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財經(F-Finance)是學金融專業的,記得上學時老師說過一句話,這句話關於兩個“最”:金融這件事,無論哪個行業分支,最要緊的是把控風險,否則,最近的距離是監獄。
老師這話和一位長者告誡會計學子的“不做假賬”有異曲同工之妙,所以花朵財經記憶深刻。
很遺憾自己某種程度上辜負了母校和老師的教育,成了一個寫字的,也許是缺乏金融實操的緣故,花朵財經總是天真地以為,“把控風險”這件事,總該是深深寫入每一位金融從業者腦海裡的。
尤其是那些直接使用別人金錢的行業,沒錯其實我就是在說這幾天傳出暴雷34億元的諾亞財富,作為中國前四的財富管理公司,兜裡揣著幾十萬高淨值客戶的錢,原本應將“風控”二字刻印在骨髓裡,但從事發後的種種跡象來看,“風控”在該公司竟似是一件很虛無的事。
所謂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講,現在就來八一八,諾亞的風控缺失到底是否嚴重。
01
諾亞爆雷後的反應
(前事見此鏈接,上市公司美女老闆被抓,牽出財富管理公司諾亞34億巨雷,耐人尋味的是……花朵財經不再贅述重複消息)
羅靜被捕後,汪靜波發內部信,稱羅靜被刑拘原因“涉嫌欺詐”。
諾亞官方進一步稱,其旗下歌斐資產向承興國際與京東之間的應收賬款提供供應鏈融資。
而歌斐資產則表示,已經將承興和京東告上法庭。
對於不熟悉金融業的童鞋們來說,儘管花朵財經已經儘量將事情簡述,但可能還是不太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那麼請允許花朵財經解釋幾句,對此事很熟悉的讀者可以跳過藍字部分,不影響閱讀。
暴雷事件的本質就是:羅靜(承興)向諾亞(歌斐)借了34億元,借錢方需要抵質押作為風險對衝手段,所以羅靜質押了旗下上市公司的股權,而這筆借款的由頭,是承興與京東之間的業務往來。
諾亞稱:歌斐為承興提供的,是其與京東之間的應收賬款供應鏈融資。這是近年來特別流行的一種融資方式,具體到本次融資來說,表面上看,就是承興在京東面前作為弱勢方,不得不接受賒銷,產生了應收賬款,諾亞以此為憑據借給承興錢,一旦京東方面產生回款,回款將直接進行還款。
OK,那麼現在看起來,是不是挺好的一筆生意呢?京東家大業大,總不至於賴區區34億的賬,諾亞財富這筆錢是不是穩如泰山?
嗯……如果這筆供應鏈融資的前提(承興與京東之間存在大筆業務往來)是真的,這確實是一筆挺靠譜的融資。
反之,如果這業務往來是假的,或者是虛增的,那麼這筆融資的風險當然是大大的。
02
京東懟諾亞:屎盆子自己留好,別往我身上扣!
在歌斐表示將承興和京東告上法庭後,京東作為“應收賬款債務人”(請注意,並非歌斐與承興之間借款的債務人,而是承興與京東之間應收賬款的債務人)立即闢謠。
京東迴應說:對承興供應鏈融資一事“毫不知情”。並且,京東順便質疑了歌斐推卸“風控存在重大缺陷”的責任。
這個迴應花朵財經為您解說一下,它的意思就是:
這事兒俺根本不知道,你找錯人了。本來就是你自己的錯,別甩鍋給俺。
花朵財經看到京東的迴應時,也不禁拍案叫絕,都說我們做媒體的嘴毒筆狠,京東的公關這一次也很犀利嗎?你瞧瞧,不是質疑“歌斐有風控存在重大缺陷”的嫌疑,而是質疑“歌斐推卸風控存在重大缺陷”的責任。
京東言下之意,歌斐“風控存在重大缺陷”已是確定無疑之事。
京東這樣的大集團,法務都是一等一的強,而對於金融機構而言,“風控有失”又是一等一的重要指控,其嚴重性大於等於孔雀不能開屏、西門慶無法人道。
京東的說法,非常之硬核。稱歌斐在被詐騙的過程中“至始至終沒有通過任何方式和京東進行合同真實性的驗證”,暴露了歌斐“在合規和風險管控上存在重大缺陷”。
那京東憑啥敢這麼說呢?畢竟自家也有金融業務呢,這麼diss同行是不是太硬核了?
答案很快就出來了,在迴應當晚,京東就進一步表示:警方在調查中所出具多份應收賬款確認回執經核實均為偽造。
這話的意思是:確認回執,原本是這筆應收賬款債權人“京東”應該出具的東西,但京東發現自家根本沒出具過回執。
原來,承興與諾亞之間這一筆融資的根基是假的!至少,也是誇大的!
03
誰在撒謊?
此事經3天的發酵,已經被媒體稱為“諾亞羅生門”。
其實,在金融領域,此類“羅生門”挺多的。“應收賬款供應鏈融資是造假重災區,我從2013年到2015年之間,親身經歷過至少10起。”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原金融行業資深從業者告訴花朵財經,應收賬款供應鏈融資有其優越之處:手續簡便、對抵質押物的要求很低,原本是活躍市場、催化交易的重要金融手段,但是在實踐中正因其“簡便”,導致一些非正規金融企業為了業績而不顧風險,甚至存在金融企業從業者幫助企業造假的極端案例。
“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一般確實也不會出問題,但一旦出問題,那就是特大的問題,因為應收賬款供應鏈融資的抵質押物一般都是存單、股權之類的,比較虛,風險等級很高,出了問題就是大雷。”上述從業者說。
而“出了風險之後,債權人到處甩鍋的事兒太多了,不管從任何角度考慮,這時候債權人都要首先考慮自己的聲譽和職業前途,一定會聲稱自己原本不知情,都是別人的錯。”
到底是不是“原本不知情,一切都是別人的錯?”
該從業者告訴花朵財經“應收賬款供應鏈金融要核查是否屬實很難嗎?其實一點都不難。比如本次諾亞爆雷後,京東立即迴應稱回執是偽造的,那麼如果諾亞在決定放貸之初問一下京東,難道就得不到應有的答案嗎?就算京東不理睬,那麼當初業務員難道不能跟蹤一下哪怕其中一單承興賣給京東的貨嗎?從出庫、入庫、運輸到納稅……有無數個環節都可以判斷這筆融資是否為真。”
而對於“如果驗證交易真偽不難,為什麼出借方還敢出借鉅額資金”的問題,該從業者稱:“一般來說,上市公司股權質押算是比較靠譜的質押手段,這種情況下的應收賬款供應鏈金融,出借方也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暴雷了,而且是比較激烈的形式暴雷,例如被警方逮捕這種情況,連騰挪的餘地都失去了。”
目前,根據媒體報道,承興除了讓諾亞暴雷,還讓包括雲南信託、摩山商業保理等企業也中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