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人民銀行、銀監會、證監會、保監會相繼發聲,出重拳。一系列政策的指向極為明確:增強金融風險防範的前瞻性、有效性、針對性,嚴守不發生系統性風險底線,更好地服務實體經濟。處於整頓之中的保險行業,更是自4月20日以來接連發出《關於進一步加強保險監管維護保險業穩定健康發展的通知》、《關於進一步加強保險業風險防控工作的通知》兩份通知,“嚴”字當頭,指出保險行業存在的突出風險和問題,堅持底線思維,保持監管的高壓態勢,防範險資運用風險。
近年來,保險業牢牢把握服務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脫貧攻堅戰略兩大主線,實現了持續較快增長,保障能力不斷增強,服務實體經濟能力不斷提升。但是,面對複雜的國內外形勢,保險業作為金融的重要組成部分,面臨多重因素共振、多種風險交織的複雜局面。
其複雜性表現為:在利率環境複雜、資產配置難度大的背景下,少數保險公司發展模式激進,資產與負債嚴重錯配,存在較大的流動性風險隱患;部分保險公司治理結構不完善、內控制度不健全,存在股東虛假注資、內部人控制等問題;行業整體償付能力保持充足,但個體分化明顯,償付能力下降和處於關注區域的公司數量有所增加,局部風險增大,風險點增多;一些保險機構盲目跨領域、跨市場併購,個別保險資管產品多層嵌套,極易產生風險交叉傳遞。
這其中,萬能險不能不說。2016年,萬能險可謂風光無限。寶能舉牌萬科用的是萬能險的資金,恆大舉牌萬科用的也是萬能險的資金,一夜之間,保險公司成了所有大佬夢寐以求的香餑餑。同時,由於資本市場振盪走低,很多人把萬能險作為“穩妥”的產品來對待,但實際上,無論是監管者還是投資人,對萬能險的警惕性都還不夠高。
萬能險是什麼?專家的解釋,是在傳統壽險產品上增加了投資功能,而改造成的一種新型投資型壽險產品,兼具保障和投資功能,實行“一費二戶”的管理模式。“一費”是保險費,“二戶”指“普通賬戶”和“獨立賬戶”。其普通賬戶按傳統保險的方式運作,相當於一年期可續保的定期壽險,增強了其保障功能;獨立賬戶用於購買各種投資組合,並提供保底投資收益,可以最大限度地獲取資本市場收益,投資收益由保險公司和保戶按一定比例分享。投資連接險與萬能險較為相似,也是採取“一費二戶”的管理模式,但其投資賬戶不提供保底收益,投資風險主要由保戶完全承擔。分紅險也提供保底收益,分紅收益主要來源於死差益、費差益和利差益等,取決於保險公司的經營收益。這種特點也決定了萬能險的風險介於分紅險與投連險之間,吸引了許多投資者的參與。
眾人趨之若鶩,萬能險膨脹速度驚人。壽險公司萬能險保費擴張速度不斷加快,遠超壽險原保費收入增速。萬能險在我國壽險總保費收入中的佔比已經達到保險業系統性風險的規模特徵,其發展規模足以對整個壽險市場產生舉足輕重的影響。
由於我國保險資金運用監管制度規定萬能險保費的80%可配置於股票,投連險保費100%可配置於股票,因此,保險業配置於股票的資金主要來源於萬能險和投連險。其中,以萬能險居多。保險資金舉牌上市公司的主要資金來源為萬能險保費收入。通過舉牌,萬能險與實體經濟建立了千絲萬縷的聯繫,投資風險由金融領域傳導到實體經濟領域。一旦出現投資收益持續低於承諾收益率,或者大規模退保現象,極易引發保險業系統性風險。正如證監會主席劉士餘所痛斥的那樣,國內保險市場群舞之梟雄,“集土豪、妖精及害人精於一身,拿著金融牌照,進入金融市場,用大眾的資金從事所謂的槓桿收購,從陌生人變成野蠻人,野蠻人變成了強盜”。
人民銀行行長周小川也表示,當前金融市場存在的問題主要體現在幾個方面:一是理財產品市場上有一些混亂,包括標準差距太大、套利機會太多、投機性過強等。二是監管之間通氣不夠,對市場總體觀察和風險把握還不夠好。從資產管理的個體來說,有一些投機性過強,忽視風險,沒有起碼的風險管理做法。三是一些資產管理產品或者理財產品嵌套運行,從金融系統一個行業的一個公司到了另外一個行業的一個公司,來回在系統裡轉。
亡羊補牢,猶未遲也。堵住風險漏洞,刻不容緩。近日,銀監會、證監會、保監會紛紛就風險監管提出最新要求。4月23日保監會發布39條措施,涉及9大重點領域,風險防控進一步加碼。
保監會提出,要強化保險公司主體責任和一線責任。要防範重點領域的投資風險。保險公司要切實防範股權投資風險,完善股票、未上市股權等權益類投資的決策流程,評估公司對風險的承受能力。要防範房地產投資的風險,跟蹤重點區域、重大項目的投資情況;要防範境外投資風險,跟蹤研究國際經濟政治形勢,謹慎開展境外投資,做到風險可控。
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保險業姓保”,必須始終紮根在“保國為民”這一最基本的行業發展理念中,體現在險企應該始終把保險產品開發和創新方向,對準國計民生最需要之保障。在保險產品開發經營中,堅持損失補償原則、誠實信用原則、風險定價原則。民眾投保是為了自己的明天,監管者履職是為了行業的明天。只有肅清“頑疾”,補齊監管短板,才能維護整個金融體系的穩健運行。唯有此,保險業的明天才會更健康、更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