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上一次玩到“驚豔”的遊戲開頭，是啥時候的事兒了？
《荒野大鏢客2》發售後，我斷斷續續地玩了一個月。在這個月裡，對這個遊戲的印象產生了過山車一樣的變化。
要大體描述的話，這個過程就是從期待、困惑、罵街、堅持、理解，最後到欣賞。在遊玩這款遊戲的前10個小時，我體驗了網絡上流行的各種梗，看著人和馬的死法如何花樣翻新。強烈的挫折感讓我無法享受到這款遊戲的任何匠心之處。看著各大媒體的評分，真是讓人懷疑自己是不是玩了假的《荒野大鏢客2》。
這個遊戲的手感有時非常奇特，類似的墜崖我甚至在“自動跟隨移動”中都遇到過
一切的轉機出現在主線故事通關後。我沒有繼續原有的存檔遊玩，而是另起爐灶遊玩第二遍。在第二遍遊戲中，我已經基本熟悉了這個遊戲複雜的交互，相對粘滯的操作手感也不再讓我驚詫，並且知道在這個看似“開放世界”的遊戲之下，有著為遊戲敘事服務的種種“潛規則”，從而不像遊玩《塞爾達傳說：曠野之息》時那樣異想天開。
這一切都讓二週目的遊玩順暢了許多，應該說，此時的我已經被《荒野大鏢客2》馴化了，就像遊戲裡的馬經歷了躲閃、狂躁、抗拒的過程後，最終和騎手和諧共處一樣。我終於完成了“教學關”，能夠自如地享受這個遊戲美好的地方，而這個教學關的遊戲時長，在我這裡是60小時。
這也太長了。
在這60小時之內，遊戲中的種種問題讓我舉步維艱，差一點就沒有堅持到達這場“教學關”的終點。我現在倒是很慶幸自己最終挺了過來，沒有錯過這樣一款好遊戲。
但我更懷念那些開頭就把我緊緊抓住，讓我恨不得立刻玩下去的作品。
《DOOM》（2016版）在開頭就直截了當地告訴玩家：“我知道你想要什麼，走起，TM射爆！”《奇異人生》的開頭在一段平凡的高中校園人生後，隨著麥克斯獲得她的超能力，整個遊戲豁然開朗，一下變得“奇異”起來。《生化奇兵：無限》則一波又一波地刷新我的想象，先是升上雲層時的那聲“哈雷路亞”，到下降之後進入洗禮堂，走在哥倫比亞的大道上……
這些遊戲迅速地讓我覺得“我已經在這個世界了”，還有“好想趕快玩下去”。而不是像《荒野大鏢客2》那樣一邊想著“既然這個遊戲如此好評如潮，玩不明白應該是我自己的鍋”一邊繼續努力堅持。
在《DOOM》中，從進入遊戲到把槍給玩家射爆之間的時間是--25秒
肯定不是每個人都在《荒野大鏢客2》中經歷瞭如此漫長的適應過程，但我最近確實越來越多聽到周圍人也有類似的經驗。有一點我是知道的，那就是如果連我這樣一個玩家都能明白“好的開頭讓人入戲，壞的開頭讓人出二手”這樣的道理，那製作《荒野大鏢客2》的Rockstar肯定比我明白。既然如此，為什麼這個遊戲的學習成本如此之高，上手如此難呢？
例如，這個遊戲前期的很多教程和引導，對於體會遊戲的精彩敘事可謂毫無幫助。查爾斯和何塞阿兩次給出打獵任務，但打獵的回報和潛在挫折實在不成正比，在新手階段，甚至連準確地從三套選項盤中切換出“槍、誘餌、補藥”都是一件需要磨合的事兒，手忙腳亂的新手，要麼蠢萌地被狗熊糊臉，要麼在尋找完美皮的路上迷失自我。
在戰鬥中使用快捷輪盤吃一個補劑需要通過四個手指的符合操作：“L1長按、R1、右搖桿推左上方向長按、L2若干次選中補劑、鬆開L1”才能實現。關鍵時刻尤為讓人著急。
真正高潮迭起的故事，要在劇情過半，幹了一大票之後才會到來。而要到達這一“啊，好想知道接下來會怎樣啊，趕快玩下去”的境界，並不需要射死完美的鹿才行。反而是在我玩過主線，既熟練操作，又不著急推進劇情時，打獵的樂趣才浮現出來。
或許，這正是Rockstar作出的取捨。如果在設計這款遊戲時，製作者的定位是“這款遊戲遊玩到60小時之後，依然有趣”，而且玩家的預期也是“希望我能夠沉迷西部100小時以上”的話，那麼即使遊戲為此搭建的系統複雜，導致玩家的學習成本高昂，也是雙方都可以接受的，甚至是一種默契，哪怕為此犧牲了遊戲的節奏和敘事也可以。（那句老話怎麼說的來著？“滿級之後才是開始。”）
遊戲的可收集元素之多，在沒有攻略按圖索驥的情況下，玩上幾百小時完全不是問題
這才是關鍵。玩家大體不會期待僅用少於20小時的時間體驗《荒野大鏢客2》的全部內容，現在的遊戲也確實越做越大，更不用說還有像《刺客信條：奧德賽》這樣用嚴格的等級階梯來控制玩家遊玩內容的作品，儘管中間填充的很多支線任務都是程式化的“潛入要塞，刺殺目標，開箱子”，但沒有數十小時的經驗值積累，就是沒法一路玩到故事結局。
相比之下，前面我列舉的那幾款帶給我流暢體驗的遊戲，通關時長都沒有達到20小時，而且這20小時過得飛快。如果一款遊戲需要10小時來讓玩家進入佳境以享受後面的90小時，但同時讓不少玩家在開頭的1小時“被勸退”的話，那真是很可惜的事兒。我周圍就有活生生的預購某款單機遊戲，也理解這款遊戲的亮點，但就是玩不下去開頭的朋友。可他們其實並不是只能隨時“開一盤XX”（此處可以是FIFA、吃雞、LOL……等等任意一個），無法遊玩任何單局超過半小時遊戲的人。
至於怎麼能讓既有豐富內容的遊戲同時迅速抓人，還要降低學習成本，我也不知道。或許《荒野大鏢客2》已經做到了現階段的最好：大量的遊戲片段視頻在網絡上流傳，讓那些起步失利的玩家提前看到：“哈哈這也行？沒玩到這個之前我可不能棄”，起到望梅止渴的效果。但我們真的沒有更好的辦法了嗎？如果聽歌的時候期待“開口跪”沒什麼錯，那想要從一個抓人的開頭玩下去就是強人所難嗎？
假如新的靈感可以從舊的經驗中找到的話，那麼問題就成了：你上一次玩到“驚豔”的遊戲開頭，是什麼時候的事兒了？