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聯儲一直是美國經濟的避雷針，但現在已經遇上了更多的閃電。”美國一家經濟諮詢公司的創始人這樣形容美聯儲和它的主席鮑威爾十分恰當。很難想見，一位美國總統會與自己親自任命的美聯儲主席公開而沒完沒了地“過不去”，但這件事在特朗普擔任總統後卻頻繁發生。當地時間6月10日早間，特朗普在CNBC的新聞節目中說：“他們犯了一個大錯誤。這不僅是鮑威爾的問題，你知道，美聯儲中有些不是我的人。”
特朗普說美聯儲“犯了大錯”指的是什麼？從特朗普一段時間的言論看，大致有二：其一，特朗普不斷指責鮑威爾去年12月加息是錯誤的，並以此證明美聯儲加息速度過快；其二，美聯儲必須停止“縮表”，並重新轉向“擴張”。為實現自己的主張，特朗普不遺餘力地和美聯儲抗爭，公開謾罵、私下交談等能用的手段都用上了。特朗普甚至公開責備財政部長姆努欽，認為姆努欽把鮑威爾介紹到白宮，並推薦其出任美聯儲主席是一個“嚴重錯誤”。
當然，今年一季度末，美聯儲的政策取向發生了不小的轉變，許多人認為這是鮑威爾“服軟”了，但實際是經濟數據的種種不良跡象壓抑了美聯儲“收緊”的腳步。關鍵是，好端端的美國經濟為什麼會突然出現“不良跡象”？這當然與特朗普一系列經濟政策、特別是貿易政策密切相關，但特朗普哪會承認自己的錯誤。於是，鮑威爾便成了“替罪羊”，公開場合指責鮑威爾的也越發成了家常便飯。
去年12月加息是否明智？這確實是一個值得商榷的事情。說實話，我本人就認為當時的鮑威爾有些意氣用事，但似乎還要考慮另一層關係——當時特朗普對鮑威爾逼得很緊，直接要求美聯儲不要加息，而鮑威爾周邊的人卻不斷為他打氣——維護美聯儲獨立性，包括耶倫都站出來指責特朗普不要干預美聯儲政策。如此態勢使得利率走向變得“帶有了些許政治色彩”，這搞得鮑威爾非常難受。實際上，如果不是這樣，估計鮑威爾會更冷靜些。
時過境遷，再去追究過去的是是非非已經意義不大。但現在，也就是鮑威爾上任剛滿一年之際，“轉折點”似乎已經擺在面前，不管特朗普如何“製造閃電，製造多少閃電”，美聯儲都必須擔起“避雷針”的角色，這的確很難對嗎？不錯，鮑威爾應該已經嚐到了苦頭：一方面，特朗普給美國經濟前景帶來了巨大的不確定性，甚至隨時都會突然發生塌陷；另一方面，金融市場緊張不安的情緒正在不斷髮酵，美聯儲需要不斷去安撫或溝通，但難度和複雜度要比過去大得多。
加息減息？縮表擴表？未來——短則幾天、多則3個月之內，鮑威爾將不得不對“這一重要選項”給出定論。更現實的是：鮑威爾可能沒得選，只能順應市場強大的呼聲，減息；同時，按計劃在9月份停止縮表。還有一個問題，美聯儲是否要從10月份開始收購美國國債？很明顯，美國國債發行已經出現“困難”，如果沒有美聯儲的助力，未來政府開支可能會出大問題。
但反過來說，美國國債的快速增長其實美聯儲的大難題。儘管美聯儲大量收購國債會使國債市場流動性得以保證，也會促使外國資本更為穩定地持有美國國債，但負面作用也很明顯，美聯儲助力美國國債發行的做法，勢必導致全世界對美元產生強烈的焦慮？原因是：美聯儲這次加大國債採購投放基礎貨幣，不是出於推動經濟增長正常行為，而更多是為了彌補財政赤字，那美元幣值的穩定性勢必受到全世界國債投資者的質疑，並使美元受到嚴重的貶值壓力。
這樣的情況在正常國家是不可思議的，但對美國而言，可能是特朗普求之不得的效果。首先，特朗普一直希望美元貶值刺激美國經濟，而在他看來，強勢美元“好看不好吃”；其次，美元霸權依然存在，特朗普需要將其用到極致——美元注水全世界買單，而且其它國家無可奈何。當然，負面影響是“美元、美債、美國政府信用將會被嚴重質疑”，可那又怎麼樣？既然“魚和熊掌不可兼得”，那我是不是可以“各要50%”？也許，特朗普的“譜兒”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