從他那裡買到一些雖然印刷質量不太好,但畢竟是正兒八經的吉他樂譜,這才讓人初窺門徑。大概就是在這段時間,一個叫居梅的法國人,讓我們這些差不多對吉他一無所知的傢伙,多少長了些見識。

吉他往事

然而,直到1987年,我們才算徹徹底底開了眼。

吉他往事

1987年,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年份。那一年,塞戈維亞辭世,電視裡播放了這個消息,94歲的老人,體態臃腫無精打采,可那胖乎乎的手指在吉他上一掠過,奇蹟立刻發生,不可思議的美妙琴聲如清泉般流淌,綿綿不絕。也是在那一年,珠海舉辦了首屆中國吉他藝術節,對於中國的吉他愛好者,其意義差不多等同於十月革命的一聲炮響。在那之前的中國,真正的演奏家級別的吉他高手,應該一個都沒有。沒辦法,沒有好的樂器,沒有像樣的教材和訓練方法,樂譜資料少得可憐,那時的國內吉他愛好者,差不多都是些從沒進過大觀園的劉姥姥。我和相熟的幾個同好,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大開眼界的機會。

為了去珠海觀摩此次盛會,我找醫院的朋友事先開了個“上感”病假條,啥意思不知道,反正必須休假一週,我提前一個星期裝病,在同事面前表演各種咳嗽擤鼻涕,結果弄假成真,出發之前還真感冒了,上了火車趕緊吃了幾片藥,到了珠海,不消說自然是生龍活虎。

事隔多年,那次盛會的許多過程已經淡忘,但有幾個細節至今還記得清清楚楚。其一是見到了大名鼎鼎的居梅,晚上去劇場看演出時,這廝盛裝打扮,站在門廳顯眼處,向每個想同他合影的人,非常配合地擺出各種POSE,很是有趣,不過我沒有去湊這個熱鬧,如今想來多少有些遺憾。其二是白天大夥兒聚在一起交流時,一個叫趙長貴的左撇子,不知道是發音方法有問題,還是琴不太好,琴聲過弱,福田進一面對面給他做示範,跟福田這樣的大牛如此近距離學習,別說那個左撇子了,就連我們這些旁觀者都感到拘謹。福田開了句玩笑說,怎麼感覺怪怪的像在照鏡子,大夥兒一看還真是那麼回事,不由鬨笑,氣氛頓時輕鬆起來。那次藝術節從世界各地來了好些演奏家,但最令我心折的就是這位福田進一,就在那年看了他的演出之後,我便心灰意冷,知道自己天分實在有限,此生斷無可能達到一流境界,以後便放任自流,吉他想玩就玩玩,不想玩就丟一邊,倒也逍遙自在。

87年之後,雖然很多人都和我一樣心灰意冷不思進取,但還是有一些頑強傢伙愈加奮進,那個左撇子趙長貴,後來還真就搞出些名堂。再以後又湧現出楊雪霏、王雅夢等堪稱大家的一批高手,吉他在中國才算是真正進入了大雅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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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撇子趙長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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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神楊雪霏

吉他往事

天才少女王雅夢

大約是非典爆發那一年,我在廣州又看了一次福田進一的現場演出。十幾年過去,大師的境界與往日又有不同,那天晚上,他在演奏時發出了一種匪夷所思的聲音,這種聲音實在無法想象怎麼從吉他這種樂器上發出,在場的每個人都呆了,感到莫名的震撼和驚異。過了好一陣才發現,他雙目微閉,一邊彈琴一邊用鼻音哼出旋律,陶然沉醉,宛若仙人。

吉他往事

福田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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